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微弱的燈光,連清對著鏡子用手浮上俏麗的容顏,這張臉如此精致,卻得不到男人的親昵,難道自己真的沒有男人緣嘛,她輕嘆一聲。婀娜多姿的身段只能等待花容憔悴了,阿朱驚喜的從外面進來,「小姐,皇上讓人送來了轎子,這是香包,讓您上轎子去侍寢。」峰回路轉,本該破涕為笑的連清,卻更加的困惑了,過了今日,她就是別人的女人了,也不知道廖八在遠方有沒有找到他中意的人,既然帝聯公主要嫁給阿巴圖,他們自然也是再也無緣了,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連清的眉頭緊鎖,足以表明她的心意,阿朱幫著她補了妝,阿卓上前,右手緊攥著,「這是國嬤嬤送來的,說是放到枕邊,不出半個時辰就會起效,不知道小姐的心意,奴婢考慮著,如果小姐的心里還有廖八少爺,這個東西我們就不要用了。」
「拿來吧,躺在皇上的床上,我便如行尸走肉,用不用迷香都不重要,是否能迷惑皇上,我並不在意,只要讓我在不知覺的時候給了那個男人就可以了,這樣也不會因為傷心讓皇上看出破綻,這位國嬤嬤倒真是貼心的,就不知道她的用意何在,天下哪有免費的午餐。」經歷了國嘉土司對她的傷害,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別人想利用她也好,想拿她當盾牌也罷,只要是能留住皇上的心,為她所用,于願足矣,別無所求了。
嚴耿如坐針氈,無論如何,他都不敢貿然幫助皇上離宮,這樣的罪責,他就是肝腦涂地都擔待不起。看皇上的意思,如果不能順利離宮,鎖里與陽平的婚事就無望了。
他心緒不寧的走到院子里,沉悶的氣氛讓他更加的壓抑,該怎麼辦?明日的期限馬上就到了,「阿爹,這麼晚了,霧氣也濃,涼氣襲人,我陪您回去吧。」
「今日皇上來過了,說是為你和陽平的婚事,不過為父沒有為你爭取。」看著兒子的孝順和懂事,他越發的不忍心起來。
「就是穿著很是華麗的那位少爺吧,我看他有幾分眼熟,但也不敢確認,畢竟沒有在這種時候看見過他,至于我和陽平的婚事,阿爹已經操碎了心,肯定是有難言之隱,才會拒絕了皇上的賜婚。」
「帝聯公主未死的消息傳回宮里,皇上的心思又活了,這不準備要去古瓦國看看,想必是要去搶人的,以皇上的血氣方剛,豈會讓帝聯公主就這樣嫁給了阿巴圖,心上人之爭,難免會有一場戰爭,可是,阿爹不能拿這個作為交易的砝碼,那樣阿爹就會成為千古罪人。」
「出宮去古瓦國,那不是送羊入虎口嗎?這樣的風險,皇上都敢擔當,可見他也是性情中人,如果換做我,也會這樣去做,阿爹,你應該幫忙的。」
「為父何嘗不想幫忙,他與你的身份不同,皇上乃是一國倚重,要是為了兒女私情丟下江山,那他還怎麼能承受住萬民的愛戴,水能載舟,也能覆舟。孩子,阿爹,不想讓他去送命,你想,阿巴圖既然要娶帝聯公主,心里自然是有了她的。即便是想嗤笑我們,可是喜帖發出,帝聯就已經是他名義上的妻子,他怎麼能看著自己的妻子被人奪走,那樣,他顏面何存,以後還如何繼承皇位。」
「您說的也有道理,好了,既然您已經拿定了主意,就快點進去吧,不要在頻增煩惱。」
嚴耿長吁短嘆的背影在月色的襯托下顯得很長很長,陽平得到消息,帝聯未死的消息像長了腿一樣,在宮里風傳,有的人高興,有的人悲傷,而陽平就是夾雜在這種感情之間的人,說的高興,是讓太後失望了,這個宮里想讓帝聯死的,除了太後沒有第二人,雖然自己因為阿蓮的原因躲過了和親的禍事,可是她並不希望帝聯死,起碼帝聯活著還可以牽制太後。
說到悲傷,帝聯真的很幸運,阿巴圖也算得是男人中的精品,居然能看重帝聯,只是帝聯怎麼會到了古瓦國,是遇到阿蓮帶去的,還是被其他人帶去的,這些個問題一直縈繞著她,想到阿巴圖,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鎖里,自己的眼光也算不錯,鎖里在古滇國算的上數一數二的,可是要與阿巴圖想比,明顯遜色了很多,阿巴圖也許就是以後的古瓦國的皇上,而鎖里仍舊是鎖里,這樣懸殊之大的差別,讓她忍不住悲哀起來,帝聯的命真的很好。
連清進了皇上的寢室,皇上懶散的躺在床上,本就沒有想過要和她怎麼樣,自然也是輕描淡寫的說了句睡吧,就不再出聲。連清心里委屈,嘴上也不能說什麼,她將香囊放在了枕邊,側身看看皇上,淚水滑過眼角打濕了枕巾。
皇上哪里能睡的踏實,一心都在盤算著明日的事情,一陣兒香氣襲來,與以往的香氣有很大的區別,他慢慢的感覺心潮澎湃,難以壓制的一股亢奮,讓他的下面一下子就立了起來。
他不由自主的回頭看著連清,她緊閉的雙眼,微翹的**,紅色的殷桃小嘴,雪白的肌膚都十分刺眼的印入他的眼底,他終于按耐不住,翻身躍上連清的身體,恍惚中帝聯眼前,他微笑著,深情的吻下去,連清哼嚀著,兩人漸漸的入了佳境,國嬤嬤遠遠的看到燈被熄滅了,噗哧一笑,轉身離開。
一夜無語,大家各懷心事,也漸漸的睡去。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進太後的房間,她早已經開始洗漱,比往常要顯得更加的精神,「太後,李公公已經在門外候著了,您看要不要讓他進來?」國嬤嬤詢問著。
「進來吧。」
「給太後請安。」
「不必了,一切都準備就緒了。」
「老奴都打點好了,請太後放心,德武將軍哪里,老奴也知會過了,等到了邊關,他自然會將老奴需要的人員部署安排妥當,城內得手,城外再有人打外援,老奴有了六成的把握。」
「哀家要的不是六成,而是十拿九穩,而且不能傷到帝聯公主半點,要保護她全身而退,皇上那邊也該起來了,哀家要喊上皇上一起為你踐行,才足以顯示這份嫁妝的重要性,還有哀家的重視程度。」
「回太後,皇上說是昨日吹了風,今日起來不舒服,所以已經讓人傳過話來,就不送了,讓您多擔待。」
皇上從夢中醒來,一睜眼楮,連清睡意綿綿的樣子就在枕邊,他驚魂不已,慌亂中將內衣穿好,小安子已經準備妥當,不敢吵到皇上,所以一直再候著。
听到屋里有了動靜,小安子低聲問,「皇上,李公公那里快要啟程了,太後傳話讓您去送送。」
皇上顧不上去理會連清,匆忙出來,跑到側房穿上小安子準備好的衣服,化裝成小廝,李公公帶了侍衛,也都化裝成隨從的模樣,跟著李公公一起離宮,太後根本沒有想到皇上會夾雜其中,離宮的還有一個人,就是莞爾,延陵舍不得,一步三回頭,莞爾淚光盈盈,延陵也只能是看著,畢竟皇命不可為。
小安子還是忍不住提醒皇上,「這樣大好的江山您就這樣拱手讓人了。」
「那倒沒有,朕自小就清楚要有怎麼的擔當,本想著大婚後可以親政,也期許了很久,盼到了,方知是水中撈月,心中難免悵然。」
「皇上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難道太後會不讓您親政。」
皇家之事向來多變,他又豈會不知道,一段琵琶樂聲悠揚而至,讓冬日的浮躁得到緩和,皇上聚精會神的听完,「這樣好的樂曲怕是以後很難再听到了,其實宮里有很多的能人巧匠,朕都有些懷疑,以後該怎麼去面對外面的世界,在這宮闈之中呆久了,還真的很難想象靠自己的雙手去打天下。」
「皇上怎麼突然惆悵起來了,前日里的心情好像少了很多,難不成是因為昨夜侍寢的連昭儀,也難怪,皇子自幼就只知道刻苦讀書,從沒有想過男女之事,如今有了,怕是擱在心里了,至于帝聯公主的位置,會不會也有了變化。」小安子俏皮的問,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他是了解皇上的。
一陣輕快的腳步,連清的面孔終于完全的暴露在皇上的眼前︰「李公公,听說您要出宮,本宮來送送,帶了些銀兩,方便您路上救濟吧。」她的目光在皇上身上遠比李公公那里停留的時間長,恍惚間覺得廖八的選擇是對的,那樣一位冰清玉潔的美人,哪會忍心放手。
「奴才見過連昭儀,謝連昭儀賞賜。」
「本宮有幾句話要囑咐那位小哥,他算是本宮的一位親戚,還望公公通融。」連昭儀慧眼掃了皇上一眼,他趕忙將臉撇向一側,李公公騎在馬上,俯首看下去,自然看不清他的那張臉。
招招手,連昭儀向皇上走來,他心里一陣兒糾結,該不是這個女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再想著什麼,「剛才的那首曲子就是本宮為你彈奏的,出宮以後,難免會遇到麻煩,身邊沒有個貼己的人照顧,自然是不行,可是本宮要是隨你而去,你也就走不了了,這些是本宮的積蓄,很多都是進宮後太後和皇上打賞,留給你吧,或許你比我需要它。」連清的寬容和大度讓皇上一下愣住了。
「你什麼都知道?」
「從你憂郁的眼神里,我就明白了一切,也看清楚了一切,您放心吧,我會好好的呆著這宮里,即便是老死在這里,也是無所謂的,起碼本宮的心里有皇上。」
「你怎會知道皇上和帝聯的事情?」
「進了這皇宮,皇上的事情,本宮都感興趣,自然會去打听的,本宮很敬仰帝聯公主,未進宮時就曾經听說過,沒想到真的是這樣的,本宮打心眼里羨慕帝聯公主,也願皇上能如願,本宮不打擾了,您請上路了,要不就真的趕不上隊伍了。」
連清的體貼入微讓皇上更加的不舒服,可想起帝聯,他還是狠狠心,「皇上有個名字,叫鴻禧。」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小安子走走停停,又回頭看看,自己不能讓人看出破綻,更加不能丟下皇上不管。
「鴻禧,這個名字听起來滿文雅的。」
「小姐,皇上都走了,您還來送行,本就應該攔下他的,您也不想想,以前廖八少爺走了也就算了,可偏偏人家並沒有佔你半點便宜,可如今您已經是皇上的人了,難不成真的要這樣下去嗎?」不跳字。
「他會回來的。」
「帝聯公主並沒有死,他一走怎麼可能回來。」
「他去的古瓦國,不是古滇國,怎麼能事事如意,更何況,他在自己的國度里都未能如願,難到去了別的國家,反而可以為所欲為嘛,我不過是做個順水人情,他終究是要回來了。
「回稟太後娘娘,漢朝送親的隊伍已經到了正門,您看怎麼辦?」
「找到皇上了沒有?」太後也是焦急的問,都一天一夜了,即便皇上是出宮了,總要回來的吧,也該有個下落吧。
「奴才們能去的地方都去了,城里城外都翻遍了,連皇上的影子都沒有看見,這下子奴才們也沒有了主意,還望太後定奪。」
「國嬤嬤,李公公走了幾天了?」
「一天一夜。」太後聞听此句,六神無主,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已經猜到了,卻不能說出來,一切都要以大局為重,不能讓漢朝的公主看出破綻,該怎麼辦。
「國嬤嬤,安排下去,說皇上大婚,讓他們準備,迎娶皇後入宮。」
皇家的大婚都是按照規制去辦理的,宮門內外,凡是所到之處都是張燈結彩,其樂融融。太後在嬌房殿門外徘徊一陣兒,硬著頭皮跨過門檻︰「太後駕到。」
「漢朝公主知書達理,禮儀面面俱到,連說話也是大方得體,太後找不出絲毫的不滿意,卻也感覺不到任何的開心,倒有點木偶被擺弄的寓味。
說了些什麼,太後走出嬌房殿已全部清空,心里升騰著煩躁的情緒,轉身去往雨花台︰「奴婢,見過太後娘娘。」
連清正在宮外撥弄琵琶,太後爽利讓人把茶點擺在外面︰「你給哀家彈奏一曲,就選侍寢那晚,你給皇上彈奏的那曲。」連清彈得清婉動听,舉手抬足間讓太後心情開朗的許多,
太後只是靜靜的听著,想把這些個煩心事統統的拋到腦後去,嬌房殿漢朝公主紫楚已上裝完畢,等待宣召上殿。身邊的宮女交頭接耳幾句,她凝眉冷眼問︰「回皇後娘娘,奴婢方才听說皇上不喜歡公主,所以才離宮說是去私訪,可是入洞房的大日子,也不是太後就能做主選定的,再說大婚之日獨守空房,也未免太委屈皇後娘娘了。」
「太後是本宮的婆婆,昨日又是低三下氣的來請罪,本宮是遠嫁而來,也是為了兩國的邦交,貿然跟太後起沖突怕是不好的。」皇後不想把事態鬧大,更不想得罪太後,讓自己以後很難主持六宮。
「娘娘,一個小國的皇上竟然敢如此羞辱您。」女乃娘溫嬤嬤氣憤難掩。紫楚將手中的蓋頭糾結著,恨不能揉爛了。
皇上走出了宮門,心情反而沉重起來,小安子問,「是為了連昭儀吧,奴才倒是覺得她蠻好的,既然知道了你要走,還要強忍悲傷前來送行,這種女人也蠻豁達的,能有如此胸襟,可與帝聯公主相媲美了。」
「帝聯在朕的心里是最重要的,這個世界上還沒有人能代替她在朕心中的位置。」
小安子呵呵一笑,不再說什麼。
阿巴圖開始為自己的大婚做準備,他盡到了心,才能讓帝聯不會怨恨自己,即使有一天帝聯清醒了,也應該明白他的心意,愛一個人就要全心全意的去付出。
帝聯心情愉快的讓制衣間的宮女幫忙量尺寸,做了一大羅的衣服,她一個勁的說夠了夠了,阿巴圖翹著手安頓,「不夠,我希望你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最幸福的新娘,由始至終我都要把你捧在手心里。」
帝聯滿足的倒在他的懷抱里,越是臨近阿巴圖的婚期,阿壩民也越發的心慌意亂了,他在房間里來回徘徊,根本無法平靜下來,皇上下了禁足令,他除了外面的那個院子,就只有阿蓮的睡房和書房可以呆著,沒有辦法,他為了躲避阿蓮的糾纏,就意味的躲在書房,用一堆堆的書來埋藏自己那顆自認為痛苦的心。
阿蓮看著對面的書房,恨不能一把火把它給燒了,可是轉念一想,還是要忍住的,畢竟是自己的男人,自己能不能當上皇後,都要靠他了,畢竟是先有皇上,後有皇後,可想起玲昭儀,心里還是癢癢的。這個女人與阿壩民的關系絕不是嫡母和庶子那麼簡單的關系,這個女人肯為阿壩民出頭,要說他們倆之間沒有一絲曖昧的關系,她都有些不相信,總之胡思亂想,她倒是更加的拿手了。
為了帝聯的婚事還有兩個人也很難過,一個是阿莊,與帝聯近在咫尺,卻像是生人一樣,想要接近帝聯,卻沒有一點的頭緒,邵總管安排了眼線,看著比阿巴圖還要謹慎,像是防賊一般看著他們。
而玉帶夫人更是寢食難安,自從陪著阿蓮嫁過來,她便下定決心讓阿蓮成為這一國的皇後,可是阿巴圖的起死回生,就連帝聯莫名其妙的出現,打亂了她一切的部署,她心灰意冷的坐在院子里,帝聯是她從小看大的,無論是修為,還是學識都遠在阿蓮之上,要論足智多謀,她更是不在話下,阿蓮從哪個方面都是要輸給帝聯的,她能不著急嘛。
她不是沒有想過帝聯也是自己的女兒,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自從上次于玲昭儀會面後,她忽然覺得,自己該為育德做些事情,才能彌補這些年來,她心中的傷痕,那個皇後的位置,一直是育德期盼的,既然她沒有了指望,不如讓阿蓮頂上去,這樣有一天育德忽然清醒了,她這個做姐姐的,自然有臉面去面對妹妹,畢竟是她唯一的一脈至親。
帝聯卻在渾然不知中等待著她的命運,遠處寺廟里的香火也是裊裊的升入空中,不時入耳的鐘聲,讓帝聯原本平靜的心反而變得此起彼伏。
寺廟里的香客不少,此時主持正在為一件事情煩憂,廖八披頭散發的跪在佛像前祈禱**,自從與帝聯分手,他知道自己失去了阿梅,今生了無痕跡,再也不想去考慮紅塵之事,一心遁入空門。偏偏主持認為,他紅塵未了,不能誠心守候菩薩,于是續了他百日之期,再有兩日就是期限,廖八鐵定了心思要出家,主持沒有深鎖,一個看破紅塵之人,哪里有什麼放不下的,而廖八心里已經有了放不下的人,主持也是過來人,誠心誠意規勸,希望他能回心轉意,卻像是遇到了一塊磐石一般。
阿巴圖去見過皇上炳光,「父皇,您找兒臣。」
「來過,父皇接到消息,古滇國的太後派了信使,說是給帝聯來送嫁妝,根據我們的眼線回報,他們的隊伍里參雜了很多的御林軍喬裝,父皇是擔心他們是沖著帝聯而來,你要多些小心,大婚當晚,父皇也會加派人手,幫你守著帝聯,你也要留意早早回了新房,以防有變。」
「父皇是多慮了,帝聯不會離開,您大可放心,只是兒臣看帝聯這些日子有些煩悶,加上婚期臨近,兒臣斗膽請父皇恩準,兒臣想帶帝聯到附近的山上走走,順便去寺廟里燒香,兒臣曾經許願,如能如願娶到帝聯,必然會去廟里燒香,如今菩薩保佑,帝聯已經是兒臣的妻子,所以該去還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