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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牛不情不願地支楞起腦袋,對白婆婆嗷嗚了一聲,又迅速地縮回我懷里。
白婆婆驚喜道,「好,好真乖」
我把牛牛送到她面前,「婆婆,它叫牛牛。」
但凡是個有些母性的女人,見了牛牛,都沒有不喜歡的道理,它的皮相長得很是討喜,性情也溫和,一般出馬都是無往不利。
白婆婆歡喜地盯著這個白白的毛團,顫巍巍伸出手來,想要模模牛牛的毛,牛牛卻立馬掉頭,屁滾尿流地往我懷里鑽。白婆婆看看自己的手,有些尷尬地縮了回去,在衣服上擦了又擦,「嗨,一時忘了,我這手剛剛切過肉,污穢得緊,不要污了它的毛。」
「沒事沒事」我剛想說牛牛可以洗澡,低頭看見牛牛一副視死如歸的眼神,憤怒地盯著我,嚴重抗議我不經它同意,擅自出賣它的無恥行徑,只好改口道,「它乖巧地很,等婆婆閑了再與它玩不遲。」
暗地里拍了它腦袋一下,蠢東西老子帶你過來,是怕你沒東西吃,給你找個衣食父母,還敢拒絕,太不像話。
「好,好真是條可愛的小狗」白婆婆左看右看,對牛牛甚是喜歡。
牛牛抖了抖耳朵,十分不忿地看白婆婆一眼,白狐的身份,可比家養的寵物犬要高尚許多,所以它立刻豎起尾巴來,在白婆婆面前搖了一搖,以證明自己的身份。
白婆婆嘆一聲,「大尾巴搖得真是好看,尋常狗都比它不上,真是條好狗。」
牛牛泄了氣,登時四腳一攤,厥倒在我懷里。
我忍著笑把它放下來,「懶牛,自己玩去。」
白婆婆退到灶台跟前,在里面模了又模,掏出一個小小的缽盂來,打開一看,里面居然是我昨天炸的香酥魚鱗,還剩了小半缽,看起來白婆婆是舍不得吃,把它收了起來。如今一見牛牛,居然傾囊相授,可見對這個家伙很是喜歡。
「來,乖狗,吃,吃」白婆婆愛憐地招呼它。
白婆婆顯然對我取的名字不太滿意,瞬間便給牛牛換了個新的昵稱。
牛牛听見這個稱呼,狠狠抖了一抖,繼而一轉頭,給我們一個背影,似乎很是悲憤,任白婆婆怎樣叫喚,它都很有骨氣地一動不動。
「這個好吃的,乖狗」白婆婆試圖走過去,送貨上門,我把她攔下來,「婆婆不用理它,它餓了自然會吃。」
牛牛作為一只智商高于種族平均水平的狐狸,難免有些小小的矜持,但我絕對相信,在美食的誘惑面前,那點矜持很快就會土崩瓦解。
「好罷」白婆婆這才放下缽盂,慈愛地朝牛牛又看了幾眼,似乎對牛牛不肯與她交流這件事情,頗為惆悵。
「婆婆今日打算做什麼菜肴?」我轉過身去,掃了掃砧板上攤著的幾塊豬月復肉,帶了肉皮,白花花的肥肉讓人一看便生膩,算不得什麼好的食材。在漢代,烹飪方法多為蒸煮烤炙,尤以烤炙最為流行,這樣的肉塊,顯然是不適合用來做烤肉的。
「夫人莫看那個,那是我準備熬膏脂用的,今天給侯爺準備的烤肉在這里。」白婆婆從缸里拎出一塊肉來,這塊肉比昨日那塊好了許多,肥瘦相間,不會太葷,也不會太柴,應該是牛的腰眼肉。
「這塊肉不錯。」我點點頭。
白婆婆受到贊揚,終于忘卻適才與牛牛外交的不暢,道,「我千挑萬選,才算挑出來這麼一塊,采買食材的男娃近來回鄉去了,其他人買的肉,要不就又瘦又干,要不就肥的只能用來熬膏脂。」
白婆婆指著砧板上的豬月復肉,我瞅了瞅,拿起來又掂量兩下,道,「倒也未必,雖然肥了點,換種方法來做,不見得就不能吃。」
肥肉雖然多,都集中在最下方,把那一塊切去,一層肥一層瘦,層次分明,用來做某個菜,倒是很適合。
白婆婆搖頭道,「夫人,這個肉給別人吃還行,侯爺是斷不肯吃的。」
旁邊忽然匡唐一聲,我和白婆婆轉過頭去,卻見缽盂反扣著,牛牛一只爪子踩在它的邊緣上,似乎也被嚇了一跳。它瞅瞅缽盂,又瞅瞅我們,意猶未盡地舌忝舌忝嘴,原本平平的肚子撐得滾瓜溜圓,越發像個毛球。
方才那一聲,便是它探頭進去吃東西,不小心踩翻了缽盂所致。
見我看它,牛牛努力做出無辜的姿態來。
我眯起眼來,「我說牛牛,你就不能有點出息麼?」
舌忝得盆干底淨,像是幾天沒有吃過飯。主人好心拿出來招待,它就厚著臉皮吃的一粒不剩,我恨不得拎起它的耳朵教訓一番。
「不妨不妨,它喜歡,就讓它吃去,我年紀大了,也咬不動。」白婆婆攔住我,替牛牛說情。牛牛見我神色不對,乖乖團成一個毛球,找了個地方,安靜地趴著,小黑豆眼眨巴眨巴,很有幾分可憐兮兮的味道。
我瞪它一眼,白婆婆忽然「哎呀」了一聲,一拍巴掌道,「又到這個時候了,侯爺該回來了,我得趕緊烤肉去,夫人先歇會,老婆子一會兒就過來。」
她急匆匆地拎著牛肉就往里面灶台的方向走,我留在原地,與牛牛大眼對小眼看了一會兒,里面漸漸有香味飄出,看樣子對今天的烤肉,白婆婆很有信心。
我雖然是過來煮飯的,也不好就這麼進去打擊白婆婆的積極性,但既然來了一番,好歹要有點業績。
面前一堆白花花的肥肉,我躊躇片刻,決意拿它開刀。
下面多余的肥肉統統割掉,切成方形的肉塊,我找了個釜,在底上細細鋪上一層蔥姜,再將肉塊層層碼上,每層之間用蔥葉鋪墊。
漢代的糖還不具備固體形狀,我翻了半天,總算找到了半罐柘漿和略有些醬油意味的糊狀物,我听他們叫它——豆麥醬。
這兩樣東西雖有些不成樣子,倒也將就能用,依次倒進釜中,這個菜便有了雛形,只欠一樣東西,就十分圓滿。
這樣東西喚作黃酒。
我今日要做的這個菜,可是一個大有來頭的菜,別看它肥膩不堪,卻實實在在是一位風雅人士所創,令我這等吃貨十分欣慰,也令得這道菜,沾上了那麼一絲風雅的邊。
這位仁兄此刻尚未出生,名字大約是與方向和山坡有關,這道菜以他的名字命名,就叫做東坡肉。
此菜的精髓,就在于那黃酒。尋常炖肉都是用白水,這道菜卻半點水都不能沾,全部都必須用黃酒烹制,倘若將黃酒換成水,味道就會失色一半。
以黃酒代水,沒過肉塊,小火蒸煮,兩個時辰後方能出鍋。正由于這小火慢炖,又有黃酒去腥提味,東坡肉肥而不膩,所有的肥油都被煎煮出來,咬下去綿軟酥爛,甜咸適口,入口即化,味道十分之美妙。就連我這對肥肉敬而遠之的人,都覺得它不錯。凌風這種肉食性生物更是贊不絕口,以為此菜在他吃過的肉菜中當排第一。所以我在偶爾心情好的時候,也會為他做上一做。
想那東坡先生,也是一朵奇葩,沒有投身廚師事業,委實是餐飲界一大損失。
不過這道菜滋味雖美妙,做法雖簡單,耗費的材料卻不少,尤其在漢代,幾乎可以稱得上奢侈。我倒了小半罐柘漿和半壇酒,白婆婆看到,想必又要唏噓一番。
開火架鍋,蓋上蓋子,我擦擦額頭的汗。牛牛已經習慣看我做飯,蹲在旁邊,偶爾動動耳朵。
最里面的灶台處,香味越來越濃,看樣子是快要烤好了。今日奇怪得緊,阿嫦和阿綰都沒有過來催菜,莫非霍去病還沒有回來麼?
我抱起牛牛走了進去,只見白婆婆正仿效我昨日的樣子,往上面撒著胡椒碎末和胡麻。
「夫人怎麼進來了?這里頭熱得很。」白婆婆滿臉是汗。
肉色已經轉為暗紅,我執了扇子,幫她扇風,風助火勢,卷起一團火苗,肉上滲出亮晶晶的油花,滋滋作響。
「婆婆,這肉最後用大火一收,味道會更好」
白婆婆先是一愣,繼而欣喜地笑道,「多謝夫人指點。」
我抱著牛牛站在旁邊,「不敢不敢,與婆婆切磋探討而已。」
白婆婆撤了火,望著我搖頭道,「夫人太謙虛了,老婆子這點微末的手段,給夫人打下手都不夠,談何切磋。」
她拿下烤肉來,卻不急著放進鼎中,而是切了一小塊,遞給我道,「夫人嘗嘗如何?」
她殷切地望著我,我便不推辭,咬了兩口,道,「婆婆的烤肉味道香美,不過,若是能把鹽在最後放,肉的口感會更鮮女敕些。其實烤肉未必一定要用鹽,後面配上鹽粒椒末,蘸著吃,一樣味道很好。」
白婆婆昏暗的雙目一亮,恍然道,「原來如此,難怪侯爺總嫌我烤的肉太老太柴。多謝夫人,多謝夫人。」
她一連道了好幾聲謝,倒讓我不好意思起來,「婆婆太客氣了,我擔當不起啊。」
白婆婆嘆道,「夫人品貌如蓮,舉世無雙,若為主母,實乃我等之幸。」
我一向不喜與人談論這種婚嫁問題,更不喜別人用一副扼腕嘆息的表情看我,似乎每個人心里都清楚得很,沒有強勢的娘家撐腰,我再怎麼樣也只能是霍府的一名姬妾,上不得台面。
我雖不打算在漢代久待,更不稀罕那神馬主母的身份,被人這樣看著,總是有些不爽。老子一向天馬行空,自在逍遙,不需要這樣憐憫的目光。是以我只淡淡道,「里間悶熱,先出去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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