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開他,把麻醉槍插回腰上。
新制的麻醉劑,藥效很強,他中了兩槍,還能撐著不倒下去,怒視著我,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不過奇跡也就到此為止,他再怎麼強撐,也搞不出更多花樣。
「侯爺,」我俯去,離他的面孔不到兩寸,微微一笑,「我逃得掉,而且會逃得很利索,不勞侯爺費心。」
他方才動了動嘴皮,說的那句話是,「吳次仁,你逃不掉的。」
漆黑的瞳眸暗淡下去,失去了焦距,那個憤怒的表情卻依舊掛在臉上,顯出他是多麼不甘心。
他的手臂無力的垂下,身子緩緩向後倒去。
我眼明手快,一把托住他的頭。麻昏他不要緊,倘若他沉下去,倘若漢朝有報紙,明天的頭版頭條就會是,「出師未捷身先死——冠軍侯昨夜不幸溺斃于自家湯桶,疑為情殺」
三更時分,萬千少女**的春閨夢里人就這樣靜靜靠在我懷中,雙目微閉,濃黑的眉毛因為怒氣而皺在一起,英挺的鼻梁,完美的輪廓,僅僅這張臉,就足以讓人心跳加快,再加上那提拔健碩的身材,老子的心到現在一直怦怦跳個不停,也是情有可原。
我的唇依然腫脹,那突如其來的一吻,完全超出我的想象,我是要有多好的定力,才能在這無邊艷福中當機立斷地掏出麻醉槍,呯呯就是兩下。
說起來,是我有些對不住他,在背後施了暗算。
對著這樣一個美男,依然記得自己來的目的,懸崖勒馬,我是多麼的偉大
雖然心里,未嘗不覺得可惜
我深吸兩口氣,平復自己快要跳出喉嚨的心。
妖孽啊,真是妖孽,不過一個吻,就讓本姑娘差點把持不住。
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從桶里弄出來,擦了擦,扔到床上。
秋天夜涼,就算淹不死,他在這個洗澡桶里躺上一夜,萬一感染個風寒什麼的,就不太好辦。
漢代肺炎,是可以死人的。
看,我是一個多麼富有責任感的好人做好事不留名,就連偷個東西,都偷得這樣盡心盡力。
霍侯爺躺在床上,人事不省,手里依舊死死抓著我的人皮面具。我耗了半天功夫,才一點一點摳出來。
連昏迷了都不讓人省心
「霍侯爺,我與你沒有什麼深仇大恨,雖說我女扮男裝模了你幾下,可你今天啃也啃了,抱也抱了,咱兩就算扯平了,你委實不必這麼執著」
我苦口婆心,雖然他未必能听見。
我自問除了這件事之外,沒有得罪過他,他侍候今上多時,我以為無論是身體的承受力,還是精神的承受力,都應該遠遠超過常人,何苦為了這麼一點點小事,與我斤斤計較,窮追不舍?
面具泡了水,一時半會兒戴不上,我揣進懷里,順帶又瞅了瞅他,昏迷都皺著眉頭,等他醒來,發現我溜之大吉,不知道要氣成什麼模樣。
年紀輕輕,氣性這樣大,不是什麼好事也不知道他身為一個男寵,漢武帝怎麼忍受他火爆的脾氣。
安頓好果|男,我趕緊去翻他的玉佩,揭開衣服,案上赫然便是傳說中的雙龍佩,拿到手上,冰冰涼涼,我的心里也是一片冰涼。
女乃女乃個腿是有兩條龍沒錯,但是一左一右,我的手柄,是一前一後,正面一條,反面一條。
這個不是我的手柄。
今天折騰半宿,又是枉然。
我嘆口氣,把玉佩放回去。
這個結果早已料到,我並不是很失望,只是排除了霍去病這個頭號嫌疑人,我反而沒有了尋找的方向。
至于趙破奴和僕多……
早知如此,就不該麻昏他,應該把他捆起來逼問,有沒有看見過我的玉佩。畢竟那兩個人,都是他的屬下。
可是不麻昏他,我又打不過他。
我不甘心地把他屋里的東西又翻了一遍,連他的床也不放過,最後確認一無所獲。
天邊的墨色轉淡,霍侯爺依舊安詳地昏迷在床上,再過一個時辰,天就會大亮,我推開窗,一躍而出,戴著我的壁虎手套,從原路返回。
霍府的守衛,其實並不像張大河說的那麼森嚴,雖然偶爾會有衛兵巡邏,密度並不高,傳說中的霍氏親兵都住在偏院里,每日跟著霍去病出入,卻不承擔霍府守衛的工作,所以我的出入,一路暢通。又有壁虎手套的便利,飛檐走壁,不在話下。
街上一片靜寂,我趴在院牆上,看著張大河推著糞車從後院出來,打了個哈欠,牛牛撒開四腳躺在床上,仍在昏睡。
天還有些黑,我換了衣服,爬上炕去,摟著牛牛。
一切平靜如昔,好似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除了我腫脹的唇。
還有仍在劇烈跳動的心。
遠處有公雞打鳴。
我竟然就在這打鳴聲中,昏昏睡去,一睡便睡到日上三竿,才被牛牛舌忝醒。
我睜開眼,牛牛蹲在我枕頭上,伸著腦袋,正不滿地看著我。看它的樣子,似乎是餓了,責備我沒有準時起來給它做早餐。
太陽從窗戶縫里射進來,外面有人在說話,听著像是雙兒,還有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有些耳熟,卻听不仔細。
我慢慢坐起來,折騰了一個晚上,周身都有些酸痛。我錘錘肩膀,披上衣服,戴上面具,正好听見蘇大嬸在門外道,「喲,今天二寶不在啊?」
雙兒道,「不知道呢,我也在這里等了一些時候了大嬸有事麼?」
「我這頭疼的毛病又犯了,想找她看看。算了,我過會再來吧」蘇大嬸像是要走。
我忙開了門,道,「蘇大嬸,我在家」
三人都朝我看過來。
雙兒指著我就道,「二寶姐姐,你也太懶了,這都什麼時候了,居然才起?」
她的聲音又響又脆,引得路人都回頭看。我的老臉抽了抽,勉強道,「昨夜做了噩夢,天亮才睡著,起來就晚了」
蘇大嬸道,「不妨不妨,你若是不舒服,就多歇歇我下午再來」
「沒事我都起來了,先進屋坐罷」我招呼蘇大嬸,回頭瞪了雙兒一眼,「你就不能再叫大聲一點?」
雙兒咧嘴一笑,理直氣壯道,「誰叫你讓我等那麼久?」——
今天有些不舒服,電腦也出了些故障,先更這麼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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