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楚放下茶杯,眉眼一模笑意,「李公公說笑了,本宮哪里有那樣的本事,太後親口賜婚,皇上當朝下旨,本宮雖是皇後,和在冷宮之中有何區別,這樣的門面不過是掩人耳目,難道李公公還不清楚。」
「是奴才唐突了,不知道娘娘讓奴才過來到底是什麼事?」
紫楚錦帕遮著紅唇,抿嘴一笑,「李公公就是心急,不妨事的,本宮一方面是給公公送禮,一方面不過是想作件成人之美的好事,但又怕李公公生氣,所以正在猶豫要不要說出來。」
「娘娘一直再為奴才著想,難不成奴才還會返過去怪罪娘娘,這樣犯上之事,奴才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做的。」李公公回答的很巧妙,老奸巨猾,一點不失本分。
「那本宮就直言不諱咯。」
「請娘娘賜教。」
「其實,國嬤嬤為什麼會走這步,你沒有細想過麼,其實,本宮也沒有去想過,人都說愛屋及烏,德武難不成是喜歡國嬤嬤,才會幾次三番的進宮探望連昭儀,這個說法有些牽強,也就是說,連昭儀和國嬤嬤有關系,或許和德武還有著不為人知的事情,當然,本宮的意思不是男女之事。」
「奴才明白的,連昭儀是皇上的嬪妃,又是年輕美貌,斷然不會看上德武將軍,這點奴才不會愚鈍的。」
「那就好,本宮的意思,想要搞清楚國嬤嬤想干什麼,就要對癥下藥,比如說德武,本宮聞听,皇上在朝中下旨賜你們對食,德武神色黯淡,抑郁難安,本宮想,李公公本來就不願意這樁婚事,不如順水推舟,做回和事老,成全了有心人。」
「娘娘,這件事可是關乎名聲的,奴才即便不是堂堂男人,也不會允許自己的頭上戴頂綠帽子的。」李公公聞言色變,皇後想干什麼,他猜出個八九不離十,他不過是想要宮里亂起來,讓自己的計劃實施的快一點,並沒有想過要讓國嬤嬤和連昭儀搭上性命,他的良心還沒有泯滅到那種程度。
「李公公嚴重了,本宮問你,國嬤嬤心里有你嗎?」。李公公搖搖頭,紫楚冷笑一聲,「那不就結了,可是她的心里裝著德武,一個女人心里有了別人,即便現在不出事,不代表以後不出事,加上你不能行夫妻之事,難保國嬤嬤能老實的跟著你一輩子,再說,今日的事,本宮都能看的清楚,你難道不明白嗎?你不過是國嬤嬤用來的威嚇德武的一塊踏板,至于國嬤嬤想干什麼,搞清楚了,你也可以順利月兌身,本宮也可以重掌六宮,說句不中听的話,太後即便有千般的好,終究拗不過歲月的摧殘,而本宮或許就是你的下一個主子,你以為如何?」紫楚目不轉楮的看著他。
屋里變得寂靜下來,三個人面面相覷,一時鴉雀無聲,還是魏嬤嬤不想主子尷尬,「李公公,奴婢覺得皇後娘娘說的有理,你想呀,女人要是心里有別人,又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與你結為夫妻,等到兩人冰釋前嫌了,你又該如何,何況古語言,君子不奪人所愛。」
李公公尋思著自己的事情,沒有皇後娘娘的興風作浪,還真不好說,他頓了頓,「奴才想清楚了,娘娘也是在為奴才做打算,成人之美本是件好事,奴才不妨就做回月下老,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那就看李公公的,本宮賞罰分明,你只管放手去做,本宮絕不會虧待了你。」紫楚沒想到李公公會轉變的這麼快,一時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憂郁。
國嬤嬤穿上紅妝,這把歲數了,那里還有什麼鑼鼓喧天,就是些平庸之事,她起身向太後的寢室走去,「都準備妥當了,哀家心里很奚落,你也知道,哀家一直視你為親人,這樣將你給了人家,哀家心里不舒服,可你這性子偏又是別人不能勸的,罷了,隨你吧,以後但凡有了難事,還要與哀家說說,畢竟主僕一場,何況哀家也離不開你的。」
國嬤嬤眼中含淚,「奴婢謝太後這麼多年的體惜之恩,連清這孩子,自小寄人籬下,心中多少委屈也不曾埋怨,奴婢沒有大的懇求,請太後多擔待這孩子的不是。」
「說的什麼話,搞得像生離死別一樣,哀家可沒有想過要你離開,好在嫁的不遠,依舊在這宮里,別傷心了,哀家看不得你流淚的。」太後用自己的錦帕給她擦拭眼淚,國嬤嬤勉強的一笑,路是自己選的,終究要這樣去走。
李公公思前想後,大跨步的向回走,一推門,長吁一口氣,人不在就好,省的自己越發的緊張了。剛要關門,國嬤嬤一身紅妝的從外面進來,他的手微微一抖,差點摔倒在地上,「你回來了。」李公公問完,國嬤嬤打眼看了一下,「對不起。」
簡單的三個字,讓李公公的心一下子沉重起來,自己這麼些年與玉帶分開,心里無時不刻在想念著她,國嬤嬤的心情,他又何嘗不能體諒,「你還好吧。」
他的話讓國嬤嬤重新審視眼前的這個男人,他沒有厭煩和怨恨,相反是關心,「我還好,倒是有些對不住你了,這麼的突如其來,讓你煩心了。」
「怎麼會呢,我們在一個屋檐下呆了這麼長的時間,說什麼都不為過的。」李公公語氣溫和,沒有絲毫的責備,讓國嬤嬤一下子愣住了,心里七上八下有些打鼓。
李公公微微一笑,「跟我來。」兩頂轎子已經等在門外,李公公安頓好,轎子抬起來,木然的走向前方,國嬤嬤不知道李公公要帶自己去哪里,不時的透過轎簾向外看去,夜色彌漫著霧氣,濕漉漉的一層層的襲過來,後面跟著一個小太監從一挑簾子將一件披風遞過來,「夫人,李公公交代霧氣重,小心著涼。」
國嬤嬤手里拿著這件披風,心一下子重起來,德武現在不知道會怎麼樣,而自己卻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何況這個丈夫對自己似乎也不錯,如墜谷底的感覺有心而生。
慢慢的她依稀發現,這條路似乎很熟悉,自己不但來過,而且一直存在于夢中,怎麼會是這里,德武將軍府赫然出現在面前,李公公帶自己來這里干什麼,又是深夜,難不成他察覺了什麼,故意要讓自己難堪,還是要給德武更大的刺激,不行,她不能允許他如此的肆無忌憚。
李公公把凳子放好,剛把簾子挑起來,國嬤嬤就陰沉著臉從上面下來,「帶我來這里干什麼?」
她冰冷的語氣讓李公公頗為授意,「快去吧,這麼多年在一起當差,我難道不明白你的心思,不管是因為什麼要做出這樣的決定,作為你的朋友,我希望你開心。」
淚水再次涌入她的眼楮,原來是自己多心了,他沒有惡意,可自己卻將他陷入這麼尷尬的局面,他還能如此大度的讓自己去見德武,「謝謝你。」李公公擺擺手,「轎子會停在那個胡同里,你去吧,我先回去了,宮里有事,我會幫你支應的。」
看著李公公的身影,國嬤嬤雖然猶豫,但還是抬起步子向德武的府門走去。
已經是深夜了,德武沒有絲毫的困倦,他想清靜的待一會兒,想想自己到底還有沒有挽回的余地,如果沒有,他後面的路該如何走,想到這里,他的心一緊,空洞的感覺油然而生,忽然間,他體會到了孤獨,這麼長時間,他把精力都耗費在了習武場上,靜下心來,才發現,他是那麼的需要國嬤嬤。
梆梆梆的敲門聲在耳邊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他煩躁的吼道,「不是說過了,任何人不要來打擾我,難道想找死不成。」德武的聲音都讓人房頂發顫了。
「是我。」輕微的兩個字,就像是不經意間,水滴落下來的聲音,那麼的飄渺,那麼的低沉,卻在一瞬間讓他的心糾結了,是幻覺,對一定是自己出現了幻覺,他顫顫巍巍的去開門,他希望眼前會出現幻覺,只要一會兒也好。
國嬤嬤雖然年過四十,卻依舊風韻猶存,淡淡而素雅的妝容,讓德武的心不再游離,一把將她擁入懷中,七尺高的漢子,年過半百,雖是身強體壯,他不由分說將國嬤嬤抱起,不顧一切的向後堂而去,在年輕人身上才能看到的血氣方剛,在德武的身上也宣泄的淋灕盡致,當一片凌亂出現在這件房間里,國嬤嬤赤luo著身體面對著這個讓他痛苦了半輩子的男人,淚水撲簌簌的掉了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德武長嘆一聲,本該是一樁圓滿的婚姻,陰差陽錯,兩人過了十幾年,依舊還是露水夫妻,怎麼不叫人心中蒼涼。
李公公在回來的路上,心里做著苦苦的掙扎,國嬤嬤對自己沒有惡意,雖然是太後身邊的人,可他不想傷及無辜,都是听差辦事的奴才,心里自然明白其中的苦楚,不為主子跑腿,就意味著小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