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老叔一愣,馬上反應過來。他扔下鋤頭,雙手扒弄起泥土來。
不一會,他壓著聲音低叫道
夫人,是個瓦罐,」扒拉一陣,他激動得沙啞地叫道
不對,是三個。」
馮宛應了一聲,走到他身後。
曾老叔這時又拿起了鋤頭,把瓦罐旁邊的泥土小心地挑去後,他彎下腰,把它們抱了出來。
這三個瓦罐都不大,上面用牛皮緊緊封住。
「
開。」
「是。」
曾老叔把掀開一個瓦罐的牛皮,伸頭一瞅,嘀咕道
沒東西?」他拿起來搖了搖,道
有東西。」
伸手一掏,拿出一卷帛書來。
他把帛書交給馮宛,轉向第二個瓦罐。
帛書一到手,馮宛的心便漏跳了一拍,是它!
這帛書上,寫著周氏兵法四個字。果然是漢統帥周亞夫親手所著的兵書!
漢滅之後,中原陷入了長期的戰亂當中,到了現在,晉朝那些大貴族手中,還藏有不少珍貴的古籍,可是,大量有價值的古籍,已淹沒有歷史塵埃中。
也因為貴族們控制著古籍,寒微之士能識字已是很了不起,至于接受知識,那已是故事。所以在晉地,有不少懷有志向的寒微之士,便是賣身為奴,也要獲得一個學習知識的機會。
這樣,便是他們沒有出息,說不定他們的後輩,還有可能一躍而出寒門。
在這種情況下,兵法的珍貴,實是
與倫比。身逢亂世,朝不保夕,多少有志男兒渴望得到一紙兵書,渴望能沙場博富貴,一躍而為萬戶侯!
便如衛子揚,前一世,他便是得到這本周氏兵法而得已縱橫的。
把帛書收入袖中時,曾老叔顫聲道
金子?」
馮宛低頭看去。
另一個瓦罐也
開了,里面金燦燦的一片,卻是實實一瓦罐的金葉子。
曾老叔說出兩個字後,連忙把牛皮重新蒙上,把那瓦罐推給了馮宛。
第三個瓦罐依然是金葉子。
馮宛見曾老叔激動得手直顫,吩咐道
沒人的,倒出來數數看。」
「是。」
兩瓦罐的金葉子,直是擺了一地,曾老叔顫聲說道
女郎,共二百片。」頓了頓,他壓抑激動地說道
便是在晉地,這些也可購得良田三五百」
馮宛恩了一聲,道
把它們埋回去。」
「啊?是。」
「老叔,你留下五十片,給曾秀保管,以備急用。」
「是。」
曾老叔是個穩當人,他把瓦罐重新埋好後,小心地把坑填好,然後從旁邊搬來一大堆柴草蓋在上面。想來,等柴草朽爛後,這坑上已再次長滿了草。
做完這些後,他在馮宛的吩咐下拂去身上的泥土,然後驅車出了院落。
一直到了街道,曾老叔還在頻頻回望。他咧嘴笑道
女郎,我們可以把這院子修葺一新的。」
有了錢帛,他也有了底氣。
馮宛回頭看了一眼,搖了搖頭,低聲道
這些不急。」
走了一陣,曾老叔問道
女郎,我們往哪?」
「回去吧。」
「是。」
回到府中,馮宛揮退弗兒,拿過一卷空白帛紙,抄起周氏兵書來。
她的字體娟秀端正,顯然是下過苦功的。光是這一手字,在這蠻夷之地也是很引人注目的。
足足抄了三天,馮宛把帛書上的東西一抄而盡後,把原來的帛書交給曾老叔,要他在那樟樹下埋好後,馮宛出了房門。
這一次,給她當馭夫的,是趙俊的人。
馬車直往最熱鬧的街道中駛去,那馭夫好奇地問道
夫人,這是去哪里?」
馮宛輕聲道
去找衛子揚。」
那馭夫聞言,咧嘴一笑,開心地說道
就知道夫人會出手。夫人你不知道,這幾天郎主處處踫壁,已愁得飯都吃不下了。」
他等著馮宛心痛。
馮宛卻是輕輕地恩了一聲。聲音很低,馭夫听不出她有沒有著急。
不一會,馬車便來到了衛子揚的府第。府第不大,緊鄰五殿下,仿佛是他削了一角,重新蓋上圍牆騰給衛子揚的。那圍牆還新得很,上面的泥土都沒干。
馮宛跳下馬車,徑直向府門走去。在門房上前時,她福了福,清聲道
元城故友,奉令前來相見。」
奉令?那門戶連忙退後,恭敬地說道
請。」
馮宛點頭,對那馭夫說道
侯著吧。」
她跨入了大門。
剛剛步入庭院,她便听到一陣吆喝聲傳來。吆喝聲中,一個僕人大聲贊道
郎主箭術
雙!」
「什麼箭術
雙?不過是匹夫之力。」冷漠動听的聲音,正是衛子揚的。
馮宛腳步一轉,順聲走去。
穿過一地枯落的桃花,她的身影剛剛出現,衛子揚便低沉地喝道
誰?」
馮宛止住,她清聲說道
元城故友,前來求見。」
聲音一落,衛子揚便大步走來。
此刻陽光燦爛,這個鳳眼流波,絕世
雙的美男子走在桃樹下,饒是花已凋零,卻依然讓人感覺到春光華燦。
一看到馮宛,衛子揚便斜眼瞟來,他冷笑道
夫人好手段!我明明吩咐過,任何人來了也不許入內的。」
馮宛听到他的嘲諷,依然淺淺而笑。
他大步走到了她面前。
一直沖到離她只有半臂遠,衛子揚猛然止步。他手一伸,嗖地扣住了她的手臂。
明明是強而有力,如虎狼一樣的攻擊之勢,一握住她的手,他卻溫柔地撫模起來。
低下頭,他邪魅的雙眸中血光流動,媚意
盡,「夫人如此迫不及待,莫非已想好了做我的侍妾?」
聲音低而靡,蕩人心神。
說真的,衛子揚這個少年長得太美,他這般湊近她,這般說著話,馮宛那鐵石一般的心,這時也猛然跳動起來。
很快的,她便讓心恢復了平靜。
抬起頭,她看著他,看著他。幾乎是突然的,她悠然一笑。
這一笑,極美,這一瞬間衛子揚甚至覺得,她的眼眸有一種吸人魂魄的力量。
在他看得呆了時,馮宛湊近他,她的唇貼著他的臉,低低的,輕輕地說道
知君怪我。今日前來,卻是助君一臂。」
話音一落,她退後半步,朝著衛子揚深深一揖,馮宛清聲說道
主公,臣婦有寶,願奉于主公。」
她從袖中掏出那帛書,恭敬遞上。
衛子揚盯了她一眼,伸手接過。
才翻了一下,他絕美的臉便給驚住了。
緊緊地捏著那帛書,他的聲音變得沙啞,「你有何求?」
馮宛依然如個男人一樣一揖不起,她恭聲道
民婦只想求得主公的庇護?」
「庇護?」衛子揚冷冷笑道
那你夫主呢?」
馮宛清聲道
他自有機緣,與民婦
干。」
「好一個與你
干。」衛子揚右手一伸,帶著馮宛重重一扯,把她摟在懷中,他低下頭,那雙總是邪媚的眸子少有的認真起來,「你這婦人很有意思,說真的,你可願意做我妾侍?」
他還需顧及五殿下,所以給她的身份還是妾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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