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阿壩民王爺厚愛,老奴謝過了。」邵總管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連夜趕路,依稀看見前面閃出一條大河,邵總管臉上露出笑容,終于快到了,「邵總管,前面河岸上有個女人,像是被水沖到岸邊的。」
邵總管下了馬車,走進看了看,「想必是前幾日下大雨,被山體滑坡的泥土帶到河里的,把她叫醒,留些糧食,我們好繼續趕路。」
士兵用腳踢打幾下帝聯的身體,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這水里泡了多長時間,只記得迷糊中像是抱住了什麼木板之類的東西,瞟了多久也不清楚,如今身上像散了架一般,她勉強睜開眼楮,活動幾乎要僵硬的肢體,「這是什麼地方?」
「姑娘,這里是古瓦國的邊境,你是哪里人?」
帝聯的眼楮由模糊到清晰,邵總管一身華麗的綢緞衣服,帝聯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帝聯謝謝大人搭救之恩。」說完從地上爬起來,搖搖擺擺向前走去。
帝聯?她的口音應該是古滇國的,身形樣貌與阿巴圖口里說的那個姑娘有些相仿,名字也一樣。他丟邊的隨從,快步跟上帝聯,「姑娘,老夫向您打听一人,古滇國有位玉帶夫人,你可認得?」
「那是我娘。」
「你是帝聯公主,玉帶夫人的養女。」邵總管滿眼的期待,這次出行,大有所獲呀。
「您認識我?」帝聯搜尋便所有的記憶都沒有這個人的印象。
「在下是古瓦國的,您的家人如今都在我國,如果公主想與家人團聚,請與老夫同行。」
「您是說,玉帶夫人和育德夫人都來了?」帝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的,還有阿壩民王爺的新夫人,阿蓮公主,和她的哥哥阿莊將軍都在宮內居住。」
「老人家,請前面帶路。」阿蓮加了公主的名諱,讓帝聯不知道在自己墜崖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阿蓮嫁過來,必定和自己月兌不了干系。
「好的,我去邊關辦事,處理完即可帶你入宮。」坐在馬車里,邵總管心里高興,終于可以讓大皇子多日的愁眉,略微舒展了。而帝聯已是傷心欲絕,想起廖八,她心中難受,卻又要刻意壓制自己,她呆滯的看著車內的頂梁,任由它停滯著自己的思緒。
邊關的事情交辦的很順利,邵總管一刻不停,連漠南執意留他吃頓便飯,也被他推掉了,他心急如焚,恨不能馬上把帝聯帶到阿巴圖的面前。忽然想起馬車里還有些點心,「姑娘,這里有些點心,你吃點吧。」帝聯搖搖頭,心里的苦悶讓她暫時沒有食欲,邵總管已是饑腸轆轆,他拿起來津津有味的吃了幾口。
阿壩民在宮門外徘徊,身邊的小廝由遠至近而來,「回王爺,事情已經安排妥當,邵總管此次怕是有去無回了。」
「去吧,」他轉身進宮向玲昭儀的宮殿而去,「見過昭儀娘娘。」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都已經安排穩妥,我不明白,邵總管一向與世無爭,對您也是恪盡職守,這些年也按照您的意思做了不少的事,為什麼要除掉他。」
玲昭儀逗弄著鳥架上金絲雀,「因為風向就要轉了,他偏偏是育德當年收攏的人心,本宮看著礙眼,就想拔了他。」
「育德夫人來到宮里,父皇倒是多番照顧體惜,可是我覺得昭儀娘娘不必放在心上,一個傻子有什麼可讓我們防備的,再說,父皇對您可是多年的夫妻之情,對于那個女人,不過是心中的感激,這樣也是體現父皇的重情重義。」
「那個阿蓮還是那麼任性嗎?」不跳字。
「那簡直就是一個潑婦,一點姑娘家的矜持和穩重都沒有,當初真是不該去爭這段婚姻。」
「怎麼不喜歡了?」
「她本來就不是我的意中人,那日我在古滇國見到的帝聯公主,阿蓮根本與她無法相比,不論是修養和品學,都是相差太多了,簡直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阿壩民心中惆悵,帝聯的音容笑貌,仿佛就在眼前,觸手可模,可他一伸手,便什麼都沒有了,讓人更加的困惑。
「本宮也知道,你對于感情要求很高,一旦看上了,便不能從心里抹去,可是怎麼辦呢?這個叫阿蓮的,已經是你的妻子了,你就是再煩惱,也是要把日子過下去的。」
「昭儀娘娘,您送佛送上西,幫兒臣像個辦法,推掉這門婚事如何?」
「難呀,她可是育德夫人的親身女兒,加上你父皇對育德可是情誼有加,一旦弄巧成拙,你我的這番苦心怕要白費了。」
「那該怎麼辦?難道我x後登基為皇,還要立她為後不成。」阿壩民有些坐不住了,心里的冤屈讓他不吐不快。
「你就敢斷定,以後這皇位一定會是你的?不要忘了子憑母貴也是立太子的根本,你雖然有一定的才能,即便朝中重臣要依托你,可你不要忘記了,你自小就不是你父皇心中最喜愛的那個,要想取而代之,讓你父皇對你徹底改變觀念,還需要下功夫的。」玲昭儀話里的語氣讓阿壩民不安。
「孩兒不明白,大哥已死,三弟又被圈禁,難道還有誰能與我一爭高下嗎?即便如娘娘所說,我不是父皇中意的那個,可是試問,難道我父皇還能有第四個兒子嗎?」不跳字。阿壩民一副成事在胸的把握,目光中也多了一殺股氣。
呵呵呵,玲昭儀遮著紅唇了笑了幾聲,「阿壩民,本宮說過很多次了,不要把這種驕傲的氣息從你的骨子里散發出來,要知道阿布爾,他還活著,他可是皇後所生,雖是頑劣倨傲,朝中還有不少人得到過皇後當年的好處,只要阿布爾有朝一日得到赦免,他游說朝中老臣,加上你父皇對你母後的那份心,你的太子之位,怕真的是幻化成泡影了。」
「那孩兒敢問娘娘,可有良策相對。」阿巴圖的死讓父皇傷心不已,但是眼中並沒有那股殺氣,玲昭儀說的對,父皇心里還是割舍不下阿布爾,雖然當初自己幫著求情,那不過是做給父皇看的,即便自己不求請,父皇也不會殺了阿布爾,反而會懷疑自己,與其那樣,不如做個順水人情,才換來這次的和親,只是沒想到,老天爺跟他開了個玩笑,新娘臨時換人,讓他望塵莫及。
玲昭儀將手里的錦帕揉搓著,眼神里透著一股殺氣,「想做也不難,在這深宮里面,你只要能泯滅你的良心,做任何事都不難。」
阿壩民眼楮珠子亂轉,「娘娘還是明示的好,孩兒有些愚笨,一時想不到您是什麼意思。」
「本宮的意思很簡單,要你先忍氣吞聲,然後……,明白了吧,女人的貞潔一旦有了污點,即便是你父皇有留她的意思,也不能外乎國之王法,至于阿布爾的問題,不是可以迎刃而解了。」
「娘娘,男人戴了綠帽子,您覺得是件光彩的事嗎?」不跳字。阿壩民陰沉著臉色。
「那我問你,綠帽子和那頂皇冠,你更喜歡那個,取舍取舍,有舍才有取,你自己掂量吧。」
阿壩民勉為其難的說,「還是昭儀娘娘厲害,怪不得,父皇身邊女人無數,唯有您可以屹立不倒,果然是聰慧過人,阿壩民謝娘娘提點。」
一陣人仰馬翻,邵總管險些從車上摔出去,幸好帝聯眼明手快,拉住了他,「怎麼回事?」他剛說完,一把利刃將車簾劈了兩半,寒光閃閃的刀尖直逼邵總管,他伸手繞過冰冷的劍鋒,握拳用勁,將對方的劍打掉在地上,窗戶上也刺進一劍,帝聯用身邊的醫藥箱擋了一下,邵總管一兜袖口,兩把飛鏢直逼對方雙眼,一聲慘叫,其中一名黑衣人雙眼被飛鏢打中,他身邊的黑衣人手起刀落,想自己的同伴斬殺,可見來者心意已決,勢必要拿回他們的腦袋,邵總管剛要沖出去,一陣窩心的疼痛從體內泛出,他皺了皺眉頭,一口鮮血噴涌而出,看看車上散的一塌糊涂的點心,他冷笑一聲,「姑娘,你走吧,老夫中毒了,怕是跑不了了。」
帝聯看看就要殺過來的黑衣人,回頭說了句,「你坐穩了。」她跳到車夫的位置上,揚鞭而行,馬兒奔跑起來,車子也顛簸的離開,身後的幾個黑衣人根本不打算放手,緊跟而來。
帝聯忽然想起藥箱里有煙霧麻醉劑,她大聲的喊著,「把箱子給我。」邵總管哆哆嗦嗦的打開箱子,帝聯拿出麻醉劑,拉開蓋子,丟出去,一陣煙霧過後,麻醉劑開始出現效果,帝聯想要停住馬車,可是馬已經受驚了,根本不可能停住,帝聯沒有辦法,先將醫藥箱丟下車,隨後也跳了下去,邵總管閉上眼楮也跟著跳了下去。
一陣眩暈,帝聯睜開眼楮,喊醒邵總管,兩人忍者身上的疼痛一步一挨的向樹林里跑,「老人家,您知道回去的方向吧。」
「知道,帝聯公主,我們怕是回不去了,你放下老夫自己走吧,也許還能活著回去。」邵總管上氣不接下氣,用手指指向東方。
「麻醉劑還要一段時間他們才能醒呢,即便要安排下一道攔截我們,也要有幾個時辰,倒是你身上的毒,我一時半會兒還不能幫你解毒。」
「給老夫半個時辰,我會將體內的毒逼出體外。」邵總管平心靜氣,打坐逼毒。
半個時辰剛過,邵總管一口黑血吐了出來,「我身體的毒清的差不多了,不過還需要調理。」
「我們還有多遠的路才能回到你說的地方。」
「這里離回宮還有一天的路程,我們就是馬不停蹄也要多半天,怕是他們傳出口信,就會有人讓我回不去的。」
「這樣,我給您化化妝。」
「化妝?」邵總管腦袋嗡嗡的一聲,那是女人才做的事情,雖然自己是個閹人,也不能辦成女人吧。
「一切都是為了活下去,不會把你畫的太丑的。」帝聯噗哧一笑,暫時忘記了煩惱。
阿壩民正在巡視宮內的安全,「王爺,出事了,我們的計劃失敗了,邵總管半路逃月兌了。」
「什麼,一群廢物,派人人馬攔截他們,對了,在邵總管的那處外宅外面也要安插,這次要是再失手了,就不用活著回來了。」
「諾。」阿壩民徘徊著,邵總管武功了得不假,可是自己也事先安排好了,難道那盒有毒的點心,他沒有品嘗,要是那樣,可是不妙。
一路上有很多雙眼楮注視著這對母子,帝聯的化妝術還真不是蓋得,把邵總管化妝成一位老太太,也是栩栩如生,而自己,變身活月兌月兌的假小子也不難。
帝聯思索著他們的目光應該落在一個老男人和年輕貌美的姑娘身上,這麼短的時間根本不會察覺到她的安排,即使有所察覺,以帝聯的化妝水平,任誰也要費上好一陣兒的氣力,才能明確他們的身份,有那個時間,他們也就回宮了。
邵總管心悅誠服,大皇子有眼光,這個丫頭機警過人,心思縝密,善良體貼,是個皇後人選,邵總管看著帝聯,心里高興,臉上不自覺的笑出來,「您笑什麼?我的扮相很有意思嗎?」不跳字。
「不是,姑娘,我們家的大皇子和你是故人,他心里一直記掛著你,這次老夫出來,又與你巧遇,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緣分。」剛忘卻的傷痛,讓帝聯又浮上心頭,廖八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您看,您說的那個地方是前面嗎?」不跳字。
「對,那是我們家的府邸,快到了。」
帝聯看著一處宅子,外牆干淨整潔,一看就知道置辦下沒有多長時間,「您家附近是集市嗎?怎麼又這麼多擺攤的小販。」
帝聯一句無心的話,讓邵總管緩慢的停住腳步,「自己房子的周圍,已經被盯上了,如若進去,一家人都要死的,皇宮怕也是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