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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二人卿卿我我的時刻,一聲輕微的響動從庭院中傳來,送到了賀蘭敏之與婉兒的耳中。
二人相視一眼,默契地舉起食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二人無聲一笑,賀蘭敏之迅速起身閃進了床側的雕花隔板後,而婉兒則是躺回了床上,閉上雙眼,裝出一副熟睡的模樣。
今夜我這個小小的偏殿倒是無比熱鬧啊婉兒心頭這般想到,故意放緩了呼吸,床上的人真倒也一副酣夢正好的模樣。
門外,幾個悠長的人影停了一番,想是有人用耳朵貼在了房門上,直到听到房中人緩慢而悠長的呼吸後,那些人才放下心來。
木門被人從外輕推開,未發出任何一絲響動。
一個——
兩個——
三個——
四個——
小小的寢殿之中,居然一下來了四個蒙面的刺客。
婉兒不由得心頭苦笑︰看來,有人真是恨自己入骨呢
為首的黑衣人一個手勢,另外三人便順從地停在他的身後,他仔細觀察了一番,才一揮手,就有人持刀沖到婉兒的床榻,眼見大刀就要砍下。
「 ——」一陣強勁的掌風撲面而來,將四人身後的木門關了個嚴嚴實實。
「啪——」一個火折子飛起來,恰好點亮了房中的燭台。
這四人被眼前忽如其來的光明晃花了眼,下意識地抬起手擋在了自己的眼前。
就是現在——
一道人影從雕花隔板後飛出,只見這影子繞著那呆立的四人晃了一圈,那四人就在原地不能動彈了,手,還擋在各自的眼前,那模樣——著實滑稽。
「嘻嘻——」婉兒見了這四人的狼狽模樣,不由得笑出聲來,斜斜地飛了一眼站在這四人面前默默奸笑的賀蘭敏之,不由得開口道,「果然還是促狹如當年啊,專人趁人不注意的時候陰別人」
此話一出,賀蘭敏之的臉上立刻浮現出一絲柔和之色︰婉兒的話讓他想起了當年的松島正男,那個日本武士不過,隨即他的臉色又立刻變得陰沉,原本嬌媚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狠,「我決不讓任何人傷到你」
聞言,婉兒的心底最柔軟的那個角落似乎被什麼給輕輕觸踫到了一樣,當年,若是沒有那個紅衣少年,自己該是早就葬身在松島正男的鋼刀之下了吧
原來,自己與賀蘭敏之的牽絆早已種下,任憑誰也無法斬斷
「敏之……」她輕輕地喚道,話里帶著無限暖意。
賀蘭敏之肩膀一僵,想說什麼話時,忽然被人從後面抱住,「敏之……」
婉兒的臉貼在他的背上,喚著他的名字時,帶著無限的柔情。
「我……」
賀蘭敏之轉過身來,正想將一肚子的情話接著這個當兒全部傾訴,誰知婉兒卻橫了他一眼,正色道,「難道你想在這四個人面前談情說愛?」
「這……」賀蘭敏之的話到了嘴邊卻被婉兒一句話堵住,只得生生咽了下去,此刻他面上的表情真如吞了一個蒼蠅般難受。
婉兒眼中閃動著促狹的光芒,心中早已經是樂翻了︰賀蘭敏之,你讓老娘吃了這麼多的苦,看見你吃癟的樣子,真是爽啊爽
賀蘭敏之瞧見婉兒故意別過臉去的模樣,就知道她的心底定是樂翻了,可自己卻不敢去揭穿她,哎誰讓當初害她傷心的人時自己呢?這叫一報還一報啊
「婉……婉兒,看來你又得罪宮里什麼人了吧?」賀蘭敏之瞟了形若木偶的四人,無奈苦笑。
婉兒卻是一臉輕松,看著這四人,「這宮里,想我死的人多得去了,一兩個殺手何足掛齒?」
看著她一臉輕松的模樣,賀蘭敏之心頭一酸,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執起她的柔荑,「婉兒,宮里的日子難為你了」
「有什麼好難為的?」婉兒不在乎地搖搖頭,「我從來都在這宮中,生活不就是這麼一天天地過下去的麼?」
「那現在你想怎樣,是留在宮中,還是早日出去?」賀蘭敏之根本不在意屋中還有另外八只耳朵,反正他也沒想要留活口,他與婉兒的話讓他們听了又有何妨?
「不」婉兒干脆搖頭,唇角輕輕地向上揚起,看著這四人,「來而不玩非禮也,既然宮里這麼多的人忙著給我送禮,我若是不一一地送還回去,那不是辱沒了我上官家‘詩禮傳家’的家風麼?呵呵……」
說罷,婉兒輕輕一笑,從袖中取出小小的包裹來,這個包裹賀蘭敏之十分眼熟,便是婉兒用來收納各種銀針的那個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看來,婉兒是要逼供了
「嗚——嗚嗚——」痛苦的嚎叫聲被嘴里嚴嚴實實塞上的布條給堵住,已經動彈不得的刺客睚眥俱裂,恨恨地瞪著眼前這個手拿銀針、巧笑嫣兮的少女,恨不得將她咬住,吃下她的肉,飲下她的血……
「看來,你還挺有脾氣的嘛」婉兒輕笑,從包裹中取出一根長約三尺的銀針,朝著那人的百會穴扎去——
坤寧宮
韋後徹夜未眠,寢殿之中,錯金盤玉瓖嵌的螺旋燈架上足足點著十六支蠟燭,燭淚從燭頭的滾落之後,接觸到了空氣,便圍繞著短粗的蠟燭形成了一個圈。
「 啪——」一聲脆響,讓站在燭台旁正打著瞌睡的宮婢陡然清醒,趕緊拿起一旁的剪子,朝著那個爆出燈花的蠟燭芯剪去。
「娘娘,您還是歇歇吧。」雪寒端著一碗燕窩,來到韋後的跟前,小聲地說道。
韋後抬頭,瞥了一眼也是熬了一夜的雪寒,有些疲倦的開口,「雪寒,什麼時辰了?」
「回娘娘,」雪寒看了眼一旁的沙漏,回答道,「已是寅時三刻了。」
「還是沒有消息麼?」韋後端過雪寒手中溫熱的燕窩,左手托碗,右手執勺,呷了一口,才接著問著外面的消息。
雪寒遲疑聞言遲疑了一下,心中惴惴不安,嘴里卻只有說道,「娘娘,慕容那邊還沒有消息。」
「那老閹狗手下的那四人怎麼樣了?」韋後說到趙邦國,心頭便是一陣火起,那個死閹狗,仗著皇太後的勢,對她這個正宮皇後從來都是愛理不理,她早看準了皇太後倚仗上官婉兒,勢必引起趙邦國與鶯歌的不滿,于是便讓雪寒派出四個殺手依附在趙邦國的手下,趙邦國想殺上官婉兒,若是成功,一來也遂了韋後的願,除去了她的心頭大患,二來也給韋後送上了一個挾制趙邦國的把柄,若斯趙邦國敢不听她的話,她便到皇太後跟前透露上官婉兒的死因與趙邦國月兌不了關系;若是不成功,上官婉兒沒死,那四個人就會承認他們是趙邦國派出的殺手,到時候皇太後跟前的趙邦國與上官婉兒定會斗得不死不休,哼到那個時候,自己便可以笑著坐收漁利如此好的算計,韋後心頭真是得意無比
「也……」雪寒一陣遲疑,但還是硬著頭皮說道,「也沒有任何消息」
「哼」韋後倏地一下站起身來,怒道,「難道那上官婉兒還真有三頭六臂不成?你不是說慕容琳霜是你的師妹,刺殺本事跟你不相上下,那四人也是你門中的高手,個個武藝高強麼?怎麼,這麼一群人去,連一個小小的宮女殺不了,你讓本宮……」韋後艷麗的臉因憤怒而變得猙獰不已,右手高高舉起,眼看著就要拍到雪寒的臉上。
雪寒跪在地上,閉上了眼,那表情便是任由皇後處置
韋後的手高高地停在半空中,最終沒有落下——
「罷了——」韋後長嘆口氣,最終放下手來,「罷了,不關你事,本宮不該怪你。」
「皇後娘娘海量,奴婢定然銘記于心,絕不讓娘娘失望 ——」雪寒的頭重重磕下,整個人趴在地上,那模樣,真是十足地謙卑。
「罷了,」韋後無奈地搖搖頭,「呆在本宮身邊,真是委屈你了,你們江湖人從來都是自由自在的,卻不想為了我而到了這深宮中來,哎,若是你願意,本宮便放你出去,父親那里,本宮自會打理。」說罷,韋後神色復雜地望了雪寒一眼。
雪寒聞言,全身一震,不住地磕頭道,「娘娘千萬不要趕奴婢走,奴婢這條命是韋大人救下來的,韋大人不嫌棄奴婢,將奴婢送到娘娘的身邊,這是奴婢上輩子修來的福分,若是娘娘要趕奴婢走,奴婢也只好將這條命還給韋家了」說罷,雪寒忽地站起身來,就想朝著殿中的朱紅色大柱子撞去。
韋後眼疾手快,擋在了路上,一把攔住雪寒,厲聲道,「我不過是說說而已,哪里值得要死要活的,你若是想呆在本宮的身邊,便一直呆著吧」
「奴婢謝娘娘恩典」雪寒聞言,立馬破涕謝恩。
韋後有些不耐地擺擺手,「你下去吧」
「奴婢告退」雪寒立刻行禮退下。
寢殿中,終于只剩下韋後一人。
看著雪寒退出的方向,韋後只覺得心頭一陣不安︰這個父親送來的婢女,武功十分高強,但唯獨對自己謙恭不已,難道,真是由于父親曾救過她一命的緣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