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既然拿不定主意,不如想辦法與育德見上一面,她當初能冒死在古滇國先皇面前為你求情,可見對你還是余情未了。臣妾思量,育德姐姐定會實言相告,即便不能,玲兒察言觀色,也能分辨一二。」
「主意雖好,可闊別二十載,突然能見到育德的容顏,朕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絲萌動,就是不知道古滇國能否認同。」
「提到情字,炳光就遲鈍了,仍如當年的那個毛頭小子,殊不知,我們都是沉穩之人,那些陳年舊事不如釋懷吧。臣妾倒是覺得,皇上是九五之尊,親到邊關,定會引起兩國的緊張態勢,一邊是力保您的安危,另一邊則是蠢蠢欲動,預作擒王之夢。漠南當初也是痛定思痛,才與皇上背離古滇國,起兵助炳光建立千秋大業。皇上的安危牽扯國之安危,不如稍安勿躁,臣妾不同,我想約姐姐到邊關一敘,這樣,既不會將臣妾落入敵國手中,成為威脅您的把柄,也不會至育德姐姐的聲譽而不顧,皇上看可否?」玲昭儀很聰明,含沙射影點醒老皇上,即使不考慮
的安危,也要替育德的名譽著想,畢竟已是人夫,再回不到從前的青春年少了,她的話語,讓沉浸在回憶中的炳光回味過來。
「就依愛妃的意思。」老皇上像個孩子般靦腆一笑,心中隱藏許久的思念,讓他坐臥不安,育德年少時的俏麗容顏仿佛依舊在眼前,這時他才意識到,育德在他的生命里從未有消失過,滿心期待悄然埋入心底。
「那皇上要給臣妾一樣東西,你們當初定情時的那把腰刀,乃是古滇國的三大鎮國之寶之一,當初你的幕後賞給你一把腰刀,要你送給摯愛的女人,那把腰刀應該還在育德夫人手里,而臣妾記得刀鞘在您這里留存著。」
「邵總管,去把我的刀鞘拿來。」老皇上心悅誠服,玲昭儀是那麼的了解他。
「好一把精雕細琢的完美,相比腰刀也定是世間少有的珍品。」玲昭儀軟玉溫香,嫣然的笑臉下,誰也不知道她在琢磨什麼。
嚴耿到了古瓦國,被安排在殿外等候宣召,嚴耿器宇軒昂,絲毫不輸古滇國大臣的氣節,古瓦國如今的皇上,也就是古滇國當年的靖王爺,嚴耿心中自是要尊敬的,可偏偏靖王爺叛國而走,要不是敵強我弱,他斷然不會千里之遙,來向靖王爺低三下氣的請求和親。
老皇上端坐在上,古瓦國的大殿氣派非常,單是殿上頂部的幾座大燈,就非比尋常,瓷器做的燈罩,宮燈已由蠟燭改為煤油燈,可見,在古瓦國有煤油產地,這筆財富就是古滇國不能相比的,大殿兩側的廊柱上刻眾鳥朝鳳,青龍盤繞,美侖美央,讓嚴耿都有些看入迷了。
「嚴耿,朕又看到你了,不同的是,朕依舊高高在上,而你還是位居人臣。」
嚴耿與靖王爺有過交情,如今並非臣子,卻要認下朕的稱呼,嚴耿心中不爽,面上不敢表露,「見過靖王爺。」
這句稱謂讓朝上眾臣不滿,靖王爺凌然一笑,「嚴耿,多年不見,你還是那副寧頑不靈的脾性,說吧,遠道而來,所謂何事?」
「我奉古滇國太後之命,想與靖王爺商談兩國和親一事。」
「哈哈哈,從嚴耿的口中說出兩國實屬難得,和親一事,朕心中已有主意,不過,朕有一事要提。」
「請靖王爺示下。」
「朕的玲昭儀與育德夫人是熟識姐妹,一直思思念念想見故人,如今既然提出和親,不妨讓她們二人見面敘敘舊情。」
「老臣不能做主,還要回去回稟皇上,才能定奪。」
「那好,你即可啟程回古滇國,朕靜候音訊。」
「和親事宜,靖王爺並沒有詢問具體細節,嚴耿不知該如何回復太後。」
「嚴耿,照直說即可,玲昭儀與育德見面後,朕自會同意和親之事。」
「嚴耿退下,靖王爺留步。」嚴耿轉身理直氣壯的離開,不曾喊出皇上二字,自是在他心中古瓦國只是附屬,如此回國也是氣宇軒昂,不輸于任何人,底氣自然更足了。
阿巴圖將老兵留下的胡子,小心的貼到
的頭發上,沒有想到老兵還是位能工巧匠,居然把余下的胡須,幫
做了微妙微翹的假胡子,粘在下頜,照著鏡子,別有一番意思。
「參見漠南將軍,我是新來的隨從。」
「下去了,有事我會叫你的。」漠南雙眼凝望著帳外,眉頭深鎖,心事重重,身邊的幾名副將悄然
聲,就連
雜的進出都是鴉雀
聲。與朝堂上的他判若兩人,阿巴圖越來越狐疑,難道漠南並非是
印象中的良將忠臣,他定要查個究竟。
晚風徐徐而來,帳內安靜
聲,阿巴圖支起身體向里面漠南的床上望去,被子依舊空空如也,這麼晚了,這家伙會去哪里?阿巴圖躡手躡腳的起身向帳外而去,躲過哨兵的巡視,阿巴圖依稀看到一個身影向軍營外的後山移動,若所料不
,該是漠南吧,他毫不猶豫的跟過去。
一堆堆新墳頭印入阿巴圖的眼簾,漠南抖動著身軀,從懷里掏出一摞摞的紙錢,在每一個墳頭點燃,直到十幾個墳頭都亮起了紅光,像一堆堆的小篝火,殷紅他黝黑的臉頰,蒼茫的呆滯讓漠南顯得頹廢,幾聲烏鴉的哀鳴,是對虛弱神經的摧殘,他驚恐的移動了幾步,直到身體靠到樹干上,表情才緩和下來,這每一步路都是一個痛苦的符號。他不情願來,可他沒有別的選擇,只有拖著沉重而麻木的雙腿一步步的捱過去。
晚上在山中一起風,陰森森的,山風吹著紙屑、樹葉和草棍在崎嶇的山路上
著滾,深谷里雲霧像棉絮似地在慢慢的翻騰,山里寒氣正濃,高高的山嶺上積雪猶存。冷冷清清,仿佛給這悲傷的日子涂上一層黯淡的底色。
阿巴圖蹲在樹叢之中小心留意漠南的每一個變化,他只是燒些紙錢,其他的就是等待,「擦擦擦」像是腳步與干枯樹葉生出的摩擦聲,漠南像是被
了雞血,一下子從谷底的深淵被彈跳起來,全身振奮的注視著那個方向,阿巴圖進入備戰狀態,全身的毛孔都豎了起來,就連汗水都在瞬間冷凍了。
「漠南,我要你辦的事情,你到底考慮的怎麼樣了?」
「我說過了,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漠南恕不從命。」
「好大的口氣,你來祭奠這些個墳頭,不就是覺得心里有愧嗎?既然舍不得死這麼多人,干嘛還要硬挺著,要知道,我交辦的,不過是你的舉手之勞罷了。」
「哼哼哼,哈哈哈。」漠南
奈的冷笑讓樹林中傳來一陣百鳥起飛的聖狀,阿巴圖耳朵震動幾下,這個聲音好熟悉,可惜天色太暗,加上有霧氣,他離的位置也遠,根本看不到對方的臉,這個陰險的男人到底要漠南做什麼,以漠南如今的軍事地位,難不成是要……他倒吸一口涼氣,下半身感覺到明顯的沉重。
「漠南將軍不愧是條硬漢,不過,你當初隨我父皇開立古瓦國,不也是對古滇國的不敬嘛,當初你也是信誓旦旦要為古滇國盡忠心,最後也是違背誓言,當起了古瓦國的開國功臣,阿布爾不才,倒是要問一句,當初跟隨我父皇,難道還另有原因。」
是他,三弟,阿巴圖如夢中醒來,乖巧懂事的三弟,怎麼會是這些新墳的罪魁禍首,惱恨,皇位之爭看來勢在必行。
漠南巍然一震,「老臣跟隨皇上,不過是因為,皇上年輕氣盛,有著雄才偉略罷了,跟隨明主,難道也是敗筆
「我看不然吧,據我所知,漠南將軍對玲昭儀傾心已久,我就不明白了,既然是你的心上人,又相識在先,為何偏偏拱手讓與其他男人,漠南將軍的心懷真是我等所不及呀。」不得不贊許阿布爾擊中了漠南的要害。
「請三皇子自重,漠南身為臣子,絕對不會造次,至于您口中提到的玲昭儀,事關女人名節,望三皇子口下留德。」
「哦,我自生來,就獲悉帝王家有的就是權勢之爭,還不曉得,要有口德一說,閑話不說,如果你不能入我所願,不要說與你親近之人,就是玲昭儀和雅嬌都是我的目標,孰重孰輕,你
掂量吧。」阿布爾說完走入山中迷霧的盡頭,想必在那里早已準備了馬匹,這個時候急行軍,也要三日才能回去,來回六天,他如何瞞得住皇上的眼楮,溜出來這麼長的時間,再看看四周的新墳,想想阿布爾的那番話,真是讓阿巴圖感受到世態炎涼的
奈,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的困擾。
漠南步履蹣跚,喋喋歪歪的回到帳內,阿巴圖先他一步躺在床上,卻輾轉反側
法入睡,他要想辦法先通知宮內親信,做些必要的防備,而
必須留下來,既要觀望漠南的態度,更要揭穿三弟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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