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一言不發,一雙桃花眼中此時盡是狠戾,深深地看著她。所謂威脅,要對方在意才能起作用,當她已經有了必死的決心的時候,再怎麼威脅都是白搭。
但……她真的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了嗎?真的會一五一十向胤禛坦白嗎?
他忽然覺得有些興趣了。原本的不悅迅速褪去,一抹興味浮上心頭,他倒想看看,這個現在一臉淡然的女子,會怎樣化解這場危機。而且……
他微微一笑,心中卻是發狠。
他看上的女人,從來就沒有得不到的太過容易的馴服未免有些無趣,如今這樣反倒好,當這麼一個看似柔弱、實則堅毅的小女人,最後乖乖順服在他身下的時候,該是何等的**蝕魄
他不僅要得到她的身,更要得到她的人
至于胤禛的反應,他倒不是很在意。皇阿瑪賜婚的人又如何?等他百年之後,整個大清都是他的,又何須害怕?再說,女人如衣服,而且是那麼冷淡無情的老四,若是自己真的向他討要晴鳶的話,想必不會不給的,最多,他以後多賞他些榮華富貴就是了
想到這里,他便改了初衷,笑了笑說道︰「有或沒有,你我心里有數,我又不曾對外說過,你緊張什麼?今兒個時候不早了,你就快些回去吧,來日方長,你總會明白我的心意的。」
晴鳶一愣,倒是沒想到他竟然會這麼好說話,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但無論如何,他肯放自己走那是求之不得的,今天一切都太混亂,她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現下什麼主意都想不出來,也惟有先把當前應付過去,以後的以後再說。
于是,她微微墩身,簡單說了聲︰「多謝太子爺。」然後轉身便走。
誰料剛一邁步,卻又被他從後拉住了手,跌倒在他的懷抱。
晴鳶怒了。借機要挾也就罷了,他一個堂堂太子爺,又怎能出爾反爾呢?
「你……」話剛出口,卻被他打斷。
「放心,我說話算話,說了讓你走就不會攔著。」他輕笑著,埋頭在她的頸間,熾熱的雙唇像是烙鐵一樣,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記。「我只是想告訴你,今兒個讓你走,並不表示就放過了你。今後,我叫你出來可不能躲著不見,要隨傳隨到知道麼?」
這算是交易?還是威脅?晴鳶冷笑著,只要答應了他的要求他就不對外宣揚她和胤的事情麼?對胤礽這個人,她再也不抱任何希望。
「太子爺,我不是你的僕人。」她冷冷地說著,拒絕的意思明顯。
胤礽卻並不動氣,只是輕輕笑著,在她的耳邊說道︰「你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怎麼做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何必為了跟我置氣而損害了自己?回去乖乖地休息,回頭我再帶你出去玩兒。」完全是一口對待寵物的語氣,還說得那麼理所當然,听得晴鳶咬牙切齒。
她掙月兌了胤礽的懷抱,這次他倒是沒有作梗。她頭也不回地匆匆走了出去,直到轉過回廊,再也感覺不到背後那兩道熾烈的眼光了,才大大松了口氣,腳一軟,差點就跪倒在地上。
急忙扶住了旁邊的樹干,她深深喘了口氣,驚魂稍定。實在沒想到胤礽做事竟然會如此的不顧後果,今天她確實有些托大了明知道不該在無人陪伴的情況下與別的男人獨處,卻還是沒做任何準備就去了,早知如此,即使拼著受罰也不該听從那荒謬的命令。現在想想,一個男人單獨邀請弟媳相見,早就有了征兆的,她卻總有著僥幸的心態,覺得胤礽當不會無視倫常道德,才會把自己陷入那極端危險的境地。
今天實在是太險了到現在她也沒搞清楚胤礽為何會放過自己,在那樣的環境下,哪怕他霸王硬上弓,強行要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的,女子天生力氣不如男人,所謂的反抗只不過是一句笑話,除非真的是豁出命去不要了,否則誰又能阻止一個男人、而且是堂堂太子爺的施暴?
勉強支撐起身體,她踉踉蹌蹌走出了紫禁城,看到停在門口等著的自家的馬車,還有正站在車旁翹首以待的秋玲,頓時百感交集,竟有種再世為人的感覺,忍不住瞬間濕潤了眼眶。
全身突然都有了力氣,她小跑著沖過去,正好秋玲見了她,也高興地迎上前來,卻在看到她蒼白的臉色和含淚的眼眸時,驚訝地睜大了眼楮。
「主子……」她只來得及說了這麼兩個字,就被晴鳶打斷了。
「回去」她低聲說著,然後不管不顧徑自上了馬車,那速度快得就像是身後有鬼在追。
秋玲愣了一下,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不過還好記得做奴才的就是要遵守主人的命令,于是她也趕緊跳上馬車,對車夫說道︰「快,回四貝勒府。」
車夫不敢怠慢,趕緊一拉韁繩,操控著馬匹向著四貝勒府的方向駛去。
秋玲進了馬車,只見晴鳶靠在車廂上,蜷縮著身子,耷拉著腦袋,是前所未有的沮喪,甚至還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
她吃了一驚,自己的主子是什麼樣的人?從小就是個爭強好勝的,後來又什麼事都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幾曾見過這樣的她?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了?
她越想越是害怕,忍不住靠了過去,輕聲問道︰「主子,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您怎麼會……」
自從上了馬車,晴鳶心中總算是踏實了些,一放松,一直堵在心里的羞憤和委屈就再也忍不住。如今再听了從小一起長大的玩伴的關切詢問,心中那根緊繃的弦終于斷了,抬起頭,還沒說話,豆大的眼淚就象斷線的珍珠一樣滴落下來。
「主子……」秋玲徹底的慌了手腳。
印象中,主子從未有過這般淒慘的景象,自從懂事以後,已經很久沒這麼哭過了啊果然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吧?但今兒個主子不過是進宮去探望太子妃,又有誰會令她如此傷心?難道是太子妃?
她的臉色變了,急忙拉住晴鳶的手,急急問道︰「主子,難道是太子妃給您難堪了?」
晴鳶正是情緒崩潰的時候,除了哭以外,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秋玲把她的沉默當成了默認,當下義憤填膺,憤憤地說道︰「太子妃實在太過分了不過是幾個奴才犯了事,咱們也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從輕發落了的。若是真的算起來,她那幾個奴才既然在我們的莊子上做事,犯下那種錯處,便是打死了誰又能說半個不字?咱們去找她,那是給她面子,她不知感激也就罷了,怎麼可以得寸進尺,給您難堪?」
她心中氣憤,頓時罵罵咧咧說了許多。晴鳶見她一心為自己打抱不平,心中的委屈總算是減輕了一些,好過一點了,哭聲也就漸漸減小了,終于可以凝聚起一點兒精神,搖了搖頭道︰「不……不是太子妃。」
「不是太子妃?那會是誰?」秋玲狐疑地問道,突然,睜大了眼楮,像是一只離水的魚似的張大了嘴,一閉一合卻半天都發不出一點兒聲音。
「主……主子,你……你別嚇我啊」半晌,她使勁吞了吞口水,這才仿佛從夢中醒來一樣,渾身顫抖著,緊緊抓住了晴鳶的手,臉色蒼白,差點就要哭出來,「你……你……難道……」又驚又怕,竟是連句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出來。
這下反倒是晴鳶迷惑不解了,看著神色大變的貼身丫鬟,驚訝地問道︰「你怎麼了?」
秋玲終于流下淚來,心疼地看著自己的主子,顫抖著手輕輕撫上她頸間的一處,哭著說道︰「主子……怎麼會這樣?皇宮內院怎麼可能會出現……出現……」
晴鳶心中生疑,急忙從馬車的暗匣里拿出一面巴掌大的西洋鏡,照著方才秋玲指出的地方看過去,頓時也是一驚,倒抽了一口涼氣。
只見在那雪白的頸項間,衣領似遮未遮之處,一點殷紅分外顯眼,甚至可以說是刺目的
已經嫁人的她自然知道這是什麼,若是胤禛還在,會有這個東西一點都不用奇怪,甚至,旁人只會羨慕不已,說他們夫妻感情好。然而如今,胤禛出征在外,她身上卻出現了這種痕跡,萬一被人看到……
她激靈靈打了個冷顫,這才明白秋玲為何會大哭,原來她竟以為自己被……了嗎?
深深嘆了口氣,雖然這個猜測不符合事實,但卻也並不是全然不對。她無力地放下鏡子,卻還要打起精神安慰著忠心耿耿的小丫鬟,說道︰「別哭了,秋玲,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並沒有……沒有……」沒有什麼?失貞嗎?
她這才想到,如果沒有郭佳玉的思維的影響,按照以前她的認知,還有這個時代的主流思想,像方才那般被胤礽又抱又親,還上下其手,就已經算是「不貞潔」了吧?難怪胤礽會輕易放過她,原來在他看來,她已經是個失貞于他的女人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