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特別感謝「晴空湛藍」的99起點幣,「我不知道青蛙」和「白貓呢呢」的粉紅票,非常感謝~
伊薇妮娜奔起來極有技巧。若有人從我們旁走過,她會立刻放慢腳步,然後側過身,拉住我的手,隔著面紗吻住我的臉,裝作與我嬉戲,讓旁人將我們的喘息看作另一種意味。
地底王國的人原本就十分開放,自然對此見怪不怪,目不斜視地從我們身旁走過。
待她們的身影消失後,伊薇妮娜拉著我向前飛奔。遮遮掩掩之間,我們很快奔到了地下廚房的入口。
遠處,一行捧著早餐盤的使女們的身影消失在花叢中。正要隨著伊薇妮娜往地下階梯走時,我的眼神一凝,似乎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窄窄的肩膀,縴細的腰身,還有玲瓏有致的身形,像極了母親。
我猛地一愣,伊薇妮娜在下面低叫著︰「還不快下來」
來不及作多想,我立刻奔下地下木梯。不可能是母親,母親那麼膽小,父親又把她看得那麼嚴,怎麼可能是她,也許只是背影相似吧。
早餐剛做好,並已送走,地下廚房此刻顯得十分清閑。兩三個廚娘聚在角落里八卦聊天,幾個小使女蹲在水池旁洗菜,還有三四個生火的奴隸正在角落里劈柴。
我和伊薇妮娜跟在幾個扛著蔬菜筐的男女奴隸身後,借他們粗壯的體形遮住我們的半個身,穿過了龐大的廚房。
廚房的後角,是一條又窄又長的地下通道。扛菜筐的奴隸們向右拐,我和伊薇妮娜則向左邊走去。
地道幽深冷寒,泛著一股股陰森的冷氣,難以想象是一個熱鬧喧嘩廚房的後方。伊薇妮娜用低得幾乎听不見的聲音對我道︰「很難想象吧,你的父親居然會被關附近。我在王宮足足待了十年,直到遇上你的前幾日才發現了他的被關處。」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我低低地,語氣里滿滿的驚異。
听她剛才所說,她似乎就是為了找到我的父親被關的地方,才在這里待了十年。
「並不是為了你的生父,」她低聲說道,「我是為了逃避你養父的追殺,才躲到這里來。因為地底王國的王宮,是你養父的手伸不進來的地方。可以說,發現你生父的被關點,是我刻意打听的,但卻並不是我來這里的目的。」
「你為什麼要打听?」
她回過頭,眸光閃爍,在油脂燈的昏黃光亮下,有幾分我看不懂的深沉與無奈,「若不是為了討你母親的歡心,你以為我會做嗎?你的母親不愛我,可誰都知道她對你生父的感情不一般,雖然她最後跟了你的養父。」
我的心里莫名被觸動,看著她,思忖揣度著,難道她之前對我說的是真的,她真的是我母親的舊情人?
我們不再說話,默默穿過深不見底的地下走道。
走到盡頭,一堵陰森森的黑色面牆豎立在我們面前,黯淡的黃光落在上面,散發出詭異神秘之感。
「不要告訴我,我的生父被關在這堵牆的後面?」我說道。
「不,不是,」她幽幽地,輕輕地道,「他並不在這堵牆的後面,而是在這堵牆後面的下面。」
話音剛落,她沖至黑色面牆,在我驚恐的目光中,她的身影倏然不見。我來不及多想,連忙也朝黑牆撞去。就在那瞬間,我的身體就像突然變軟,剎那不存在一般,忽地穿過似乎並不存在黑牆,一下子到了牆的另一面。
當我站定在軟軟的地上時,已看到了對著我微笑的伊薇妮娜。我向四面看去,這里也是一條極窄的走道,與牆的另一面的走道差不多的。
她拉住我的手,對我說︰「什麼也不要想,只用閉上眼楮,與你腳下站的這片土地融為一體,仿佛是在共同呼吸,你才能被接納進入地底。若你做不到,我便幫不到你。這里不是結界的咒語所能通過。」
我聞言閉上眼,調整呼吸,希望能快點進到地底下。可我連著幾次睜開眼楮,卻發現仍站在原處,伊薇妮娜卻已不見。
我急了,只得再次調整呼吸,強迫自己什麼也不想。我深深呼吸著,怒力使大腦處于停頓與空白狀態。有那麼一瞬間,我的大腦空空的,什麼都沒有。不過一兩秒,我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伊薇妮娜的聲音︰「恭喜你終于穿過結界下來了,我當初可是試了大半年才能成功,看來,你在魔法方面很有天賦。」
「是嗎?」。對她的夸獎,我只是一笑。
「跟我來,你的生父就被關這個地道的最前面的地牢里。」她說道。
不等她說完,我就朝前奔去。我跑得很快,這輩子幾乎跑得沒這麼快過。裙角過長,阻礙了我的速度,便被我撩起,露出大半條腿。這下,我的速度便快了很多。
走道很窄,只夠我一人奔過去,伊薇妮娜緊跟在身後。
懸燈的光亮黯淡森冷,冒著藍黃交錯的光,就像地獄里的鬼火。我一口氣奔到了走道的盡頭,然後,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銅牆鐵壁。
說是銅牆鐵壁,一點都不為過。走道兩邊原本是土牆,到了盡頭處,全是硬硬的銅牆,粗粗的欄桿,堪比鐵壁。
「人呢?」我抓住又硬又冷的鐵桿,看著空蕩蕩的牢內。
「你看不見他的,」伊薇妮娜在我身後說道,「他每隔幾個月便被人強灌下一種可以讓身體變得透明的藥物,身體呈透明狀態。你既看不到他,他也看不到你。因為藥物的力量,他的四周一片漆黑,也听不到任何聲音,終年在無聲中與黑暗為伴。」
「那你是怎麼看到他的?」我回過頭,雙眼已噙滿淚水,顫抖著問道。
走道太窄,伊薇妮娜無法與我並排站著,只能站在我身後,離我兩步左右,靜靜地說道︰「有一天黃昏,那是我第五次來到這里的時候,你的父親出現了。那時夕陽如火,也就是能量石的光芒。王國的能量石有種奇特的力量,每隔十年左右,便會放射出極強的光線。這里的土質很特別,能杜絕任何魔法,卻無法杜絕能量石的強光,甚至能吸引、凝聚這種光芒,透過厚厚的牆壁,射入地牢內。在強光之下,他便能出現十幾分鐘。當然,他也能在瞬間看到四周的景象。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我用警覺的目光看著她。
「見過你父親之後,」她淡淡地說道,「我查過神殿圖書館里的一本魔法書,里面是這樣描述能量石的力量的。」
我把臉緩緩又轉向了空蕩蕩的地牢,「這麼說來,我拿到了金鑰匙也沒用,一樣也無法救他出去。」
「你為什麼不問問你的父親對我說了些什麼?」她問我,語氣里帶著幾分調侃。
「他對你說什麼並不重要,」我沒有回頭,漠然地道,「因為你有可能騙我,騙我他對我說了些什麼,傷我的心。對我來說,如何救他出來,才是最關鍵的。」
「他不認識我,準備置我于死地,」她在我身後忽然說道,「別看被關了這麼多年,可他的力氣仍然很大,掐住了我的喉嚨。我在掙扎中說出了你母親的名字,他的手猛地停住。他的眼神很冰冷,很可怕,簡直不像一個活著的人的眼神。當然,他的容貌也很英俊,雖然很憔悴,可在夕陽光下仍然閃閃發光。我從未見過這麼美麗的男人,至今難忘。」
我停頓了半晌,才平靜地問道︰「他對你說了些什麼?」
「他狠狠盯著我,眼神冰冷得可怕,在身體快消失大半前,對我說道,用至親的血。」她說道。
我渾身一個激靈,一股熱熱的感覺涌上心頭。
「你父親的意思大概是,用他的異父同母兄弟或姐妹,甚至母親的血來救他。可幾天後,我便在走廊上遇上了你。之後,我暗暗打听你的消息,便猜到了你的身份。我想,若你自己願意救他,那再好不過。」
我再次回過頭,用一種奇異的眼光,緊緊看著她,「你說,你為什麼要幫我們?」
「我不是說過了嗎?」。她的面色平靜,「我要你的養父幫我與哥哥得到天鵝族的掌控之權。」
我半信半疑地注視著她,試圖從她的眼神里找出破綻,但未成功。
她這時丟了一柄匕首給我,我穩穩地接在了手心。
「你有沒有體會過下大雨前的感覺?」在我拔掉劍鞘,她忽然幽幽地道,「我曾在鬼域國附近的海盜國住過很長時間,那里經常下雨,時而海風大作,時而傾盆大雨。每當暴雨來臨之前,空氣里總是潮潮的,濕濕的,彌漫著一種濕潤的,想要流淚的味道。多年以後,我已經遠離了海盜島,可每次聞到這種味道,也就是地底王國下雨前,鼻頭就會酸酸,淚水仿佛就要滾落出來……」她的聲音低而輕,帶著一絲微妙的哽咽與心酸。
「你想說什麼?」我疑惑地問。
「沒什麼,」她迅速恢復過來,弄了弄頭發,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只是有感而發。」
然後,她抬眼看向我︰「現在,你就用你的血來救你的父親吧。只有至親的血才能破解他身上的可怕的符咒。」
在將尖銳無比的刀鋒對準自己的手腕時,我的心里晃過無數念頭,包括我很快會死,對方是在騙我,以及這個辦法不能成功等等。我有過瞬間的憂郁,甚至想放棄,但隱藏在心底的對親情對父愛對生父的一種莫名的深深情感仍控制了我,使我不由自主地將匕首劃向了手腕。
繼續求支持,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