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兒沒待在自己的臥房,回到後院後便一直趕走了身邊伺候的人,一個人在阿精阿的房間怔怔看著阿精阿的睡臉,渀如石化…
唐燁在嬤嬤的帶領下進了阿精阿的睡房,就著燭光看著這一幕,鼻子不由一酸,哽咽道…「蜜兒…」
蜜兒略帶茫然的扭過頭,怔怔的看了唐燁好一會兒,沒任何表情。
唐燁走到蜜兒身邊,將蜜兒攬入懷中,「蜜兒,想哭就哭吧…」
蜜兒這才嚶嚶的哭了起來,唐燁就這麼站著,一句話也沒勸。
蜜兒哭了一好一陣才收住聲,離了唐燁的懷抱,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抽泣道,「好了,姐,我好了…」
「四爺會平安回來的,一定會…」唐燁這才開口道。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蜜兒剛哭完,聲音有些甕。
「我給你打盆水來,你洗洗臉吧,要不明兒阿精阿醒了肯定會問,‘額娘眼楮怎麼腫的象核桃?’」唐燁努力讓聲音顯得輕快些。
蜜兒點點頭,「姐,我明天還要進宮見皇額娘,不能讓她瞧出我哭了。」
雖然弘豐說蜜兒只管在府里待著,其他的啥都不用管,可蜜兒又怎麼能真的只在府里待著。
唐燁對此倒是支持的,「嗯,要不問問三爺,我明兒能陪你一起進宮不?」
「姐,不用,明兒這消息怕會傳得到處都是,爹娘听了肯定急…」蜜兒道。
「你姐夫跟著我一起回來的…」唐燁道。
「姐,我能行的,」蜜兒抽泣了一下,「你不用擔心我。」
唐燁略做思忖便沒再堅持。
孰料第二天一大早,唐燁剛在二門處送蜜兒上了馬車,門房就報,皇後來了。
蜜兒急忙下了馬車,匆匆朝大門跑去。唐燁緊隨其後。
皇後倒沒搞鳳駕之類的排場,輕車簡行,一切從簡。
既然一切從簡了,皇後自然也沒在大門口等蜜兒去接她進府。而是直接進了大門,婆媳倆便在前院相遇了,皇後的氣色看上去不大佳,想來昨夜也是一難眠之夜。
「給皇額娘請安…」
「給皇後娘娘請安…」
皇後扶起蜜兒,「自家人,這麼多禮干嘛,」然後又叫唐燁平身。「辛苦你了。」唐燁忙道不敢。
「皇額娘,請這邊走。」蜜兒道。
皇後拉著蜜兒的手,道,「好,你帶路。」
「阿精阿還在睡?」
「你可吃早飯了?」
「昨兒沒歇好吧?」
一路上,皇後對蜜兒不住的噓寒問暖。
「皇額娘,你用了餐沒?」到屋里坐定後,蜜兒問道。
「用了。你皇阿瑪上早朝原本就起得早,我跟著一起用了的。」皇後道,「你皇阿瑪的意思是叫我別來給你添亂。但我左思右想,還是得來看看你,免得你朝宮里跑。對了,親家公親家母知道了嗎?」。
蜜兒搖搖頭,「還沒,打算今兒姐姐去告訴他們。」
皇後看向唐燁,「轉告你爹娘,四爺一定會平安回來的,請他們不要揪心。」
「是。」唐燁應道。
「皇額娘,如今有法子了沒?」蜜兒忙問道。
皇後搖搖頭。「今兒早朝後,你皇阿瑪會召集重臣們到養心殿詳議,今兒必定擬出個章程來,你放心,此番跟著弘歷一的宗室勛貴子弟不少,大家都著急呢。斷然不會拖的。」
弘歷好歹還有個信,可其他人卻是連個泡都沒有冒呢,家長們不急才怪。
「洋人的條件太苛刻了…」蜜兒低聲道,很是憂心忡忡。
「弘歷要有個萬一,英國的王子王孫們一個也別想逃!」皇後說著狠話,這話其實是昨兒敦慶帝給皇後說的,皇後當時就頂回去了,「就是英國滅國了,也換不回我弘歷!我要的是弘歷好端端的回來!不是給他報仇!」
可今兒見了蜜兒,皇後卻不自覺地將敦慶帝安慰自己的那套搬了出來,因為和狠話想比,其他的安慰話顯得更加蒼白無力。
唐燁在一旁听得心頭一顫,難道大清水師還想開到白金漢宮去?這,有這能耐嘛?…
而太和殿的早朝在君臣們心照不宣之中草草收場,相關級別人員在散朝後,也不待太監來宣,便急急朝養心殿走去,候著總是沒錯的…
當養心殿里章程已擬得差不多時,在熱河看滿蒙摔跤友誼賽的弘暄才收到急報。
弘暄看完急報後走到康熙跟前,很鎮定的低聲道,「皇瑪法,孫兒怕是吃壞了肚子,先退下了。」
正興致勃勃的看著比賽的康熙瞅了弘暄一眼,微微一楞,卻還是點了點頭,渀似沒一丁點兒懷疑。
弘暄離了比賽現場後就問來送信的侍衛,「京里送信的人呢?」
「在主子的帳篷外候著呢。」
但是,讓弘暄遺憾的是,來送信的人也不知道詳情,只是說,「皇上請太子徐徐告知太上皇,還叫太子安心在熱河侍奉太上皇。」
弘暄沉默了一會兒,才叫人帶信使下去歇息,然後又沉默了一陣,叫人去找德兒。
和人賽馬的德兒剛得了第三,正在虛心向冠亞軍請教呢,乍一听弘暄找,頭也不回道,「我待會兒過去。」
侍衛笑道,「太子請五阿哥馬上過去。」
德兒楞了一下,和冠亞軍道了個歉,跟著侍衛走了,路上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太子臉色不好。
「大哥,誰惹你了?」德兒進賬後,笑嘻嘻道,「先說,昨兒那可不是打群架,那叫集體切磋…」
弘暄將信遞給德兒。
「不是吧?還有告狀信?」德兒嬉皮笑臉的接過信,看了個開頭,就訝然了,抬頭看了眼弘暄,急忙又匆匆看信,信還沒看完。手就已在發抖了,「大哥,四哥應該還是好好的吧,我可完全沒夢見過的。」
弘暄道。「老天爺最好保佑四弟沒事,否則,哼…」
「大哥,我馬上回京。」德兒將信裝好,還給弘暄。
「回京干嘛?」弘暄看著德兒,「回京能起到什麼用?」
「總比在熱河好啊!」德兒叫道。
「吼什麼吼!」弘暄也發火了,「吼有用要腦子來干嘛!」
「可待在熱河能干嘛!」德兒也不示弱。
「能干的事多了!」弘暄恨聲瞪了德兒一眼。走到案桌上,指著他翻出的地圖,道,「經沙俄能到法蘭西,法蘭西和英格蘭就隔著一道海峽…」
「大哥,你將熱河的侍衛給我一千人,我一定將英格蘭的老巢給他端了!」德兒立馬拍起了胸脯。
弘暄白了德兒一眼,「就是你二哥。也當不了這戰的統帥!」
「是,我當先鋒!」德兒的追求不算高。
弘暄再度鄙視了德兒一眼,「你閉嘴。好好听我說。」
弘暄的主意是德兒和三個同在熱河的康熙爺的皇孫以及兩個鐵帽子王的子嗣立馬朝庫倫行進,到大清邊界待命,不是讓他們去英格蘭打仗,而是讓他們去法蘭西、荷蘭和西班牙去游說,去宣傳,宣傳大清和他們交好的意願和誠意,當然了,對英格蘭的狼子野心是要大肆宣揚的,要表達大清對他們與如此不安于室的英格蘭為鄰的擔憂,「如果水師炮擊英格蘭。我不想看到洋人擰成一股繩,知道嘛?」
德兒已冷靜了下來,「大哥,我需要金子。」
「熱河這邊的金子你們帶上,剩下的你們在沿途部落打借條。」弘暄道,「沒時間從京里大車小車運過來。欠條我來寫。蒙古人不認你這個五阿哥,卻不得不認我這個太子。」
德兒急忙伺候弘暄筆墨。
弘暄寫了十多章條子後,康熙來了。
弘暄和德兒對看一眼,兩人都沒去收案桌上剛寫的欠條。
「京里出什麼事了?朕看你當時的眼神怎麼象是想殺人似的,」康熙走過來,眯著老花眼,舀起一張欠條遠遠的看著,「這是什麼?欠條?」
弘暄心想,看來自己還得歷練啊…
不過,弘暄此時沒功夫做自我批評,盡量很平淡的將弘歷一事輕描淡寫的給康熙匯報了,「皇瑪法,這事挺好解決的,洋人其實就是想要錢。」
康熙臉色很不好的看著弘暄,「你這是在借錢去贖人?」
也不怪康熙臉色不好,辛辛苦苦培養的接班人若是這水平,叫他怎麼死得瞑目啊…
弘暄忙解釋了一番,「雖然不知道皇阿瑪會怎麼決斷,但孫兒想還是先有備無患的好,不管怎樣,英格蘭人咱們都不能饒了的,總有收拾他們的一天,有些工作得提前做了,所以…」
弘暄將他的打算說了一遍,最後強調,德兒他們只在邊境等消息,如果朝廷不同意,他們回來就是,就當練騎術了。
「長途奔襲打英格蘭?」康熙自言自語了一下,沒做聲。
「皇瑪法,四哥此行帶走的貨物可有好多都是你的呢,英格蘭人這分明是打你的臉啊,這口氣,皇瑪法你能忍,皇阿瑪這個當兒子,我們這些當孫子,可不能忍!」德兒忙游說道。
康熙笑了笑,「德兒不說,朕都忘了,呵呵,弘暄,當時弘歷是許了朕百倍的利?是吧?」
弘暄頓了一下,笑道,「好像不止吧。」
德兒忙跟上,「四哥明明許的是千倍。」
康熙點點頭,「看來是朕記錯了,弘暄,告訴你皇阿瑪,朕頭回做點生意這利怎麼也得保證吧?…」
「是。」弘暄和德兒喜出望外。
康熙看了看弘暄,起身走時還是忍不住道,「先斬後奏這種事,你皇阿瑪不見得不忌諱。」
等康熙走了,德兒才嘀咕道,「又沒調兵,有什麼好忌諱的。」
當日,熱河便少了一百名侍衛和幾個阿哥,蒙古人對幾個阿哥突然消失倒是察覺到了,但卻沒多嘴過問,朝廷自有安排不是。
而與此同時,尚在京城外的弘參接到密旨。火速前往廣州水師營待命。
而一道道聖旨也正飛向廣州水師、福建水師、呂宋水師和爪哇水師…
還有一道聖旨專門給的爪哇郡王弘政,命他即可到山東水師,等候朝廷欽差。
而山東水師則接到命令,護送欽差前往所謂的新大陸…
弘豐如願以償的。跟著弘政前往新大陸,敦慶帝下令,要不惜一切代價將弘歷營救出來,「屆時洋人若提條件,無論什麼條件都答應!不用操心和這等蠻夷講什麼信用!」
敦慶帝將整個山東水師都悉數派出,西山火器營新研發的小型炮彈也一樣不少的撥到了山東水師。
而一道密旨也飛向正在趕往天竺的十四爺,密旨令十四王爺。想盡一切辦法將天竺的英格蘭人收拾疼!疼得他們下下輩子都忘不了!
而雅朗則是在養心殿跪了三天,不是沒日沒夜的跪,雅朗倒想呢,可宮里不許啊,下鎖時分侍衛就將雅朗給架出去了,就這樣,敦慶帝也沒答應雅朗出京。
于是乎,那三天。前往養心殿面聖的大臣們便無一例外的听到雅朗在那干嚎,「皇上,臣已有兒子了啊。三阿哥還沒大婚呢…」
最後,還是老福晉進宮求見敦慶帝,敦慶帝才松了口,不過,雅朗並沒如願以償的跟著弘豐去談判,也沒能和弘參匯合,而是快馬疾馳去和德兒踫頭,隨行的,除了200西山火器營的兵丁,就是一疊新出爐的大清國債…
朝廷水師前往英格蘭這事是機密。組團去歐洲送國債也是機密,蜜兒不知曉,唐燁更是不知。
因此,唐燁只知道大清非常有誠意的在進行談判,理藩院的人已和英格蘭使者在京開談了,弘豐則領著人去新大陸。只等理藩院和人簽了諒解備忘錄後就接人回轉。
其實錢吧,唐燁覺得好說,大清悄悄給了就是,可這割個小島怕是有些麻煩,熟知資本主義擴展需求的唐燁只覺得這談判最終怕得拖上好些年,結局還只能是破裂。
而蜜兒則要樂觀的多,天真的認為英格蘭人要島只是個幌子,好在談判過程中多要些銀子,畢竟離他們那麼遠,要來何用?…
不過,唐燁並沒打擊蜜兒,反而附和著蜜兒,「就是,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
讓唐燁大跌眼鏡的是,三個月後,大清竟然和英國談判成功了,「都達成了些什麼條件?」
蜜兒搖頭不知,卻一臉喜悅,「太好了,四爺馬上就會回來了。」
大清子民依舊自恃很高,對于外交壓根就不關注,弘歷被逮之事先還是略略流傳了一下,但大家卻不怎麼相信,怎麼可能,洋人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怎麼可能為難大清的皇子阿哥!
大家的想法是,如果四阿哥真的被洋人逮了,這種打臉的事朝廷怎麼能忍,肯定要出討伐檄文的嘛,結果,見朝廷沒動靜,大家自然是堅決的不信了。
因此,出乎意料的事,這事竟然沒流傳開來,當然了,這和朝廷對消息的嚴加管控也分不開。
因此,對于弘豐去新大陸,除了高層官員外,老百姓也不知曉,如今朝廷又不會開新聞發布會。
至于大清和英格蘭在談判一事,除了理藩院和大清高層官員知道外,皇城根的子民壓根就不清楚,關鍵是大家也不認為這事有什麼好談判的,北宋皇帝被俘虜了,人另立一朝廷就是,大明天子被俘虜了,另立一皇帝就是,這事怎麼可能談判?因此,根深蒂固的觀念讓老百姓認為,就算是敦慶帝被洋人給逮了,也不會有談判一說的,當太子真是擺設啊?…
于是,唐燁是一點消息也打探不到,只能暗自納悶。
而李真早已回了房山,三牛帶來的四羊留在了京里,對于過繼四羊一事,在知道談判達成後,唐燁給唐高林夫婦和蜜兒說了。
唐王氏有點不情願,「我就說怎麼帶個小孩來,唉,當時只顧著蜜兒去了,也沒心思問你,結果還真是送來過繼的啊…葉子,你咋一點口風都沒透呢?是你的主意還是真娃子的意思?你這可想好了,真娃子他舅舅家有這個打算的喔…就算不過繼韓家的,也可以在你舅舅的娃兒里頭選一個塞,總要親些嘛…」
「娘,我從王家選,女乃女乃還不得跳起來?」唐燁笑道,「我和李真琢磨了半天,還是覺得從李家選最不麻煩,就給三牛去信了。」
蜜兒則是持支持態度,「我也覺得從李家選是最好的,姐,明天你將五羊帶我府里來,讓阿精阿認認弟弟。」
唐高林沉默了一陣,道,「既然你和真娃子都是這個意思,那就這樣嘛,酒席就等到四爺回來後辦,你看要得不?」
唐燁道,「也行,不過,先將五羊的戶籍上了吧,免得夜長夢多。」
唐高林道,「這個要的。」
「那我明天就叫三牛去辦。」唐燁道。
「姐,我這有好多阿精阿小時候的衣服,我叫嬤嬤收拾了給你送去。」蜜兒很是高興。
「好。」
解決了過繼的事,四爺貌似很快也會回轉了,唐燁的心情大好,準備過兩天就帶著五羊去房山。
而英格蘭使臣則是不可置信的一臉喜悅的帶著蓋了印章的以拉丁文書寫的合同,在理藩院官員的陪同下朝天津港口趕去,早知道這麼容易,該早些派人潛入大清將敦慶帝的皇子全給綁架了…
到了天津,一直在天津搞研發的達汗主動要求加入歡送英格蘭使臣的隊伍…(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