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子當初何嘗不是如此,直到死,才換的莞爾的真心,皇上長嘆一聲,「沒事了,你下去吧。」人都說睹物思人,皇上此時想起那只鐲子,眼前滿是小安子的身影,淚水有些浸出眼眶。
小娥帶著一隊人馬走過幾條街,輕聲的問國嬤嬤,「我們能不能去一下隔壁的地方,今日我弟弟成親,我想去看看。」
國嬤嬤雖然有諸多的不樂意,可是畢竟是皇上的妃子,自己多少要擔待些,「娘娘客氣了,既然已經離宮,自然要听憑娘娘的安排,這是太後為您備下的禮品,臨走時,奴婢去看過連昭儀,她提到過你的家事,所以,太後特意備下的,說是給你家人的賀禮。」
國嬤嬤已然拜托太後照顧連清,畢竟她也即將臨盆,自己又不得不離開,心里對女兒還是放心不下的。
紫楚收拾起心情,在小花園里散步,外面不能去,這里自然也是自己的天下。
魏嬤嬤正在吩咐下面的人把屋子里的東西拿出去晾曬,看到紫楚在院子里,「奴婢見過皇後娘娘。」
「今個兒去過浣衣局了?」紫楚逗弄著籠子里的金絲雀,一陣陣的鳥叫聲,讓她的心情頗為舒服。
「去過了,那個女人還是那樣,不管怎麼折磨,絲毫都沒有任何要開口說實話的意思。」
「那就在加碼,本宮就不信,她能承受的了嗎?」。紫楚鼻子發出一聲輕哼。
連碧身體癱軟的靠在牆邊,今天的日頭太大了,她都有些撐不住了,可是看著池子里那麼多的衣服需要漿洗,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沖到前面,掌管浣衣局的尚宮走到她的身後,「這些等會再洗,去,把那邊的那堆衣服,疊放整齊,送到娥美人那里,記得,要是少了點什麼,小心你的這身皮。」她惡狠狠的說完,一扭頭走了,連碧揉生疼的柳腰,蹣跚的走過去,拿起那些晾曬好的衣服,一件件的疊好,放置的整整齊齊。
永和殿在哪里,她根本不知道,這個宮里她沒有熟人,從進宮的第一天,她的命運就交到了皇後娘娘的手里,到現在,她一直處于猶豫和彷徨的邊緣,有時候,她甚至再猜測,如果回到過去,她和連清能夠重新來一次,也許,她會珍惜這次的機會,也同樣不會把事情做得這麼糟糕,畢竟是姐妹一場。
「你這是冒冒失失的往哪里闖呢?」李公公攔住她的去路。
「回公公,奴婢是浣衣局的,去永和殿給娥美人送衣服。」
「別亂走,這里是御花園,看見沒有,涼亭上,太後正在于連昭儀說話,不要被人撒了風景。」連碧順著李公公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連清依舊是美艷動人,就連膚色都紅潤了許多,太後不時的給她夾著點心,慈祥和藹的樣子,讓連碧更加的辛酸,在看眼下的自己,一副落魄像,連搖尾乞憐的能力都沒有了。
她恍惚著往前走,身邊即使有再好的風景,也入不到她的眼里,以前自己在連清面前耀武揚威的種種,仿佛一下子都浮現到了眼前,腦子里滿是自己得意洋洋的壓了連清一頭,淚眼模糊,她終于明白,自己在要強,也終于抵不過命運的考驗,連清終究是高高在上的娘娘了,而自己,相比之下,是多麼的微不足道。
自己進宮不就是為了要把國嘉和連清拉下水的嘛,要讓他們知道自己的存在,讓他們明白自己的價值不可忽視,可為什麼,她心軟了,到底是為什麼,不行,她要想清楚原因,對,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讓自己活下去,不管如何的辛苦,她都要活下去。
皇上尋思了許久,還是情不自禁的走到了連昭儀的門外,阿卓欣喜的過來,「奴婢參見皇上,連昭儀正在前庭里看出,奴婢這就去通傳。」
「不必了,阿卓,你有心上人嗎?」。皇上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讓阿卓本能的搖了搖頭,皇上微點額頭,跨步而進。
連清听到了聲音,正在為阿卓的事情犯愁,皇上剛才的問話,讓連清意識到,她再無辦法了,皇上是下了決心的,可是依著皇上的性子,平日里都是對奴才們很和藹的,即便是對食這樣的事情,他也會征求一下自己的意見,畢竟是陪嫁的丫頭,听皇上的語氣,似乎還輪不到自己發表看法,這該怎麼辦?
連清心里想著,手上還是沒有停下來,她挺著肚子,勉強站起來,緩慢的走到門邊,伸手扶住他,「皇上怎麼選到這個時候過來了,讓臣妾一點準備都沒有,阿卓,還不去端茶。」
皇上模著她的大月復便便,「朕就是想看看你們母子,不知不覺的就溜達過來了。」
「小惠子,平日里形影不離的,這會兒跑到哪里去偷懶了。」連清說著接過阿卓手里的茶壺,幫著皇上沏滿了一杯茶。
皇上看了阿卓一眼,「你先先下去吧。」
「諾。」
「皇上今個兒是怎麼了,顯得心事重重的,難不成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還是娥美人去了古瓦國,您這心里多少有些放不下。」連清故意把話題扯遠點,恨不能讓皇上忘掉自己要干什麼。
皇上將目光放到窗外的花草上,「清兒,朕忽然想起了小安子,心里的痛楚又多了一分,當初要不是朕執意去找帝聯,也許小安子不會死的,你知道嘛,小安子一直喜歡一個叫莞爾的宮女,就因為自卑,他只是遠遠的呵護著她,從來不向她表白,或是施加壓力,直到他死的那一天,才說出心里話,他是為了朕而死,這種揪心和愧疚會一直伴隨著朕。」
「皇上,小安子要是地下有知,知道了,您是這樣的掛記他,也會含笑九泉的,您不要為了以前的事而終日悶悶不樂的。」連清努力開導著他。
「朕不想再有這樣的痛苦,所以,朕想讓阿卓與小惠子做夫妻,清兒,你會理解朕的對嘛?」皇上期盼的眼神讓連清連拒絕的勇氣也打了折扣。
阿卓就站在門外,她清楚自己主子的脾氣,這個時候一定會為自己爭取的,可那樣,就會讓皇上的歡心少了很多,阿卓深知這里面的厲害關系,她提步上前,「皇上,恕奴婢斗膽,奴婢願意嫁給小惠子。」
連清瞠目結舌的看著她,「阿卓。」沒有等她說完,阿卓就跪地磕了三個響頭,「奴婢謝皇上恩典,謝娘娘的美意。」她微微的搖搖頭,示意連清不能說出來。
皇上滿心歡喜的看著連清,「清兒,還是你好,深的朕的心意,要是小安子也能早點有這麼一天,就不會這樣走了,朕終于做對了。」連清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直到皇上走遠了,她才忍不住怒氣沖天的訓斥著阿卓,「你是怎麼回事,難道不知道小惠子是個太監嗎?一個女人把自己的青春放在一個太監手里算什麼,你告訴我,你的眼里還有我這個主子嗎?」。連清被氣得夠嗆,連身體都在不停的發抖。
阿朱眼神中夾帶著一點蒼傷,「你是心里不情願,還要委曲求全,而我呢,即便是想要找個太監,都沒有人理會的,我豈不是更加的可憐。」
連清瞪了阿卓一眼,「你怎麼回事,讓你幫著勸呢,你居然也這麼說,還讓我怎麼說話。」
阿朱苦笑一下,「小姐,你根本體會不到我心里的苦,對于阿卓,她起碼是清白之身,不要說小惠子,就是讓您指給那個土司做小,都是有可能的,而我,已經是不潔之身,我還能干什麼,不過是羨慕阿卓罷了,哪有頂撞您的意思。」
阿卓輕嘆一聲,「小姐,自從隨您進入著高牆深鎖的地方,奴婢就明白一個道理,後宮女人之爭,也是要討得皇上歡心的,奴婢也許不能幫助您做到這點,可好歹也是能拿住皇上身邊的人,從來到這里的第一天開始,奴婢就沒有想著要離開您,這樣不是更好嘛,小惠子能得到皇上的垂青,親自為他指婚,也是奴婢的慶幸,奴婢定會珍惜這次的賜婚。」
阿卓的善解人意讓連清留下了心疼的淚水,「都是本宮沒有本事,才會讓你們跟著我如此的受氣受罪,可是本宮好歹也是一宮之主,就是仗著這個肚子,也要為你們做些爭取的。」
「小姐,奴婢自打小時候遇到您,就下定決心,要對您好。」
阿朱也跪倒在地,「是呀,小姐,我們小時候,被凍得都要死了,還是您不厭其煩的給我們用雪戳身子,給我們蓋上您的新棉被,沒有您,哪有我們的今天,無論如何,我和阿卓都要為您找想的,就請您成全我們吧。」兩個跟自己親同手足的姐妹,如今還是為了自己居然要放棄一生的幸福,自己已經是這樣了,難道真的要她們也像自己一樣嘛,不行,女人的幸福決不能被權力和私欲佔滿了,起碼,連清不能這樣自私,「你們都起來吧,容本宮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