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感覺一陣心痛,從睡夢中醒來,國嬤嬤老淚縱橫的跪倒在床邊,聲聲的呼喚,讓太後長嘆一聲,悲從心中來,延陵的去世,讓她才明白,她是那麼在乎這個女兒,那麼喜歡這個女兒,而自己已經再也沒有時間去挽回這些了,女兒含恨而去,一定是在怪罪自己給她賜婚之事。
她閉上眼楮輕聲問,「延陵的後事準備的怎麼樣了?」
「回太後,老奴都安排妥當了。」
「你們都下去吧,哀家想一個人靜一靜。」國嬤嬤屏退所有的人,自己是最後一個出來帶上門的。
太後躺在床上,滿腦子都是延陵小時候的樣子,這孩子的脾氣壞,和自己是月兌不了干系,如果當時自己能看清形勢,面對現實,也就不會因為帝聯的丟失而耿耿于懷,才將延陵拋之腦後,沒有顧忌孩子的感受,如今想來,一切都是自己的錯。
現在已經知道帝聯還活著,可是延陵卻是真實的去了,她不可能像帝聯那樣僥幸的活下來,太後心里的愧疚看是蔓延,直到讓她無法呼吸,她才猛然醒來,想起來坐坐,可是身體卻是僵硬。
國嬤嬤听到聲音趕緊從外面進來,「讓奴婢幫您一把吧。」
「哀家的身體是怎麼回事?」太後大驚失色,這個時候,自己即便再難過,再傷心,也絕對不能倒下去的。
面對太後痛心疾首的質問,國嬤嬤知道瞞是不可能的了,她坦然把實情告訴了太後,「御醫說您是急火攻心,傷到了肝髒,短時間內可能會影響到您的行走,但是吃了藥,有個十幾日,便可以恢復的。」
太後頹廢的靠到後面,怎麼辦,朝堂之上不可一日無主,皇上不在宮里,又不能讓大臣和那些個虎視眈眈的王爺們去治理,她一下子陷入了沉思,喪女之痛還沒有過去,又要面臨這樣關鍵的抉擇,這就是皇家與百姓家又一點不同的地方。
「稟太後,皇後娘娘和陽平公主來了。」
「狐狸尾巴還是露出來了,讓她們進來吧。」太後靠在枕頭上,示意國嬤嬤坐在床邊,她點點頭。
「兒媳女兒見過母後。」
「都起來吧。」這兩人什麼時候搞到一起去了,看這架勢,今晚絕不是單單來探病這麼簡單的事情,太後是何等人物,陽平的心思,她一眼便能看穿,只是紫楚參與進來,讓她很是費解,處理陽平不難,可是紫楚,即便是犯下了天大的錯事,她也只能是睜一眼閉一眼,這或許就是陽平故意要拉上紫楚的緣故,太後不動聲色,等待著她們下面要說的話。
「兒媳听聞延陵妹妹出事,心里十分難過,也想勸慰母後,事已至此,母後還是鳳體要緊,節哀順變吧。」紫楚的眼楮告訴太後,她是真心來探病的,也確實為了延陵的死而惋惜。
「是呀,母後,平日里,我與延陵妹妹也是要好的,畢竟這宮里也只有我們是親姐妹,沒想到妹妹竟然走了這一步,讓我這個當姐姐的心里難受,要是能經常陪著妹妹說說話,也許就不至于讓她走到這份上,都是陽平考慮不周,還望母後責罰,這樣女兒的心里也能好受些。」陽平無疑而問是貓哭耗子,可太後卻拿她的假慈悲沒有一丁點的辦法,她望著陽平的目光是那麼的困惑,為什麼死的是延陵,而不是陽平。
國嬤嬤注意到了太後的愣神,她將桌上的茶水端到太後面前,「太後,皇後和公主跟您說話呢。」
「哀家不想喝,放下吧。」太後用手里的錦帕輕沾雙眼,她必須堅強起來,即便是為了死去的延陵,她也要這樣去做,「哀家心里難受,這孩子雖然生性調皮難馴,可是本性畢竟是好的,又快要大婚了,卻偏偏選了這麼個時候,做出了這樣的決定,讓哀家這白發人送黑發人,哀家這心里不是滋味。」
「母後別難過了,身體要緊,皇上出宮至今未回,朝堂之上的事情還要仰仗母後呢。」陽平本想等著紫楚先說,可紫楚坐在那里,只是一味的模著眼淚,哽咽的無法開口說話。
太後凝神的看著陽平,「你們是先去崇文殿後過來的,還是直接來的哀家這里。」
紫楚神色一下慌張起來,支支吾吾的,陽平心里罵道,真是個不爭氣的家伙,關鍵的時候掉鏈子,本想著不能讓太後看出自己的心思,這下子可好了,紫楚不能當槍使,只好自己來了,「母後,我們本來已經到了崇文殿的外面,又得知您病倒的消息,所以趕忙過來,還不曾盡到崇文殿。」陽平回答的天衣無縫,有理有據,太後早就知道這個丫頭伶牙俐齒,狡辯之詞頗多,她不過是想試試,紫楚是否真的也想騙她,還好,紫楚根本就不想參與這件事情。
「哀家有些倦了,你們回去吧,到崇文殿看看有什麼可以做的事情,尤其是你陽平,紫楚對宮里的事情還不是很熟悉,你要擔起來了,晚上守夜的事,就由你親自去辦吧,念及你們好姐妹一場,臨走前,在陪陪延陵吧。」太後故意出了個難題,就是要讓陽平心里不舒服。
陽平嘴上不說,心里氣得要死,出了大門,她開始埋怨,這個老妖婆擺明是故意整自己,不管了,去就去,難不成還會詐尸嘛。
紫楚進宮以後,和延陵只有過一面之緣,只是記憶里記得,延陵的脾氣刁鑽古怪,很喜歡捉弄別人,自己初進宮,不想惹出啼笑皆非之事,所以對于延陵,她基本是敬而遠之的。至于陽平,要不是這次想借助她的手除掉連昭儀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也不會出此下策,現在看來,她是大錯特錯了,陽平遠比她想象的藥難對付的多。
延陵靜靜的躺在棺材里,已經穿戴整齊,按照老話說,此時已經是僵硬了,紫楚心虛的看了一眼,趕緊將頭低下來,根本不敢再去仔細的看,更談不上傷心。
陽平鼻子冷哼了一聲,顯然是在嘲笑她的膽怯。她從容的走上前,輕蔑的看了一眼棺材里的延陵,嘴角擠出一絲不懈的冷笑,「想跟我斗,你還女敕著呢,來人,把公主的靈堂布置妥當,留下公主生前伺候的貼身奴婢,三班交接,這里不能缺人,還有連昭儀身懷有孕,不易到這里來祭奠,讓人傳話過去,讓她好生休養。把旁邊的那間屋子給本宮騰出來,打掃干淨,去華陽宮,讓賽爾把本宮的一些隨身之物帶過來,這些日子,本宮要留下來陪陪妹妹。」說完,她趾高氣昂的向外走去,絲毫沒有顧忌到紫楚的感受。
此時的紫楚淚水在眼眶里打轉,順下臉頰落在延陵的手臂上,她伸手去擦,又觸電般的縮回來,心里默默的念叨,妹妹對不起,嫂子真的不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當初,只是想讓陽平明白,嫂子是可以幫她的,不過是想坐穩自己的位置。哪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不要埋怨嫂子,好嗎?我會常常燒些紙錢給你的。等你哥哥回來了,嫂子答應你,一定會辦法讓陽平為你償命,嫂子錯了,你一路好走吧。
她在心里默默的說著,哽咽著,陽平在門口等了一會兒才看見她姍姍來遲,「皇嫂,怎麼這麼長時間,天色都要亮了,您還是回去休息一會兒吧,有事我會讓賽爾去向您稟告。
紫楚上了轎子,頭也不回的走了,女人之間的戰爭就是這麼簡單,不過是嫉妒引發的罷了,寬容才能讓人過上平靜的日子。紫楚現在明白了,可似乎已經沒有了回頭路,太後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這個幫凶逍遙的,畢竟是太後的親生女兒,她悵然若失的靠在轎子的門桿上,聲聲嘆息自己的命運為何如此的不公。
太後從悲痛中緩過這口氣,「國嬤嬤,哀家讓你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回太後娘娘,奴婢去看過了,陽平公主應該與延陵公主的死有關,而皇後的那份悲傷不像是假的,即便有些參與,也不過是被陽平利用了,這個陽平從小就興風作浪,沒想到這次會下如此的狠手。」國嬤嬤咬牙切齒,延陵是她一手帶大的,就如己出的沒有差別,現在人不明不白的走了,心里的傷痛自然無法言表。
陽平站在延陵的院子里,看著四周慢慢綻放的花兒,風雨過後,殘留一地的破敗花瓣,她的耳邊又縈繞著母親當初留下的那句話,你要是不殺別人,就要等著做別人的刀下鬼。母親不是一生但求平安,最終還是沒有能逃過別人光面堂皇的追殺,她也一樣,如果不對付延陵,自己就必須嫁給那個瘸子,而鎖里將離自己遠去,她不能坐以待斃。延陵即便要怨,也只能抱怨命運了,但願來生,她不要再生到帝王家。而自己也期盼,下輩子能生在普通的農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