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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金箭直直射入巨石的瞬間,箭身發出的金光驀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銀色的光芒。銀光乍現一兩秒,巨石向兩邊分開,出現一個裂縫。
我驚呆了,吸著涼氣,看著這憑空多出來的一個地下石洞。格麗塔沖我急急地吱吱叫,我突然明白過來,一個箭步沖了上去,僅用了幾秒就沖到了巨石前,用手肘撐住一旁石塊,迅速從石縫中跳入。
銀色輝芒頓時消失,格麗塔隨著我也跳了下來,向兩邊裂開的巨石猛地合攏閉上。讓我驚奇的是,這麼大的巨石在裂開與合攏之時,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地下石洞一片漆黑,幸而小精靈身上發出了明亮的黃光,照亮了前方的黑漆漆的通道。
我扶著潮濕的牆壁,小心地,一步一步向前走。我偶爾看向緊緊跟著我的小精靈,明知她不會回答卻仍問道︰「這條地道是通往哪兒的,你怎麼知道這條路的?」
她的眼楮又大又亮,笑嘻嘻地看著我,吱吱地叫著。
她停在我的肩上,與我「並肩」向前走著。在橙黃光芒的照亮下,走道極為明亮,連石壁細縫里的細細綠草都能看得清楚。
走了半個時辰左右,我突然發覺自己走到了走道的盡頭。數條扭曲小道縱橫鋪開,分別延伸至不同方向。
我正琢磨著該走哪一條,小精靈格麗塔飛離我的肩膀,朝其中一條扭曲得厲害的小道飛去,邊飛邊回頭朝我不停地吱吱叫。
我立刻跟了上去,她在前方飛著,給我引路。她飛得很快,我跑得氣喘吁吁才能追上。
越往前跑越覺得哪里不對勁,不少小石子紛紛從洞頂墜落,砸在身上刺痛不已。我往後一看,差點嚇得驚震住。無數落下的小石子在地上聚集相融,越積越大,漸漸膨脹,似乎要填滿整座石洞。
小精靈格麗塔的聲音很大,吱吱的尖叫幾乎蓋過了石子墜落聲。我迅速回過神,然後以更快的速度跟著小精靈向前奔去。
小精靈不停地扇動著翅膀,飛得極快,我就快跟不上。可每次想要停下來的時候,耳邊不斷傳來的石頭膨脹的低隆聲,就使我咬住了牙,拖著兩條越來越沉重的腿,堅持向前跑去。
當沖出地洞口,我的兩條腿剛出來的一瞬間,听得一聲沉沉的低隆聲響,跌倒在地上的我回頭一看,霎時驚駭。
只是短短的一瞬,那些能夠相融、聚集合為一種填充物似的大石塊就已將地洞填滿。我滿臉駭然,嘴巴微微張著,發不出一點聲音。
死亡原來曾經離我這麼近,而我卻一點也不知曉。
格麗塔沖我興奮地叫著,在我身邊打著轉,似乎為逃離了險境而高興。我沖她笑笑,只覺得全身虛軟,提不起一點勁。
待體力完全恢復,天色已微微漸亮,遙遠的天際泛起了灰蒙蒙的白色。一陣夾著冰雪之味的冷風吹來,一片又一片白色雪花簌簌落了下來。
我站直身體,站在山坡上,借著蒙蒙的白光,眺望四周圍的景致。只見四面覆滿積雪的群山環繞,白茫茫的一片,完全看不到什麼山間小路。
「這是什麼地方?」我問格麗塔。
格麗塔的臉上露出了疑惑,停在我的手掌心,一臉迷糊,似乎也不明白現在是在哪里。
我帶著她往山下走去。冷風直灌而來,我縮緊了脖子,把厚厚的披風裹得更緊些。下雪山時,我走得很艱難,後來從雪地里刨出了幾根粗壯的樹枝,用自己的裙帶稍加捆綁,便制作了一個簡易的雪撬。
幸而這里的樹枝夠粗,也幸而我穿的衣裙質量夠好,才能夠成功制成這種實用的工具。
我咬住下唇,卯足了一股力,然後雙手用力向下一撐,簡易的小雪撬便借著光滑的冰面,飛快地向下滑去。小精靈停在我的肩頭,好奇而興奮地看著這一切。
風聲在耳邊呼呼作響,我冷得直打哆嗦,還要承受往下沖擊時的恐怖感覺。眼前下坡越來越嚇人,我干脆閉上了眼,雙手緊緊抓住雪撬兩邊的粗木,嚇得大氣不敢喘,任由自己的身體順著沖力直往下落。
就在我再也承受不住可怕的沖力,想要尖叫時,身體卻突然不穩,一個倒栽蔥,我便翻倒在了雪地上。
滿臉蹭滿冰涼的雪花,冷得我的全身一個激靈。還好這里的雪地夠厚,還好剛才的沖擊還不算太猛,我並沒有受傷,只是摔得腰酸背痛。
格麗塔飛到了我面前,面帶擔憂地看著我。我看了看她,沖她豎起了一個V字形。意思是,我沒事。她的眼神里露出了好奇,似是不明白我在干嗎,還湊近仔細打量著這個V字。
我一下收回了手指,然後揉了揉,才扶著一旁的大樹,勉強站了起來。
「這是什麼地方?」我環視四周,眼楮里的驚奇越來越濃烈。
雪山半腰峰,竟嵌著一條極長的藍色的河,水流湍急,一波涌起一波,滾滾向前。
「這麼冷的天居然沒有結冰?」我喃喃著。
這時,不遠的前方突然傳來陣陣凌亂的腳步,以及嘈雜的馬蹄聲。再一踮腳前眺,見到了如星火般的火把光,左右晃動著,零星地閃爍在雪山間。
我頓時嗅到了緊張而焦灼的氛圍,連忙躥入一旁依然長青綠色的灌木叢。我月兌掉了略為顯眼的白色厚袍,僅著暗綠色長裙潛伏在草叢。我把白袍抱在胸前,用頭半壓著,捂住嘴,大氣都不敢喘。
此時天還沒有亮,沉沉的鉛灰色天空仿佛就要壓下來似的,呈現出一種風雪欲來的態勢。隨著重重的腳步聲和雜亂的馬蹄聲越來越近,火把也看起來越來多,一大片黑色影子迅疾地擴散到了藍色河邊。
這是一群穿著黑色戰袍的高大威猛的男人,從他們的身形和面孔,我立刻認出這是鳳凰族的男人,當即嚇得臉色一變。我死死捂住了嘴,提醒自己萬不可動一下,動一下便是死。
在一百多根火把的亮光,滿身殺氣的艾洛爾騎著戰馬出現在火把的光芒中。他的臉色黑如鍋底,鐵青可怕,眼楮里噴出猛烈的怒火。
他的淡金長發隨著冷風,落在俊美的臉龐,和魁梧的雙肩,與華美的黑色長袍相得益彰,甚是異美。
「稟族長,方圓幾十里都搜過了,仍不見夫人的身影。」一個高猛男子騎著一匹紅馬匆匆而來,停在與他五步遠處。他半彎身體,行禮說道︰「現在看來,夫人可能已經過河,進入了無主轄區境內。」
「給我追繼續往前追」艾洛爾的眼底出現凌厲的怒氣,「哪怕搜個天翻地覆,也要把她找出來。」
「是。」高猛男子立即策馬轉身離去。
無數火把光很快向河對岸移動,不少族人已經開始利用一旁林子里的樹枝扎筏,準備渡河。
雪花從艾洛爾美艷的臉龐飄落,泛出凜冽的寒氣。明亮的火把光里,他清澈冷峻的眼中閃過憤怒、痛苦和焦躁的火花。
我清楚地听到他在說道︰「趙甜心,我如此愛你,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耍弄我、欺騙我,我不會再饒過你,不會讓你活著。我要狠狠地折磨你,折磨得你畢生都忘不了我。我恨你,你讓我狂熱而痛苦,還一次次挑釁我的耐性和容忍度。我不會再放過你」
他說出那最後一句「我不會再放過你」時,咬牙切齒,咬音咬得很重,眼楮里噴出的怒火幾乎可以將一旁的大樹燃燒。
驀然間,他嘶啞著聲音嚎叫︰「趙甜心,趙甜心,你在哪里?快給我滾出來你再一次耍弄了我,把我耍得團團轉。可恨的是我當初居然相信了你,我不會讓逃的,決不會。你讓我如此痛苦,我不會再寬恕你,我要把你抓回來,狠狠懲罰你。」
我整個人被深深地驚震住,身體就像冰冷的化石般僵住。那一瞬,我毫不懷疑他會殺了我。
我第一次看到這個溫柔的族長如此憤怒,這個一直以冷靜溫和示人的鳳凰族長。陣陣冰涼的寒意自我的腳底升起,冷得我微微打哆嗦。
在那一刻,我再次看到他眼楮里難以抑制的怒火,和眼底深處的狂熱與委屈。只見他揚起了馬鞭,重重地往戰馬身上一甩,戰馬發出了尖銳野性的飽滿嘶鳴,隨後像旋風般迅速朝前奔去。
他的淡金色長發和黑色衣袍轉瞬消失在冷風飄雪中,可煞氣與狠戾氣息卻停留在原處,環繞不散。
我全身顫抖著,眼淚不斷從眼眶里落下,不是因為難過,更不是傷心,而是恐懼。我怕真的被這個男人殺了。我想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已經發軟,完全動不了。我咬緊牙關,扶著身旁的大樹,一點一點地站了起來。
我要逃,趕緊逃,要在那個男人返身轉回之前趕緊逃走。我不要被他抓住,不要被他狠狠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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