天朗氣清,惠風和暢,一陣又一陣清脆動听的鳥鳴鶯啼不絕于耳,柔和的陽光沿著窗外飄灑進來,不偏不倚地照在了諾顏的臉頰之上。
微微皺了皺眉,斜靠在床頭的諾顏把頭偏向了一側,試圖避開這刺眼的光芒。
「吱呀……」房門被輕輕地推開,一身白衣的冷子絕捧著一碗湯藥緩步走了進來,一眼便看見了床榻之上面色憔悴的諾顏。
「顏兒……」冷子絕來到諾顏的身旁,緊緊握住她縴細的小手,眼中盡是柔情︰「來,把這藥喝了,有寧神之效」
轉過頭來,諾顏深深地看著冷子絕,什麼也沒說,只是輕輕點了點頭,十分乖巧地將冷子絕親自送來的一碗湯藥全都喝了下去。
這藥雖有寧神之效,但喝下它當真就能心神安寧嗎?諾顏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她只是知道自她被幻神曲所傷之後,當日與幻玄夜所發生的那一幕幕不堪回首之事一直在其腦海之中徘徊,即使把這湯藥全飲下肚也仍舊無法散去。
兩行晶瑩的淚珠不爭氣地從諾顏的兩頰滑落,她本不願在冷子絕的面前哭泣,可是不知為何在面對他的溫柔之時,她再也沒有辦法忍住心中的傷痛,終究是落下淚來。
看著諾顏這樣傷心的模樣,冷子絕心中更是難受,他當然知道諾顏在被困于幻神曲之時遇到過什麼,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不僅僅是諾顏心中的痛,也同樣是冷子絕心底無法抹滅的傷。
放下手中的湯藥,冷子絕動作輕柔地將諾顏攬進自己的懷中,緊緊地擁著她,柔聲道︰「顏兒,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中,我會心疼的,知道嗎」
輕輕閉起雙眼,諾顏深吸了一口氣,眼眶之中的淚珠更是如決提一般不斷的涌出,她倚靠在他的肩頭,泣不成聲︰「我不想的……真的不想的……可是你叫我如何開口……」
「噓……」冷子絕將自己的手指放在諾顏的唇邊,阻止了她繼續自責的話語,低下頭,輕柔地為其吻去兩頰的淚痕,他動情地說道︰「顏兒,相信我讓我來幫你,好嗎?」。
「絕……」伸出顫抖的雙手,諾顏緊緊地環住冷子絕,投入他的懷中放聲地哭泣,她真的撐得好累,若不是因為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她早就已經崩潰了。
「哭吧……哭出來,心里會舒坦些」溫柔地撫模著諾顏的秀發,冷子絕用自己的下顎輕輕地抵著諾顏的額頭,任由著她宣泄心中的郁結。
良久之後,諾顏才嬌滴滴地探出自己的小腦袋來,滿月復深情地盯著冷子絕,這樣菱角分明的完美她似乎怎麼看都看不夠。
「瞧瞧你這樣子,跟個小花貓似的」眼看著諾顏這樣一副滑稽的樣子,冷子絕也是忍不住笑出聲來,寵溺地點了點她的眉心。
嘟起小嘴,諾顏似乎在為冷子絕剛才的那一句話表示著抗議︰「你說誰是小花貓了?」
「誰掉眼淚了我就說誰咯」面對諾顏的質問,冷子絕也是全然不在意,雲淡風輕地應了句,硬是將諾顏生生地頂了回去,氣得她半晌沒有再說一句話來。
看著諾顏這氣鼓鼓的可愛模樣,冷子絕淡笑著捏了捏她尖尖的下巴,調侃道︰「我的顏兒還是這個樣子最招人喜愛」
小手一揮,諾顏毫不客氣地將冷子絕的大手給打了開來,看著蕩漾在他嘴角的那抹邪惡的笑容,諾顏心頭之氣便立刻竄了上來,怎麼看都覺得他就像是一個吊兒郎當的公子哥兒,而自己這個「良家婦女」正在被他肆無忌憚地調戲著……
「你怎麼還是這般無恥……」沖著冷子絕惡狠狠地扔去一個白眼,諾顏沒好氣地說道。
「沒有辦法……」冷子絕輕嘆一聲,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對著你,我實在是正經不起來……」
聞言,諾顏不置可否一笑,反問道︰「按照你這個說法,倒還是我的錯啦?」
「哎……這話可是你自己說出來的,我可什麼也沒說」冷子絕對著諾顏聳了聳眉,滿臉的得瑟。
「你……」被冷子絕這麼個沒良心的男人給硬繞了進去,諾顏無比幽怨地盯著他,若不是身子被他牢牢地控制住了,她真恨不得一個枕頭扔過去砸死他。
「哼……」諾顏狠狠地瞪了冷子絕一眼,把頭偏向了另一側,用著自己的身體語言明明白白地告訴他︰本姑娘生氣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傻丫頭……」冷子絕見狀笑著感嘆道,並沒有刻意地去討好諾顏,只是不由自主地將她攬得更緊了一些,俯身湊到她的耳邊,膩聲道︰「顏兒,我真的好喜歡你」
听見冷子絕的真情流露,諾顏也是心頭一暖,整個身子癱軟在他溫暖的懷抱之內,靜靜地聆听著他心跳的聲音,這種感覺真的很好
「絕……」短暫的沉默之後,諾顏扭了扭自己的身子,輕輕喚起了冷子絕的名字。
「嗯,我在這兒,一直都在……」低頭在諾顏的額上落下一吻,冷子絕輕嗅著她發間撩人的香味兒,沉醉在其中。
「你……知道情花嗎?」。猶豫了許久,諾顏終究還是說了出來,身後有著這樣一個值得信耐的男人,她還有什麼不能告訴他的呢?
「情花?」冷子絕听到這兩個字眉頭便是一緊,他當然知道諾顏這樣詢問的意圖所在,看著諾顏終于願意為自己敞開心扉,他本是很高興的,只是「情花」兩字一出,冷子絕卻是再也高興不起來了,這兩個字背後所代表的意義他自然是一清二楚的,雖然他已然猜到諾顏在快活林的那一段時間里發生過什麼,但冷子絕卻怎麼也沒想到她還會與情花扯上關系,如果真是那樣的話,就算她有心想要忘記過去,也不是說忘就能夠忘記的了
「你知道?」諾顏听出了冷子絕話語之中的不對,追問道。
「顏兒,難道你中了情花之毒?」略微頓了頓,冷子絕方才輕聲問道。
「當日我在快活林中曾經見過一朵沒有葉子的奇異之花,本來那株花朵只是處于含苞待放的狀態,不過用我的血液去滋潤後,那朵花瞬間便生長出綠葉來了,後來……還綻放開來。」幽幽一嘆,諾顏閉著雙眼訴說著當初的遭遇︰「當時我因為太過虛弱,所以只是在朦朦朧朧中听到了這兩個字,如果我沒有听錯的話,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朵花應該就是情花」
听完諾顏的這番話,冷子絕心中已然肯定諾顏所見到的那株奇花就是傳說之中的情花了,需要吸收人體鮮血才能生長的花朵普天之下也就只有情花了,不過更讓冷子絕在意的是,那個因情花之毒而與諾顏牽絆終生的男人究竟是誰
「顏兒……」冷子絕將諾顏轉了個身,讓自己能夠看清她的臉,看著她那因流淚而略微腫脹的眼眸,他的心中便是一陣抽痛,猶豫了許久,冷子絕才緩緩開口︰「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他真的很想知道那個毀了她一身清白、與她注定糾纏一生的男人是誰可是一看到她那張日漸憔悴的容顏,本已到嘴邊的話語終究還是被他給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即便自己再想知道事實的真相,他也必須尊重她,只要她不願意說,那麼他便一生不問。
諾顏靜靜地凝視著冷子絕的雙眼,一對幽深清亮的眸子看上去是那樣的迷人,使得她遲遲不願移開自己的視線。他心中所想之事,她當然知道,以今時今日兩人之間的親密關系,只需簡簡單單一個眼神,他們便能心意相通。
諾顏緊握著冷子絕的雙手,以此來掩蓋自己內心的不安,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失落的低下頭來,用著一種細微的聲音慢慢地吐出了三個字︰「幻玄夜」
「竟然是他?」剛一听到幻玄夜這三個字,冷子絕眼中寒光一閃,緊接著一對劍眉便緊緊地蹙在了一塊兒,這個九幽魔君的實力他是知道的,雖然兩人僅僅只是在仙雲宗外有過一面之緣,但從他們第一次見面起就注定了兩者對立的關系,如今就更是如此了
「絕……難道這情花之毒當真無藥可解嗎?」。諾顏緊緊地鎖住冷子絕的雙眼,滿心渴望地看著他,她真的很想很想擺月兌過去重新開始,可是只要情花之毒一天未解,她根本就不可能真正擺月兌心中的夢魘,永遠都不可能
伸手為其抹去兩頰的淚痕,冷子絕久久沒有說出話來,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夠告訴她解毒之法,可事實永遠都是那樣殘酷,因為以他對情花的了解來看,至今並沒有人找到真正的解毒之法,又或者說情花之毒本就不需要解,若是撇開同生共死這一條來看,因情花而牽絆一生的兩個人與其他修士相比並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如果不是本人說出這一事實,或許在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會有人知曉諾顏與幻玄夜之間有著這樣一層關系。
「真的沒有……」冷子絕的沉默已然告訴了諾顏答案,除了苦笑著搖了搖頭,她又還能做些什麼呢?本就在自己預料之中的事情,為什麼當這一事實被冷子絕確認之後,自己的心會這般痛呢?說到底,諾顏還是放不下,真的放不下……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緊緊地將諾顏摟著懷內,冷子絕顯得有些激動,諾顏鼓足勇氣的坦誠相待真的讓他很感動,可是自己對此卻無能為力,難道就任由著她繼續被這心魔所折磨下去,冷子絕做不到,真的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