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把劍應聲撤回。麻子臉撤的不情不願,緊緊盯著我的一舉一動。
看他的模樣,多半是個剛剛升職的侍衛長,生怕一不小心,丟了頭上的烏紗帽。
可惜,他若不丟烏紗帽,本姑娘就得丟人頭。
我哼一聲,模了半天,從包里掏出兩根萆荔。
「這是我方才在後山采到的藥草,你若是不信,可以自己去看看。」
麻子臉面色一松,帶著一絲冷笑,喝道,「你竟敢掏出一把頭發假冒藥草?你可知面前的是什麼人?」
黑而細的葉子,遠看確實像極了一把頭發。
孰料,他話音剛落,一個年紀較輕的侍衛,便慘白了臉,不敢置信道,「這……這是鬼頭草,你竟然是從鬼哭崖上來的?」
識得萆荔,應該是當地人,看著我的眼楮里有難以掩飾的驚惶。
看來那只三眼怪蛇,為禍鄉里,已讓人談崖色變。
「不錯」我趕忙接過話頭,不讓他繼續說下去,「連我都能爬上來,況乎刺客?你莫非不知道,這世上有種東西叫做繩索?」
當然,這繩索得長達百米,堅忍不拔。
「倘若再有第二個,第三個人,不知所以爬上懸崖采藥,是不是都要被你當做刺客斬了?你的錯誤,豈能用別人的性命來承擔?」
「胡說」麻子臉一把扯向我手中的萆荔,他用力極大,葉睫當即斷開,流出綠色的液體。眾人看得明白,確是植物無疑。
麻子臉盯著自己滿手綠綠的汁液,一時回不過神來。
「老子的藥……」我握著半把萆荔,心疼得齜牙咧嘴。
合著這藥不是他采的,合著被三眼怪蛇追著咬的人,不是他。老子九死一生才采到十三株萆荔,他豬蹄一揮,就毀了兩根。
男子沉下臉來,「鄭淵,你可知你的疏漏,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鄭淵撲通一聲,雙膝跪下,揮汗如雨,「皇……公子,屬下思慮不周,罪該萬死。」
董郎微微一笑,「公子莫為此壞了心情,區區一名侍衛,回去發落不遲。」
男子的目光,卻轉了個彎,輕飄飄落在我的臉上,「好伶俐的口齒,被利劍架在頸上,你竟是絲毫不懼麼?」
唔,追究完侍衛的責任。開始想到我了麼?
我把萆荔放回包里,偷偷握住里面一個圓圓的東西,那是一枚煙霧彈,能暫時麻痹神經,是我僅剩的救命稻草。
老子早就明白,撞破別人的奸情,下場通常不會很好,是不是刺客並不重要。所以我也並不以為,方才那一番爭執,能解月兌我的困境。但是,只要脖子上沒有架著四把利劍,手腳能活動,我就能跟這幾個古人類拼上一拼。
「心中無愧,自然坦蕩磊落。更何況,難道我懼了,公子便會因此憐惜,饒我不死麼?」我回視過去。「如若不會,懼與不懼,又有何區別?」
畏懼沒有,怨氣倒是一堆。
如果不是惦記牛牛,我直接穿越閃人,才不會陪你在這里嗦。
再恐嚇老子,扔個毒氣彈燻死你
董郎略有些緊張,側首查看著男子的臉色。身周幾個侍衛也都屏氣凝息。
大約此人,從未被如此忤逆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卻哈哈大笑起來,「你怎知我不會?」那雙深不見底的瞳眸,盯著我的臉,有淡淡的笑意,「天底下有膽子跟我這麼說話的,沒有幾個有趣董卿,備座,請這位姑娘入席。」
麻子臉仍不知趣,披肝瀝膽作忠臣狀,「公子,鄭淵死不足惜,可此人身份不明,公子切不可同桌而飲。」
男子微微皺眉,董郎眼波一轉,笑盈盈向我道,「姑娘如不嫌棄,就請入洞共飲一杯,我們唐突了佳人,還望姑娘給偃一個謝罪的機會。」
三言兩語,適時撫平男子的怒氣。
麻子臉不甘心地抬頭,「公子……」
「退下罷。」男子不悅,一揮衣袖,轉身回洞,不肯再多說半句。
那一瞬間,我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霍某人的影子,都是那麼剛愎自用,說一不二。
抑或,這是權貴的通病?
剩下三人拉起麻子臉,向那個背影鞠了一躬。只見衣襟一晃,四人便消失于山野間,似乎從來沒有出現過。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輕功?我心里暗暗平衡了些,這鬼魅般的身手,即便我方才沒有大意,也極難發覺。
「姑娘這邊請」董郎伸出手相邀,聲音柔和悅耳。
我看著那張超越性別的俊俏面龐,一時有些怔忡。也許這樣的男子,才是做男寵的最佳人選吧?溫順俊美,善解人意,一顰一笑,比女子還要嬌媚。
就連伸在半空的那只手,都生得如此優美,縴細勻長,比女子多幾分俊逸,比男子多幾分縴柔。溫和而不做作,那輕巧雅致的舉止,似乎是天生的一般。無論男女,都會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笑容吸引,貪戀那從骨子里透出來的溫柔。
他笑的誠摯無比,仿佛邀請我的是他,而不是他的男人。
我整理好背包,卻遲遲沒有踏出腳去。
進去,又要耽誤時間,而且不知會不會出別的岔子。那位王公子,一看就不是好說話的人,莫名其妙請我進去,不知道打的是什麼主意。
不去,那幾個侍衛就在附近,惹惱了主子,他們殺將過來,我這枚煙霧彈,能不能擋得住他們的攻擊?
我在心里迅速盤算,董郎似是看懂了我的心思,溫和一笑,「我家主人只是想請姑娘一聚,絕無惡意。姑娘不必擔心。」他笑的越發溫和,「以我家主人的身份,定人生死,其實只用一句話就可以。」
後半句看似突兀,我卻听明白了,他是在告訴我,如果那位王公子要想把我怎麼地,壓根用不著耍陰謀詭計,一句話就能把我捏死。同樣也是在告誡我,如果我忤逆了他的好意,執意不從,要捏死我,還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是赤luo果的威脅。
女乃女乃個腿,老子怎麼就這麼倒霉,漢朝的幾個權貴,全叫我撞上了。
我衡量了一下那幾個守衛的實力,對他回以一笑,「既然如此,便恭敬不如從命有請董公子帶路。」
他笑的炫目,「這邊請姑娘不用這麼客氣,喚我偃就好。」——
多謝用戶一名童鞋打賞,多謝小茜茜的友情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