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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日,太後處理好政事,便命眾人陪著她一道去到御花園中,多日處理政事,已經許久未曾到花園中走走,今日也正巧得了空,故太後的興致十分得好。
今日惠風和暢,天高日明,雖已是下午,居然沒有一絲陰暗與悶熱,行人朝著御花園慢慢走去,一邊走著,一邊說著閑話,好不悠閑
太後的身邊依次跟著鶯歌、婉兒、若雪再加一個趙邦國,只這五人,安閑地走著。
「咦?什麼味道這般香甜?」行至回廊處,太後的鼻孔中忽然嗅到一陣芬芳,循著香味去,卻看到回廊的花壇處正有一叢花卉開得正艷︰翠葉萋萋,縴瘦細長,著花秀秀,花蕊女敕黃,這花一枝一朵,親切可愛,看得人心中好生歡喜。
太後踱至花前,染著丹蔻的手指輕輕地模弄著一朵女敕黃的花兒,那花兒意識到了人的觸踫,似乎有些害羞,竟在微微的顫抖。
「這是什麼花?」太後望向鶯歌,卻發現自己接收到的也是疑惑,便扭頭看向婉兒,「婉兒,你可知道?」
婉兒上前一小步,仔細地觀察一番,才道,「回太後,此花名曰‘萱草’,別名‘忘憂’,《詩經?伯兮》有雲,‘焉得諼草,言樹之背’,‘諼草’便是‘萱草’。」
「忘憂草?」太後喃喃地重復道,眸光一動,問道,「這樣的名字恐怕是有什麼故事在其中吧?」
「太後明鑒,」婉兒笑著點頭,「《博物志》中曾記載,‘萱草,食之令人好歡樂,忘憂思,故日忘憂草。’而《詩經》疏稱,‘北堂幽暗,可以種萱’,這里的‘北堂’即代表母親之意,在以前,若是游子將要遠行,就會先在自家的北堂種滿萱草,希望自己的母親看到萱草花開後,減輕對在外孩子的思念,忘卻煩憂。所以這忘憂草也是孝順之花呢」婉兒笑臉盈盈地對天後解釋道,雖然一副恭順的樣子,但美目緊鎖太後的臉,不放過她的任何一絲表情。
太後听聞婉兒的話,像是想到了什麼,表情有一瞬間的錯愕,小聲地說道,「原來,這忘憂草是讓母親忘掉憂愁啊,只可惜,哀家的兒子們……哎……」太後長長地嘆口氣,自己的大兒子死了,二兒子下落不明,剩下的三兒子又是個不成器的,當了皇上卻被皇後韋氏給吃得死死地,四兒子又是個不管事的,想到這里,縱使鐵腕如她,眼中也忍不住帶了一絲黯然
眾人見狀皆默,婉兒卻在這時候開口,「都怪婉兒,好好地說什麼‘忘憂草’的故事,徒惹太後傷心,是婉兒的過錯」
「罷了,」太後擺擺手故作釋然,「你這丫頭不過是說故事罷了,哪里惹哀家不悅了?這‘忘憂草’這般美好,哀家甚是喜歡,不若移植幾株到承乾殿去吧」
太後這般說道,趙邦國立馬應下。
「古人往往都給這些個花草附會些意思,弄得後人每當見了此物,心中便會產生相同的感覺,真不知道是睹物傷情還是情牽于物了。」玉手松開了那朵女敕黃的花蕊,太後終于將目光望向別處,話語里透著些許淒涼。
「太後明鑒」婉兒柔聲安慰道,「如同這忘憂草吧,《風土記》中記載,‘花曰宜男,妊婦佩之,必生男’,所以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宜男’,傳言若是婦人懷孕的時候佩戴每日佩戴一朵在胸前,產下的必定是男兒。」
「喲?」果然,太後聞言愁色稍解,「真有這般奇效?」
「這個婉兒也不知,不過書中有這記載,婉兒說出來給太後解解乏。至于有沒有,待到宮中有哪位貴人有了龍裔之時,太後不妨讓那貴人試試看。」
「這倒是個好主意,」太後含笑點頭,「哀家都已經有些等不及了,呵呵……」
太後說完,眾人隨即附和而笑,一片祥和。
一行人慢慢走動著,卻發覺一個身著青色的身影快步地朝他們靠近,卻是一臉急色的孫賓
「小人給太後請安」孫賓見了太後,趕緊跪下行禮。
太後見他這般匆忙,有些不悅地皺著眉頭,不待她開口,趙邦國就趕在她的前頭呵斥道,「孫賓,這麼慌慌張張做什麼,一點體統都沒有」
「太後,疊翠宮出事了」孫賓趕緊稟報。
聞言,眾人臉色一變,不待太後發問,孫賓繼續說道,「就在方才,正在伴駕的陳美人忽然口吐白沫,臉色發青,之後不省人事皇上大驚,命沈御醫親自診脈,卻發現陳美人是被人下了毒,而今日只有上官大人去過疊翠宮,皇上大怒,正要命馮公公過來拿人」孫賓一口氣將事情的原委說出,抬起頭,望著婉兒的雙眼滿是焦灼。
婉兒感激地點點頭,孫賓的善意她已經收到。
「婉兒,只是怎麼一回事?」太後扭過頭去,看著一旁的婉兒同若雪,「還有若雪?」
「回太後,婉兒也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不過這深宮之中,就算是平常的一個小動作,若是被有心人發覺了,也可以掀起滔天巨*來,婉兒相信︰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請太後恩準,讓婉兒帶著今日同去的人到疊翠宮去,婉兒相信,皇上一定會給婉兒一個交代」
「太後,奴婢也是這般認為」若雪隨即復議婉兒。
「既如此,你們便去吧。」嘆口氣,太後擺擺手,示意二人離去。
果然,婉兒與若雪剛走到花園的出口,便與帶著人來的馮午陽遇個正著,不等馮午陽說明來意,婉兒等人便十分合作地同望疊翠宮去。
御花園中,之剩下太後與身邊的鶯歌、趙邦國二人。
「呵呵……」鶯歌輕聲笑道,「太後真是料事如神,宮里的這潭水果然還是渾了起來」
「那可不?」趙邦國在夸獎太後的方面從來都不甘落在鶯歌之後,隨即奉承道,「以太後的謀略,怎地會讓那幾個小妖精翻起浪花來?到時候,坐收漁利的定是太後」
在二人的奉承下,太後雖然面上沒有什麼改變,但眉宇間仍舊透漏出一絲喜意,她伸出手來,隨意地撫弄著一朵盛開的花蕊,問道,「可曾查到上官婉兒與哪個男人走的近?」
「回太後,奴婢已經查到,上官婉兒最近與一個叫做崔澄的羽林衛將軍走得很近,就在不久,有人還看見崔澄從上官婉兒的房中出來。」鶯歌向太後後稟報自己所知曉的事情。
「崔澄?」太後聞言,只是些微皺了一下眉頭,「這個名字倒是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到過。」
「太後忘了,這個崔澄就是兵部侍郎崔湜的族弟。」趙邦國適時提醒。
「這麼一說,哀家倒是有些印象,說到底,崔澄能夠坐上羽林衛將軍一職,崔湜倒出了不少力,不過,」太後凝眉,「這個崔澄卻沒有到哀家面前來,這倒有些奇怪了,還有,他怎麼和上官婉兒扯上關系?」
「太後您忘了,」趙邦國自作聰明道,「上官婉兒不是叫崔湜大哥麼,既然如此,她認識崔澄也在情理之中,更何況,上次崔湜娶妻,許多人還看到上官婉兒與崔澄一道呢。再說了,崔澄正是血氣方剛的年歲,而上官婉兒的也是頗有姿色,這二人走到一起……」
趙邦國還沒說完,就被太後眼中的狠厲嚇到,余下的話硬是被咽回了嘴里。
「且不管這崔澄與上官婉兒如何,崔湜對哀家可是大大的有用處,若沒了他在兵部,哀家怎能將兵部尚書架空,安插上哀家的人呢?只是,這個上官婉兒……」太後面色一沉,「果真有些麻煩。」
「那太後的意思是……」鶯歌開口,接著太後的話問下去。
「先放在身邊,她是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人,絕不會做對自己不利的事情。」太後的臉上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她是個人才,若是這麼毀了,哀家只覺得可惜,哎……」說罷,太後長長嘆氣,無奈地搖頭。
「太後……」鶯歌與趙邦國二人同時開口,他們不明白方才還是言笑晏晏的太後怎麼一下子就變得有些頹唐了。
「罷了,不過是想到一些不悅的事情,你二人無須擔心。」太後說完,抬眼看著趙邦國,「梅花內衛那邊可有李賢的消息?」
「回太後,自從那日宮變,李賢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般,梅花內衛硬是將整個長安城都翻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他的蹤跡,小人想,也許李賢已經離開長安了」
「哼」太後冷哼一聲,手中一用力,方才還嬌滴滴綻放的花蕊頃刻便折了下來,「難道那些守城的士兵都是擺設麼?」太後低吼著,面上已是猙獰一片。
「太後息怒太後息怒」二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不住地磕著頭,嘴里嚷道,「太後息怒太後息怒」
「哼」太後一把見手中的花蕊擲到地上,冷聲說道,「你們倆辦事若是有上官婉兒一半得力,哀家也不用受這份憋屈」說完,太後轉身,恨恨離去。
趙邦國與鶯歌停下磕頭的動作,抬起頭,對望一眼,在對方的眼中他們都看到了同一種情緒——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