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唐 第一卷 第一四零一章步步緊逼藏殺機

作者 ︰ 霏雪如是

今日一大早,天後便帶著一干人等去到太子的東宮,將剛醒來的太子抓個正著,天後也借著眾人目睹太子與繁蕊之事這一契機,沒費多少口舌,便將封繁蕊為太子良娣一事給敲定,此舉,讓貴為太子的李賢也是無法反駁。現如今,坐在步輦上的天後正微眯著雙眼,唇角向上揚起,一副躊躇滿志的模樣。

抬著步輦的八名太監對天後不喜顛簸的習慣知之甚深,八人腳下的步伐都放得很慢,故而,步輦上的天後舒服得如同坐立在平地一般,鶯歌跟在天後的步輦旁,小心地侍奉著。

忽然,天後睜開了眼,抬起頭,透過步輦上的帷幕正好看見太陽從雲端露出了頭,她的心情十分不錯,虛著眼,看了好一會兒天。

「鶯歌,你說今日封繁蕊為太子良娣一事,本宮可處理得好?」

天後的聲音淡淡的,但鶯歌仍舊在注意到她說這話時臉上帶著些若有似無的笑意,聰明如她,自然模透了天後此刻的情緒十分不錯,但她卻沉吟了半晌,才開口道,「回娘娘的話,這件事啊,娘娘自然是處理得十分好」

「哦?」天後秀眉微微一挑,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鶯歌,說道,「那鶯歌你倒是給本宮說說,這樣處理到底是好在哪里?」

鶯歌早料到天後會這般考校自己,她展唇一笑,將自己腦中已經想好的話娓娓道來,「太子殿下自從房氏太子妃薨了以後,房中空虛,連個體己的人都沒有,娘娘作為殿下的母親,哪里能夠放任自己兒子年富力強之時卻鰥居一人?再加上房氏太子妃還留下了小皇孫,小皇孫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娘娘怎麼能放心將小皇孫交給姆媽呢?所以,娘娘見既然太子殿下與司樂繁蕊好事已成,自然是要成全他們,有一個深知宮中規矩的人去照顧太子與皇孫,娘娘這才能夠放下心來再說了,那司樂繁蕊既是宮中女官,又是烈士之後,奴婢方才仔細瞧了繁蕊一番,發現她不但面若桃李,身材也是十分豐腴,說不定太子娶她為良娣之後,過不了不久,皇家就會再添丁進口呢」鶯歌越說越說,「光是這…啊,娘娘這事兒啊,處理的就是好娘娘,奴婢沒有說錯吧?。」

「呵呵……」鶯歌的一番話說來,當然是得了天後的歡喜,她輕笑出聲來,伸出畫著精致的丹蔻的手,輕輕地戳了鶯歌的腦門一下,滿臉洋溢的全是喜愛,「這鬼靈精」她啐了一口,「本宮心里想的什麼,都瞞不過你」

「娘娘這才是抬舉奴婢呢,娘娘的心思奴婢才猜不透,奴婢能猜中的,都是娘娘願意讓奴婢猜到的」

鶯歌笑嘻嘻地說著好話,更引得天後一陣歡笑,這個婢子啊,總是這麼深的她意,想到此,她的眉眼彎彎,看著鶯歌,「那鶯歌你可要好好說說,本宮心頭所想,哪些是你不明白的?」

「奴婢不明白的可多呢,」鶯歌就驢下坡,說出自己心頭的疑問,「奴婢就不明白了,娘娘既然有心要讓太子娶司樂繁蕊為良娣,怎麼還讓上官婉兒去操辦婚禮?要知道,上官婉兒與太子……」說到此處,鶯歌適當地閉嘴,一雙美目隨時注意這天後的表情,見她並無異樣,才大著膽子接著說道,「太子殿下與上官婉兒情根深種,娘娘卻讓上官婉兒去操辦太子迎娶良娣之事,奴婢怎麼也想不明白,還請娘娘為奴婢解惑。」說完,鶯歌怯怯地望了天後一眼,確定她並未動怒,一顆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天後輕笑,看了鶯歌一眼,才說道,「原來,鶯歌是不明白這回事。」轉過臉去,她看向跟在另一側的趙邦國,問道,「趙邦國,你可曾明白本宮此舉何意啊?」

趙邦國已經年過五旬,打小進宮,四十多年的宮廷生活,早讓他修煉成了一顆七竅玲瓏心,天後此舉,他自然是明白其中用意,他抬頭,對著天後諂媚一笑,臉上的褶子頓時擠在一起,尖著聲音回答道,「娘娘此舉,可是高明著呢」說著,他又看了滿臉疑惑的鶯歌,呵呵地笑了兩聲,才說道,「天後讓上官婉兒為太子操辦迎娶良娣一事,正確確實實地告訴上官婉兒與殿下,‘沒有拆不散的鴛鴦,只有不夠狠的殺威棒’」

趙邦國這話雖然粗鄙,但話中卻帶著些意思,天後听了,掩嘴輕笑,鶯歌听了,立馬明白過來,「所以,天後是要讓上官婉兒對太子徹底死心麼?」

「那是當然」天後沒有開口,卻是趙邦國說道,「天下最讓女子傷心的事情,莫過于自己的良人在自己的面前迎娶別的女子,太子與那繁蕊之事,足足是在上官婉兒的心口插上一把刀子啊,這樣還不算完,天後再讓她去操辦太子與繁蕊的婚事,此舉,足以讓上官婉兒對太子心灰意冷了」

「可是,若太子要迎娶上官婉兒為正妃呢,她有何須在意太子娶了繁蕊為良娣?」原來鶯歌心頭一直在想著這回事,此刻,她提了出來,卻讓天後眼角的笑意更加深了。

你能想到的,天後就想不到麼?趙邦國看著鶯歌,心里鄙視道,不過,他瞧見天後的臉色並未因鶯歌的話而有任何改變,倒也不點破,而是接著方才的話說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難道太子想娶上官婉兒為正妃,她就真能順理成章地成為正妃麼?」

「是呀,」鶯歌拍拍自己的腦袋,忽然間醒悟過來,說道,「所以,娘娘此舉,不單是要上官婉兒對太子心灰意冷,還要讓太子與上官婉兒明白一個道理︰這殿下是娘娘的兒子,娘娘要讓太子娶誰,他就得娶誰,誰也無法忤逆娘娘的意思」

「正是這個意思」趙邦國連連點頭,一張老臉對著鶯歌燦爛如菊,但心頭卻在想到︰這丫頭,還得再歷練幾年啊

「趙邦國,你倒是說出了兩點,那本宮此舉的第三個緣由,你能夠說出來麼?」天後見鶯歌與趙邦國你一言我一語,興致十分濃烈,便也來了興致,她淡淡地開口,目光在二人的身上跳動。

「這……」天後這般提問,不得不令趙邦國好好考慮一番了,天後縱橫後宮多年,心狠手辣,所用之計,往往看似無害,實則殺機暗藏,難不成,這一步棋,她又隱藏了殺招在其中?越是這麼想,趙邦國越覺得自己想的有理,可是,天後的殺招在哪里呢?

他苦思冥想,卻始終不得要領。趙邦國側過頭去,想看看鶯歌那邊是否還有突破,不過鶯歌卻回送他一個搖頭。

不等二人再多想,轉眼,丹鳳殿已在眼前。

八名抬輦的太監躬子,慢慢地將步輦穩穩地放下。

天後儀態萬方地站起身來,鶯歌伸出手臂,將她扶住。

「怎麼,還沒有想到麼?」天後看著仍舊一臉疑惑的二人,輕輕問道。

「請恕老奴(奴婢)愚昧,未曾領會娘娘的意思。」二人齊齊開口。

「罷了,進到殿中再說吧」天後開口,唇邊露出一絲笑容,任由鶯歌扶著,一行人,悠悠蕩蕩地進到殿中。

進到殿中,鶯歌將天後扶至軟榻前,替她蓋上一層薄薄的錦被,隨即,又端來酪漿。

天後慢慢地喝下酪漿,鶯歌趕緊拿出手絹替她擦去唇上的白印,之後,天後便懶懶地斜躺在了軟榻上。

「本宮定下的計策,可不止你們倆說的你那般哦。」遣退了眾宮人,殿中只余下鶯歌同趙邦國伺候,天後此刻躺在軟椅上,臉上的表情十分悠閑,她的目光在二人的臉上逡巡著,接收到他們仍舊疑惑的表情,天後的眉眼笑得更加彎了。

「老奴不知,還望天後明示」趙邦國低垂著頭,做出一副求教的模樣。

「奴婢也不明白呢,天後,您快給奴婢與趙公公解釋一番吧」鶯歌自然也求教天後。

「呵呵,」天後輕笑,對趙邦國與鶯歌道,「你們二人附耳過來」

于是乎,二人一左一右地伏在天後的兩側,尖著耳朵听著天後的話。

半晌,二人在听了天後所言之後,各自交換了一個了然的神色。

「本宮方才所說,你們二人可能記清楚了?」天後說完,望著二人。

「奴婢(老奴)明白」二人齊聲回答。

「那好,趙邦國,這件事就交由你來辦,切不可走漏了風聲。」天後吩咐。

「娘娘盡管放心,老奴一定不負娘娘重托」

「嗯,」天後點點頭,「去吧。」

「老奴遵旨」說罷,趙邦國便拿著自己手中的拂塵,匆匆離去。

就在此刻,卻听到孫兵尖細的聲音在殿外響起,「哎呦,這不是明大人麼,大人怎麼站在這里?」

殿內的天後與鶯歌听到孫賓的話,交換了一個眼色,天後的臉瞬間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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