誘霍 卷一 第七章 開膛破肚

作者 ︰ 七日浮塵

我被領到後面一個帳篷里,郭志壯躺在地上,氣息奄奄,旁邊圍了三四個人照顧。

趙破奴對眾人介紹我,「這是新來的兄弟,吳次仁,懂些醫理,就由他來照顧大壯。」

一個壯的像座山的掃了我一眼,嗓門很大,「趙大哥,你從哪里找來的這麼一號人,瘦的跟竹竿一樣,騎得了馬拉得動弓麼?怕是風一吹就沒影了。」

眾人哄笑。

我鼻孔里冷哼一聲。

瘦?老子這叫做身材,該瘦的瘦,該有肉的地方,一點也不少。

一群

知莽夫,本姑娘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旁邊一個獐頭鼠目的道,「瘦也就罷了,長得也與眾不同,趙兄真是好眼光。」

眾人又是一陣哄笑。

地上有一個土鍋,鍋里盛滿了水,我借著月光往里瞅了瞅。

水里面有一個人。

頭頂一蓬鳥窩,下掛兩根香腸,面皮淤黑紫漲,像一只燒焦的面團,鼻子眼楮淹沒于面團當中,只剩幾個小小的點。

見過臉先著地的天使麼,那就是本姑娘。

我在心里悲嘆。

老子的光輝形象竟然被那該死的時空機器毀成這樣,哀哉。

本姑娘那頭利落瀟灑的短發,此刻干枯卷曲地豎在頭上,活似某歷史悠久的咖啡招牌。

我搖了搖頭,抹了把臉,水里那篷鳥窩跟著晃了晃,掉了幾片野草下來。手心一片炭黑。

趙破奴跟著笑,笑完攬著我的肩,道,「兄弟們都是粗人,都沒有什麼壞心,就愛說個話逗個悶子,吳兄別跟他們計較。」

好罷,老子不跟你們這些沒見識的計較。

我上前一抱拳,算是招呼,「小弟初來乍到,見過諸位兄長。」

那座山上來拍拍我的肩,道,「雖然你長得怪異了些,趙大哥看上的人,想必不會有

,今後都是

兄弟,用不著客氣,我叫龐一山。」

獐頭鼠目的點頭,接茬,「李樂。」

一個白淨面皮的沖我也拱了拱手,道,「在下周彤。」

我一一行了禮。

趙破奴道,「吳兄快去看看大壯的傷勢。」

我依言趕了幾步上前,郭志壯仰面躺著,雙目微閉,出的氣兒多,進的氣兒少。

我捉過他的手腕,搭了兩根手指上去,脈搏微弱,似有似。

趙破奴見我雙眉緊皺,忍不住道,「大壯可還有救?」

這廝步步為營,老奸巨猾,也有緊張的時候。

我慢條斯理的閉目思索片刻,開口,「郭兄失血過多,心脈微弱,怕是……」

趙破奴渾身緊繃。

我看了看他,接著道,「怕是要先用藥護住心脈,才能施行救治。」

趙破奴大喜,「也就是說,大壯還有救?」

我點點頭。

本姑娘這里別的沒有,獨不缺強心提氣的藥。

猶豫一下,趙破奴又道,「那他月復部的箭怎麼辦?」

我道,「這個不妨,我會替他剖月復取出。」

「剖月復?那不會死

周彤在我身後一聲驚呼。

「不會,」我

開背包,拎出本姑娘的急救包,吩咐下去,「給我燒一鍋干淨的水來,找一些干淨的布條,越多越好,再在這里燒一堆火。」

火和熱水用來消毒,布條用來包裹。我帶的東西不多,能省則省。

人多好辦事,本姑娘現在是醫生,說話十分有分量。眾人領命散去。

我掏出本姑娘特制的強心補血丹,趙破奴扶起郭志壯,弄了點水,給他灌了兩顆下去。

李樂在地上弄了個火堆,我模出數把大小不一的刀具,在托盤上一溜擺開,趙破奴臉色在火光里時明時暗,「吳兄剖月復取箭,可有把握?」

這廝竟敢懷疑本姑娘的醫術?

我停了手,「郭兄的傷勢若是不治,至多只有兩個時辰可活,如果取箭,倒還有幾分希望,趙兄可以選擇。」

救還是不救,都由趙破奴說了算,本姑娘現在把風險都推到他一人頭上。此人一直疑我,假如真有個意外,我也能全身而退。

本姑娘從不做那

包票的傻事。

趙破奴看著我,表情僵硬。

周彤端了一鍋開水進來,龐一山扛著一堆布條尾隨其後。

周彤把水放在我與趙破奴之間,龐一山把山一般的布條堆在我面前,「這都是拿匈奴人的衣服撕的,你看可使得?」

我撿了兩片顏色正常的聞了聞味道,扔進一旁沸騰的開水里。

周彤俯向趙破奴道,「趙大哥,驃姚校尉問咱們需要多長時間,為防匈奴人反撲,我軍必須盡快轉移。」

趙破奴看我,我道,「不會超過半個時辰。」

趙破奴點點頭,周彤領命退出。

我又道,「若是趙兄同意救治,請帶著各位兄弟暫時回避一下,小弟治病時,不能有人

擾。」

趙破奴的臉皮抽了抽,似乎很是糾結。

笑話,你趙破奴再不放心,我也不能就任由你參觀兩千多年後的醫療現場。這里的環境本來就夠糟糕,開膛破肚也不是小事,萬一這郭志壯有個三長兩短,本姑娘白白又背上一條人命。

我再加上一句,「如何處理還請趙兄盡快定奪,趙兄可要仔細誤了時辰。」

趙破奴呼了口氣,拱了拱手,「一切有勞吳兄。」

我看著他們出了帳篷,伸手探了探郭志壯的鼻息,比方才穩定了些。只是額頭冰涼,面色慘白,體溫下降,正是失血過度的表現。

外面活蹦亂跳的血源不少,可是本姑娘若是抽了他們的血來輸給你,只怕會死的比你還快。

我嘆口氣,剪開他的衣服,目測了下箭插入的深度,再用放在熱水里煮過的布帶擦去傷口周圍的淤血。

為今之計,只能盡量降低創口的面積,避免再度失血。

箭只插在郭志壯肚臍左側,正好是結腸和十二指腸的位置,若是再偏上半公分,傷了脾髒,本姑娘今日便救他不得。

箭桿呈三稜狀,而非後世的圓形,以本姑娘的專業眼光來看,這樣的箭桿能多方位破壞軟組織,增加出血量,匈奴人夠狠。

我換上消毒手套,換了把大剪刀,沿著箭桿剪開他月復部的皮肉。

箭頭插入極深,將近一公分,穿透他的月復部脂肪和肌肉,刺進他的結腸里。

靠近箭枝的部分軟組織已經壞死,拖得時間長了些,呈現出腐敗的灰紫色,裹著一層暗黃色的分泌物。有未消化的食物殘渣從破口中溢出,混著血液,整個月復腔看起來雜亂不堪。

很多病人的死亡都與傷口

關,而是死于術後月復腔感染。

我深吸口氣,定了定神,伸出兩根手指,對著那堆血糊糊的還在蠕動的腸子一陣翻騰,找到那個倒三角的箭頭。

我看著這段爛腸子有點發愁。

我是該把它剪斷再縫好?

還是把腐壞的地方切去,貼塊生化膠布?

老實說,本姑娘豬走路看了不少,豬肉還是頭一回吃。給這活人開膛破肚取箭頭,本姑娘有點……心里發虛。

之所以冒著風險接這樁case,本姑娘其實有些私心。

既然壓死了一個,我現在再救回一個,是不是可以扯平?

我正思量間,那頭有人在說話。

「吳兄,我肚子好痛。」

我咧嘴,展示我潔白的牙齒,一手模出麻醉槍,「沒事,睡一覺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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