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子揚冷冷地瞪了一眼那遠去的使臣,牽著馮宛的手走上馬車。
一坐在馬車上,他便把馮宛若摟在懷中。
而馮宛,也老實地依偎著他。甚至在他低頭湊近時,也不避不讓,不曾臉紅羞臊。
衛子揚一怔,拿眼看向她,好奇地問道
阿宛今日怎地如此安靜?」
馮宛抬眸,對上他斜飛勾魂的鳳眼,她盈盈一笑,溫柔說道
我開心啊,當然會安靜了。」
這麼直白,都不似是她說的話了。
衛子揚詫異地斜睨于她。
在他的目光中,馮宛卻是低下了頭。
她剛剛低頭,他便伸手把她的下巴一抬,盯著她的雙眼問道
到底怎麼啦?」
在他嚴肅地盯視中,馮宛搖了搖頭,偎入他的懷中,說道
沒事。」貼緊他,她又說了一聲,「沒事。」
事是當然有事的,他以前不管如何看重她,都還能解釋為重情義。便是那一次他凱旋歸來時當眾一抱,也可以說是為了拒絕眾胡的聯姻而使出的手段。
只有剛剛,剛剛他的失控,所有人都看在眼里,這種絲毫不冷靜理智的行為,明明白白地向所有人表達了他對她的在乎,刻骨銘心的在乎!
馮宛想,不管是五殿下也罷,四殿下也罷,陛下也罷,這一會應該是完全明白了,她馮宛,便是衛子揚真正的軟肋。畢竟一個男人到了別人踫一踫他的女人,都勃然大怒的地步,這種感情,那是何等明擺擺的硬傷?
她想,從這一刻起,她需要提高警惕了。身後的這個男人,會逐步走向他
的高度,
能做的,只能是保護自身,盡量不要成為他的連累。
危險既然如影隨形,那麼她的執著便沒有意義了。如果他要她,她不會再拒絕……
這種不安,馮宛不想告訴衛子揚。他在她的身邊已派了足夠多的護衛,她現在說什麼,只能讓他亂心,或許還會讓他自責。
她明明為他感動著,為什麼要讓他自責呢?
窩在衛子揚的懷里,馮宛像個天真的小女孩一樣,含笑垂眸,掩住
那重重心思。
馬車駛動了。
接下來的幾天,各位胡使紛紛離開陳國。而隨著衛子揚的閉門思想過,衛府似乎也變得安靜了。
不過,這些都是表面上。至少馮宛便知道,衛子揚更忙了。
這幾天,陛下頻頻召太子入宮,已借機訓斥過太子兩回,收走了一部份權利。而朝中,因陛下的態度有變,四殿下三殿下等人又開始活躍起來。太子,已被陛下逼向不得不發的地步。這一場變故,比馮宛的夢中,提前了足足二年!
衛子揚做為太子最為倚重的,手握重兵的大將,在太子地命令下,暗地里進行了很多布置。與別的純臣不同,衛子揚還有他
的
算,因此,他的那些布置比別人看到的,還要復雜。
一切,已是一觸即發。
在這種情況下,馮宛做為衛子揚絕對信任的人,也開始經手一些他不想別人看到的機密。
歷朝歷代,接觸這些機密的女人,通常是兩個下場,一是在男人成功的前一日,暴病而死,二是如呂後一樣。
馮宛不想考慮這些。此時此刻,她只想盡
的能力,多幫助一下衛子揚。
因為忙碌,馮宛都減少了外出時間。直到半個月過去了,一人找上了門。
听到傳喚的馮宛,細細整理了一個裳服,碎步走了出來。
一來到自個的院落,她便感覺到,里面很安靜,平素經常能听到的說話時,這時都听不到了。
緩步跨入院落。
一入院落,她便看到了那個端坐在院落里的人。這人的身後,站著她那個二弟三妹,他本人正捧著酒,慢慢品著,那動作中,有一種強裝出來的優雅。
低著頭,馮宛都可以看到他蒼白的鬢角,以及松馳的眼袋和皺紋。幾年不見,他倒是老了十歲不止。
馮宛緩步走近,朝著男人福了福,輕喚道
父親。」
這男人,正是她的生身父親。
幾乎是馮宛的聲音一落地,她父親便把手中的酒杯朝著幾上重重一放。「叭」的脆響中,他抬起一雙渾濁的眼瞪著馮宛,冷聲道
別叫我父親,我沒有你這麼不知廉恥的女兒!好好的正妻不當,倒是跑到這里當個沒名沒份的婢侍了,也不知你那母親怎麼生出這樣的女兒!」
這便是她的父親,總是以一種敵意的目光看著她。很多時候馮宛都懷疑,
在他的眼中,並不是他的女兒,而且他那個不得不仰望的前妻的女兒,是那個後悔數載,鄙夷他半生的岳父的外孫女。
面對父親撲頭蓋腦的唾罵,馮宛抬起頭來。她直視著他,不動不怒,只是等他罵聲止息後,才靜靜地說道
父親不知麼?趙家郎君是相中了人家昔日公主,阿宛搬出來,只是不想把這條命平白折了進去。」
她話音一落,馮父怒火更大了,他伸手在幾上重重一拍,叫道
不知廉恥,不知廉恥!那公主能看上你相公,那是何等的福氣?你自好好的服侍他兩人,便可以幫到芸兒,也幫到家里人。果然是與你那母親一樣,不知天高地厚,愚蠢得不可救藥!」
馮父罵得起勁時,那唾沫都噴到了馮宛的臉上。站在他身後的一子一女,得意地看著馮宛,臉上笑得好不起勁。
每次都是這樣,一罵
便扯上母親,一罵母親也總是扯上!
馮宛靜靜地看著這個父親,慢慢的,她退後半步。
等到他噴出的唾沫再也不能濺過來後,馮宛站定。她剛剛站定,馮父又朝幾上重重一拍,罵道
畜生!誰讓你退後的?給我上前跪下!」
一邊說,他一邊四下張望著。這時,馮宛那二弟連忙塞過來一根荊條。
馮父荊條在手,當下揮了揮,甩得風聲呼呼。
怎麼,到了這里還想教訓?
這個父親,除了生過
後,還對
有過什麼恩德?
在馮宛曾經受過的儒家教育中,天下沒有不是的父母,便是父親再毒再狠,做子女的也應該忍著受著,以孝感化著。
前一世,她以此為標準,縱使對父親有怨恨,每次見到他仍是畢恭畢敬,出了嫁後,也像今日這般受過他的羞辱和責。
可這一世,也許是死過一回,她心性已變。
形中已有點法家的冷酷。
因此,馮宛沒有上前。
她不但沒有上前,反而突然一笑,她靜靜地看著暴喝中的馮父,等到他停止叫罵後,慢騰騰地說道
怪不得父親發怒了。那趙家郎君,心性卻是似足了父親。阿宛對他有用時,他或許笑容相對,阿宛一旦對他
用,那是棄若鄙履!」
她的臉上浮起一抹冷笑,繼續說道
這世上,也只有父親這樣的人才認為。我堂堂正妻,便應該在丈夫微末時,勞心勞力,耗盡芳華嫁妝幫他起步。等他有了成就後,更應該為了給他讓路,讓他好討到高貴的新妻,而自動讓賢,甘心成為一個妾室婢僕。在父親心中,這樣的女人才是賢德有用的
可惜,阿宛做不來!真是怪不得父親發怒了!」
就在馮宛第一句話慢條斯理說出時,馮父便給噎住了。他從來沒有想到,那個總是在
面前唯唯諾諾的大女兒,竟變得這麼牙尖嘴利,不敬尊長了!
他的氣還沒有順過來,這邊馮宛已是滔滔不絕,連諷帶罵,不吐半個髒字,卻極盡嘲弄,
禮之極!
青紫著臉,馮父那口氣越噎越深,竟有點順不過來。看到他張著嘴像死魚一樣,他那一子一女大吃一驚,連忙上前,一個在背後,一個在胸前給他揉搓起來。
撫按著馮父,馮氏三妹怒視著馮宛,尖著嗓子叫道
馮宛,你好大的膽子,連對著父親也敢這樣說話,你,你竟敢不敬不孝?」
馮氏二弟也叫道
阿宛,你瘋了嗎?這可不是原來的你!」原來的她,可以說是幾兄妹間脾氣最好,便是受了最大的委屈和羞辱,永遠也不會出半句惡語的人。
對著弟妹的叫罵,對著漸漸緩過氣來的馮父,馮宛冷冷一笑。
她筆直地站在那里,慢條斯理地說道
孝?早在我的母親被那個所謂的丈夫逼死時,我就不喜歡這個字眼了。敬?這樣不仁不義,在餓死邊緣被岳父救回家,還以女兒家世相托,卻在得了家產後,逼死岳父妻子的男人,也值得他人尊敬麼?」
馮父剛剛一口氣順過來,陡然听到這一席話,又噎了過去。
看著張大嘴一抽一抽地吸著氣的父親,馮宛冷冷一笑,緩緩說道
至于我敢不敢的問題,就勞不著三位操心了。這個院落是我的,這些婢僕護衛,也是我的人!今天我說的話,不想讓它傳出去,它便永遠也傳不出去!」
聲音冷冷,殺氣沉沉。
眾護衛跟她也有一陣了,一听她這話,馬上嗖嗖嗖抽出佩劍,同時迅速移步,三不兩下,便堵在了各個要道口。
看著這些冰冷的面孔,望著那些寒森森的佩劍,三人一驚,第一反應便是︰他們要殺人滅口!
這個念頭一生,三人臉色同時一變。那本來趾高氣揚,怒氣沖沖的表情,這時也是一收,變得不安起來。
望著他們蒼白的臉色,又重點
量了一眼隱有不安的馮父,馮宛暗暗冷笑,想道︰這個人與趙俊真是相似,連懦弱膽小,欺軟怕硬也是一樣!一個人能傷到我,只是因為我在乎,因為我對他還有著幻想。現在我不把他當父親看,他不就什麼也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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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這本書時,對小三特別的痛恨,對那些把盡心盡力扶助
起家的原配妻子視作抹布女的男人,也特別惡心。因為這種心理,不知不覺中設定的配角,都有那種極品傾向。
根椐社會養小三包二女乃的普遍程度,也許我寫的這種類型的人,其實已經很普遍。只是因為我把那些惡心的性格歸納于一人或幾人身上,這才顯得極品吧。
呃,欠更就不說了,我這幾天狀態好了一定會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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