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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藥的效力在十二小時後自動過去，李若芷醒過來，卻張不開眼，也張不開嘴。只用手拉了拉我，大約是告訴我她沒事。
麻藥過去後的一天之內最是難熬，所有的疼痛都迫不及待地冒出來折磨你。這個滋味我嘗過，某次摔斷腿，我被折磨了整整一天一宿。
李若芷的情形比我更糟，但她居然只是靜靜地躺著，一聲不吭。
我佩服她的堅韌，還有些心疼。想法設法找了些草藥幫她止痛。
這樣的女人，即便在二十三世紀，也不多見。她異于常人的心智和堅強，難怪能在無數後宮佳麗中勝出，讓群芳閱盡的漢武帝畢生難忘。
由于面部手術的緣故，不能動用臉上的肌肉，漢代也沒有輸液的設施，李若芷只能吃流食，阿離煮了黍米粥，一點點喂她喝下去。
李若芷的體溫，在第三日，終于恢復了正常。
我稍微放下一點心來。
春寒料峭，大地尚未回暖，不適合細菌繁殖，又有抗菌素頂著，傷口沒有感染。
我本想再觀察一天，等她傷勢穩定一些再作打算，李若芷卻很堅決地要我送她走，「多耽擱一天，哥哥就多一份危險，我天天躺著養傷，在哪里都一樣。」
我猶豫了半天，終于下定決心，按照原計劃執行。
我的計劃其實有些冒險，卻是我想來想去，唯一可行的辦法。
李若芷要進宮，自然不能從霍去病手中送出去，她目前這個模樣，當然也不能送回韓說手里，所以我思前想後，只好兵行險招，把她送到緹縈府中。
一來緹縈是醫生，把她送過去養傷，合情合理，我也能順帶照看，二來宋邑在朝中朋友眾多，漢武帝坊間尋美一事鬧得人盡皆知，倘若由宋邑將這個事情宣揚出去，漢武帝弄清了美人的下落，應當不會再為難李延年。
這樣一來，既不受三十天的時間限制，又能保證李若芷養好傷勢，兩不耽誤。
我心中對緹縈有些愧疚，總覺得有利用他們的嫌疑，可是時間太緊，不提前放出風聲，只怕李若芷還沒有解開紗布，李延年就被一刀砍了。
詔獄听說是個凶惡得不得了的地方，我記起自己上回的牢獄之災，覺得李若芷的急迫也很有幾分道理。
李延年那樣羸弱，又生的那樣貌美，在一群窮凶極惡的犯人和獄卒中間，不用別的，都夠他煎熬。
緹縈一向熱心，醫術也高明，李若芷若是去了宋府，定能得到妥善的安置。即便有什麼問題，我也能及時過去處理。
一切謀劃妥當，偏偏殺出個程咬金。
清晨的風透出春日的氣息，路邊的柳枝泛起淡淡的金黃，我撩起車簾一角，望著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
此時天日尚早，平時我還賴在床上沒起，難免有些困頓，需要借這涼風，醒一醒神。
馬車一搖一晃，本該去軍營練兵的霍侯爺很不務正業地坐在前邊，手里把玩著一把短劍。我看見他就忍不住要哀嘆。
我編的那一堆理由，本來就有些牽強，霍侯爺還偏偏要來湊熱鬧，我都不知道該怎樣自圓其說。
他上回說要和我一道來，就真的和我一道來了，顯得他確實是言而有信。
我不懂他究竟打的什麼主意，有李若芷在，我逃也逃不掉，他浪費時間來看著，委實不必。
李若芷躺在旁邊，呼吸有些急促，似乎不太舒服，我替她掖了掖被子，又伸手模一模她的脈搏。
她的臉包的嚴嚴實實，至少要二十天之後才能解開，不知道我的第一次整容手術，會整成什麼一個結果。
我對這點很是擔心，可惜時間緊迫，容不得我驗完貨後再做打算，只能到時候見機行事了。
宋府的大門就在前面，我招呼馬車夫停下來，自己跳下去，抬手敲門。
「誰？」在我敲了幾遍之後，才有一個極不耐煩的聲音，懶洋洋答話。
「我」我揚聲道。
大門從里面緩緩拉開，探出一張略有些蒼白的臉來。看見是我，付珺先是一驚，繼而皺起眉頭，冷冷一哼，「是你？」
「是我。」我今日又戴上面具，變作平日灰撲撲不起眼的樣子。
後面的霍侯爺抬了抬眼，我心頭一跳，盡可能把話說得平和一些，即便是對著付珺這張令人生厭的臉。
但付珺卻不因為我的平和有絲毫的退讓，吊起眼來，掃了一掃，冷聲道，「你還知道回來你這幾日又去哪里和男人鬼混？你眼中可還有尊長？可知道師傅師娘替你擔了多少心？」
「先讓我進去再說。」我按捺住脾氣，「我有事要對師傅說。」
我越好脾氣，付珺越是囂張，把門縫又開大了一些，探頭向外看，「你賊頭賊腦，莫不是惹下了什麼麻煩，要師傅師娘來兜底？」
他的目光穿過我，正好落在後面霍去病身上，付珺愣了一愣，接著惡毒道，「幾日不見，你又換了一個相好，看不出你這等模樣，倒有手段。」
他這一看不要緊，直接把霍侯爺看了下來。我恨不得拿東西堵住他的嘴，「胡說什麼？給我閉嘴。」
「大清早的，珺兒你在與何人爭執？」里面傳來緹縈的聲音。我忙揚聲道，「師娘，是我，二寶，我回來了。」
「二寶？」緹縈提高了聲音，里面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過片刻，緹縈的面龐便在門後面出現，一眼就落在我身上，「二寶，你可算回來了，整個建陽里都被封了，進不去也出不來，急死我了，你還好吧？」
「我沒事。只是出去避了避風頭。」我任由她抓著，心中很有幾分感動。
「你這個傻孩子，有事怎麼不回這里來？師父師娘家，就和你自己家一樣。好歹傳個信兒也行，叫人擔心死了。牛牛呢？」她左右打量，目光慢慢移到我身後，「這……」
我回頭，霍去病剛好走到面前，我心頭又是一跳，靠不是說好了坐在車上等我的麼？突然冒出來，打亂我所有布局。
我干咳兩聲，準備提醒他一下，我是來托人辦事的，不是來踢館的，千萬不能沖動。他卻斂了身，溫和道，「在下霍去病，見過緹縈夫人。」(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