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朝的公主紫楚,坐在梳妝鏡前發呆,她的貼身魏嬤嬤端著銀耳蓮子羹小心的放在她的面前,「皇後,該吃宵夜了,您今天茶飯不思,一整日都未吃些東西,老奴給你準備了甜湯,您趁熱吃些吧。」
皇後這幾日悶悶不樂,與剛來時形成了截然的反差,讓魏嬤嬤心里揣測著,公主八成是有了皇上的消息,卻又不敢肯定,才會這樣猶豫不定,她不敢多言,這種事情也不能多嘴,紫楚公主一向穩重,又飽讀詩書,這個時候還是讓她自己想清楚比較好,她轉身剛要退出去,關門的時候,紫楚忽然站到了門邊,「準備轎子,本宮要到太後那里去一趟。」
「這個時辰,太後怕是睡下了。」
「去吧,今晚要是不弄個明白,本宮還會失眠的。」紫楚木楞的眼神,微翹的紅唇,點滴之間都透漏著一股富貴之氣。
延陵今天的情況比前幾日還要糟糕,宮里開始流傳艷玲不是親生的說法,太後下令追查消息來源,真是生氣的時候,厲聲詢問國嬤嬤,「哀家知道你與陽平素日有仇,可是,你也不能選了德武的二公子,哀家也是大意了,居然沒有料到你會在這麼大的事情,做出這麼糊涂的決定,不管是延陵還是陽平,她們畢竟身份尊貴,貴為公主,哀家就是在厭煩陽平,也決然不能把她嫁給一個瘸子不是。」
紫楚登上台階,剛好听到這麼一句話,她並不明白這里發生的事,由于夜深了,加上太後和國嬤嬤單獨說話,四周並沒有別人,顯然奴婢們都被屏退了,紫楚用眼神瞟了魏嬤嬤一眼,她趕忙上前,子啊門口輕聲說,「皇後紫楚,深夜前來拜見太後。」
太後馬上止住聲音,國嬤嬤趕緊走到門口,順著門縫看了看,向太後點點頭,得到眼神示意,她上前開門,「老奴見過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千歲。」
「平身吧,兒媳見過母後,深夜來訪,驚擾了母後,是兒媳的不是了。」皇後紫楚先禮後兵,意味悠長,才好把後面的話說出來。
太後一直忙于朝政,一時還騰不出功夫理會皇後的變化,再說了,畢竟是初來乍到,想來也不會折騰起什麼大風大浪,「天天的忙著,哀家倒是難得與你坐下來說說話,來,到哀家身邊來,讓愛家仔細的看看,最近有沒有什麼變化。」
皇後提起連群,登上台階,坐在國嬤嬤搬來的椅子上,「兒媳,自從進宮以來就未曾與皇上謀面,這麼些日子過去了,作為媳婦,自然心里是擔心的,母後平日里勤于朝政,兒媳不敢來打擾,可心里又時時牽掛著皇上,不得已,深夜前來探望太後,也是想知道皇上如今身在何處。」
太後嘴角微翹,露出一絲冷笑,本以為皇後是新來的,多少也會等到皇上回宮,圓房之後才能有所張揚,沒想到,是自己太高估這個丫頭了,這麼草率的跑來,不過是懷疑皇上的失蹤與自己有關罷了,要說自己清白,不要說是皇後,可能朝野上下都會持懷疑的態度。她雖然不想放權給皇上,可又何嘗不想讓皇上回來,國不可一日無君,她只是一介女流,遲早會遭來麻煩的。
國嬤嬤跟了太後很多年,自然也是知道她的心思,「皇後娘娘請喝茶,自從皇上出宮巡視,太後也很是著急,派了很多人出去尋找,直到現在還沒有皇上的下落,太後是皇上的親娘,難道心里會不惦記,這些日子太後之所以晚上遲遲不能入睡,一方面是國事,還有一方面就是母子連心。」
皇後和顏悅色的看著國嬤嬤,「本宮也听說了,國嬤嬤陪伴太後娘娘幾十年了,自然是深得母後的喜歡,本宮遠道而來,也一直沒有來母後這里坐坐,這些是漢朝的錦緞,送與國嬤嬤做幾件衣服,也算是本宮對您的一份心意,母後的身體還需要你多細心照顧才是。」皇後轉換話題,還賞了國嬤嬤,這些都不在太後的預料之中。
皇後的手段遠在太後的掌握之外,現在看來,這個皇後不比陽平差多少,倒是讓她更加清醒的認識到,要想穩住眼下的局面,必須先要讓皇後學會安分守己。
太後泯然一笑,「大漢朝向來以禮儀之邦據稱,按理來說,漢朝的公主也該是得體大方,處處能為他人著想的,哀家是這麼想的,也就決定要去漢朝求親,至于紫楚,哀家也略有所聞,你十四歲那年,一不留神滑入水中,被自己看門的奴才救下,因為天黑,沒辦法及時回府,夜宿荒郊野外,後來與這個救你的女才藕斷絲連,而後被你父王得知,就將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才給廢了身子,成了太監,而你因為名節有污,一直未有人上門提親。」
皇後紫楚听著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心里的小鼓七上八下,本以為天高皇帝遠,自己的那些往事不會再有人知道,沒想到太後居然把自己查的清清楚楚。
皇後的心虛一覽無余,就連魏嬤嬤的底氣也是明顯不足,「皇後娘娘,夜深了,該回去了。」
「奴婢就是奴婢,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太後橫眉冷對的樣子,讓皇後娘娘輕聲說,「退下吧,本宮還沒有听完母後的教訓。」
「哀家可不敢教訓,只不過,這次的和親,是哀家欽點了你,不為別的,希望你能珍惜眼前的一切。」
紫楚起身,恭敬的行禮,「都是兒媳不假思索,讓母後生氣了,回去後,兒媳定當閉門思過,不再多言。」
「皇後言重了,後宮之中還要皇後主持,皇上遲早會回來的,哀家也期待著你們開枝散葉的那一天呢。」太後後面的幾句話也是給皇後吃顆定心丸,從郡主被封為公主,而後風風光光的嫁到古滇國,既然是太後選定的,只要懂得分寸,太後以後定會對她很好的。
皇後慌不擇路的進了房間,臉上的燥熱還未退去,魏嬤嬤趕忙倒了一杯水,「公主,這個太後果然厲害,滿以為,這些事情她是不會知道了,沒成想,她不但知道,而且這麼的細致。」
「原本以為,自己離開了漢朝,就可以重新開始的,沒想到,還是不能隨心所欲,把柄依舊被人拿捏著,這不過是個開始,要是如陽平所說,太後要把持朝政,皇上回不來可怎麼辦?以本宮的力量是絕對無法戰勝太後的,太厲害了。」皇後進來一連喝了三杯水,心里的那份驚慌還是未能被壓下去。
「不如稍安勿躁,即便太後有什麼心思,公主也不用驚慌,您好歹是正宮娘娘,即使要重新立皇帝,也是從叔伯王爺那里去尋找合適的,而您無疑是做好的母後人選,這樣您就可以坐穩這個位置了,反倒不用去考慮子嗣的問題。」魏嬤嬤拐彎抹角的提醒著紫楚,她心知肚明,因為自己當姑娘時候的不檢點,懷了身孕,被父王知道,打胎時處理不當,今生已經再無懷上子嗣的可能了,這樣也好,一切順其自然吧。
目送著皇後離開,國嬤嬤長長的嘆了口氣,「太後娘娘,看來這位漢朝來的公主也不是什麼貞潔烈女,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這些,怕是不太好吧。」
「哀家當初不是沒有考慮過這些,紫楚的父親手握兵權,兩個哥哥也是驍勇善戰的將軍,娶她當皇後,不外乎是看著漢朝沒有合適出嫁的真正的公主,而郡主當中也就是紫楚的父親能夠為我們出些力氣,一旦有一天,我們與古瓦國交戰,即便漢朝想袖手旁觀,估計紫楚的父王也絕對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成為階下囚。」太後在國嬤嬤面前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雖然對這次選定婚配對象的事情很不滿意,可終歸是相交一場的主僕,說些貼心話也是很正常的。
「太後,您看德武將軍家的公子該怎麼辦?」
「還能怎麼辦,已經是這樣了,你先下去吧,有時間多到延陵那里去看看,別讓這孩子對哀家有所誤解,有朝一日,她會理解哀家的苦心的。」太後輕嘆一聲,希望那一天不要來的太遲才好。
一陣兒咳嗽,延陵從夢中被折磨著醒來,屋子里一片漆黑,要是在以前,莞爾都會陪在自己的身邊,外面轟隆隆的雷聲不絕于耳,她端坐著,這幾日,她有了咳嗽的癥狀,總是剛睡下,就被咳嗽攪和著再醒來,反反復復,讓她更加的憔悴了。
國嬤嬤撐著雨傘,褲腿卻站滿了雨水,滴答著雨滴,她顧不上這些,急匆匆的進來,看見延陵起來了,趕忙過去摟在懷里,「奴婢來遲了,知道您打小就害怕打雷,這不,奴婢趕過來了,不怕了,不怕了。」延陵的淚水從臉頰上滑落下來,她卻強忍著,沒有發出一絲悲聲,讓國嬤嬤心里更是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