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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壓壓的隊伍安靜有序地在草原上奔馳,清晨的陽光散落下來,映著草葉上一顆顆晶瑩的露珠,馬蹄踏過,鞋面上便有了淡淡的濕意。
我看了看僕多手里握著的長戟,從腰間取出弓箭來,握在手中,又模了模揣在懷里的麻醉槍,這是我昨日從包袱里取出來的,雖然攻擊力並不是很強,放在身邊總是多一些保障。
天空中一片晴朗,偶爾有朵朵浮雲掠過,一路上沒有任何樹蔭遮擋,陽光肆無忌憚地灑下來,曬得人的皮膚火辣辣地疼。我涂了改變膚色的藥水,但是看這勢頭,再過不了多久,涂和不涂的差異也就不大了。
前面的趙破奴忽然身形一晃,從草地上撈起了一個東西,頃刻間又回到馬背上,他這一套動作做的熟練瀟灑至極,沒有七八年的功夫,練不出這樣的騎術。
隊伍依舊保持前行,趙破奴拍馬上前,追上霍去病,似乎說了什麼,只見得兩人嘴唇在動,卻完全听不清。我隱約看見趙破奴手里拿了一粒圓圓的黑色的東西,霍去病見了此物,臉色便凝重三分。
「那是羊糞!」僕多的聲音飄過來,我轉過頭去,他正看著地面,眉頭微微皺起,「還很新鮮,此處不久前有人放牧,我們離匈奴人不遠了。」
我跟著朝地上看,果然見草叢中零散分布著一個個小而圓的黑點,確實像是某種動物的糞便,但僕多僅僅這麼一看,就能判斷出這糞便新不新鮮,本領委實神奇。
霍去病招了招手,一隊人馬便從萬人鐵騎中分離出來,約有十余人,領頭的是一個矮小的男子,霍去病沖他說了幾句,他便領著那一隊人馬,領先而去。
我以為我們的腳程已經算快的,但是和專門的斥候相比,還是落下一大截,那十幾個影子漸行漸遠,很快便將我們遠遠甩在身後。
在這種時候派出斥候,無需多說,眾人都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一股昂揚的斗氣,在隊伍中悄悄蔓延開來,每個人的臉上,都現出一種異樣的興奮。奔波數日,敵人就在眼前,馬上就有機會立功報國,與這些欺壓邊境婦孺同胞的匈奴惡賊痛快一戰,是很多人等待了許久的時刻。
鐵蹄在草地上翻飛,隊伍行進的速度,悄然加快。
翻過一座低矮的山梁,先前派去偵查的斥候,在矮小男子的帶領下疾馳而歸。前後不過一個時辰,可見匈奴人的部落,離我們已經不是很遠。
前方令旗一變,隊伍慢了下來,他率著十余人迎上前,除去有些疲憊之外,一行人的裝備都十分齊整,可見沒有發生什麼狹路相逢的流血事件。
「將軍。」
他的身形雖然矮小,說話聲音卻十分響亮,我竟然也能听得清。
「我們的猜測沒有錯,前面十余里開外,駐扎著一個匈奴部落,約有數千人口,不是渾邪王和休屠王部族,屬下從他們的穿戴判斷,應當是從前月氏人的一個分支。」
將士們的呼吸急促起來。
高不識道,「匈奴人的部落有時候離得近,有時候離得遠,附近可還有別的部族的痕跡?」
那名矮小的男子道,「回高校尉,屬下特意留意過,方圓幾里之內,未見其他的匈奴人聚居。」
霍去病沉吟片刻,側首對趙破奴道,「你率領兩千人馬,先去探一探虛實。」
路博德遲疑道,「將軍,會不會有詐?」
趙破奴道,「自從出關之後,一直沒有遇上匈奴人,從隴西到這里,不到三日時間,即便匈奴人知道我軍出征的信息,也來不及設下埋伏,多半是附近的部落。屬下先去探過,會向他們說明將軍的意思。」
霍去病揚了揚眉,淡淡道,「如果他們肯讓道最好,否則,就用他們練一練手吧!」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听在人耳朵里,卻奇異地讓人熱血沸騰。
我旁邊站著的一人忍不住握緊了戰戟,那張年輕的面龐上露出渴望的神情來,一眨不眨地望著霍去病。
「第三營,第五營!」霍去病回身點兵,兩隊身著青銅盔甲的軍士,整齊地驅馬踱出。沒有被點到的人均是一臉失望,和那兩千軍士面上的激動形成強烈對比。
路博德又道,「將軍,兩千人馬,會不會太少了?」
高不識道,「路兄,將軍這一招叫做引蛇出洞,倘若真是一個小部族,趙司馬的兩千人足夠將他們擊滅,如果有伏兵,剩余八千人便可伺機而動。」
路博德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道,「此計甚妙,甚妙。」
兩千人迅速集結完,趙破奴領命,率眾而去,激起一片灰黃的煙塵。
剩余八千人隊形略作變換,瞬間便又形成了一個與之前一模一樣,只是體積小了一些的方陣。這種迅速的變陣,是數月訓練的結果,眾人仿佛都有了默契一般。我听說古代作戰,沒有強大的遠程武器,僅憑肉|體和冷兵器,一個人能發揮出來的作用便微乎其微,需要用陣型來集結眾人的力量,是以在兵法當中,陣法佔據了相當重要的一塊位置。
眾人安靜而快速地前行,一片片山巒平地被拋在身後,強勁有力的馬蹄聲在耳畔回蕩,跑了半個多時辰,前面冒起了濃黑的煙霧。僕多低聲道,「狼煙起,趙破奴和人交上手了。」
我朝前看去,正好對上霍去病朝後看來的目光,大約是見我沒有半分怯意,他眯起眼來,帶著警告的意味,狠狠瞪了我一眼。
我趕緊低下頭,模了模身旁的弓箭,暗自揣測方才是不是被他看出什麼端倪。
良久,再感覺不到他咄咄逼人的視線,我才又抬起頭來,抹把冷汗。
此次進大漠,我的目的,當然不是跟著他觀光一圈那麼簡單。
他把高不識派來看著我,又把僕多放在我的身邊,當然也不只是保護我那麼簡單。
不管他怎麼打算,既然來了,找不到烏布干,找不回手柄,我絕不會輕易回去。
隊伍進入一個比較開闊的地帶,此處水草肥美,是個放牧的風水寶地。不過此時卻是一副兵荒馬亂的模樣,地上散落著一些衣物器械,不時可以見到四處奔竄的牛羊。看樣子是被趙破奴的軍隊沖散了。
霍去病只是大概掃了一眼,並未多做停留,便驅馬向前,眾人緊跟其後,前方除去風聲水聲,漸漸可以听到嘈雜的人聲,只不過在這丘陵起伏的塞外,听得見卻看不見人影。
眾人的速度已經算快的,但是趙破奴的速度更快,當我們趕到匈奴部落所在地,戰斗已經結束。趙破奴正指揮著士卒清理戰場,原本還有些不甘心的匈奴殘余見到這浩浩蕩蕩的鐵騎,一個個面如死灰,徹底放棄了反抗。
「嘖嘖!這麼多牛羊,夠我們吃上一陣子的了!」高不識大喜,拍著馬鞭道,「將軍英明!」
隊伍帶的口糧不多,眼下快要青黃不接,這個匈奴部落出現的恰到好處,雖然不算富庶,也夠眾人飽餐好幾頓。
我遠遠看去,整個部落的帳篷和圍欄都被毀得七七八八,牛羊四下逃竄,趙破奴旗下的軍卒趕過去,驅逐著,將它們聚集到角落里。曾經碧綠的草皮被踐踏地一片狼藉,沾滿了紅黑的血跡,地上躺著成片的尸體,大部分是匈奴人,還有一些穿著漢軍的盔甲。盔甲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每具尸體的臉上都保持著最後的表情,或驚恐,或猙獰,或張狂。
士卒們把尸體堆積到一起,從哪些已經僵硬的同類身上,拔出自己的武器箭支。遠處散落的匈奴人怨恨而悲憤地看著這群從天而降的漢人,像牲畜一樣被驅趕到一起,大部分的男人都已經在戰斗中喪生,活下來的婦人,小心護著自己的兒女,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牛羊和財物被這些士卒奪走,那些飽受塞外風霜侵襲的面孔上,露出了絕望的神情。
我望著這些與我們並沒有太大差異的同類,心頭無端有些壓抑起來。
我雖然上過無數次戰場,對付的卻統統都是異星生物,二十三世紀人類同盟第一條法則就是同類不得相殘。在外來的壓力面前,這些爭斗了千百年的種族難得的團結一致。
雖然說此刻與二十三世紀的情況並不相同,可是面對著這些同類的面孔,我不確定……自己真的能下得了手去。
尤其在看到,一個匈奴小姑娘,伏在死去的母親身上哀哀哭號的場景,我的心頭又是一陣茫然。
趙破奴拍馬過來,「將軍!」
他手里還拎了個東西,搖搖晃晃。
「趙司馬神速,這麼快就解決了!」霍去病難得地露出一絲微笑。
「回將軍,這是匈奴的速濮部族,一共三千余人,除去婦孺,壯年男子不過千余人。如將軍所料,他們原來是月氏人,被匈奴吞並。屬下宣告了將軍的旨意,這速濮王不識好歹,誓死不降,大約是怕匈奴人日後追究,又見我們人數不多,想拼死一戰。」趙破奴把手里拎著的那個東西遞了過來,「這是速濮王的人頭,請將軍過目。」(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手機網(qidian.cn)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