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顏心正準備喝茶,听了這八卦,差點一口茶水全從鼻腔里全噴出來︰「嫣玉?她今年可才九歲啊!」
「那又如何,可以先下定啊,等個三四年再嫁的人家多了去了,又不是使不得的!」綠珠很為自家小姐擔憂。
俗話說的好,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啊,別看老爺對咱們小姐一向看重,可也架不住上頭的太夫人,還有現在的張氏一個勁的小動作啊。
「小姐,您若是再不挽救,這段親事可真有可能會被三小姐搶去啊!」
這後娘,就是慕家後院的女主張氏了。綠珠口中的三小姐——慕嫣玉,就是張氏的的獨女,比顏心小了兩歲。
要說慕顏心一向听慕正澤的話,也深深佩服與他,不是沒有理由的。不單單是慕正澤對于幼妹孜孜不倦的照拂,還有為顏心改名的魄力。
好些事,是顏心回了慕家才打听到的。當年,張氏擠兌他們兄妹二人,重重罰了顏心,幾乎丟了命去,不然元身記憶里不會對于以前的生活一片模糊與迷茫了。打得半死,還不給叫郎中醫治,若不是慕正澤調虎離山,偷著把顏心抱著逃走,也就沒了後世而來的莫然然了。
慕家這一輩的女孩子,是「嫣」字輩,可慕正澤就這麼給改成「顏」;而男孩子是「崢」,脾氣執拗的他,也給換成了「正」。從心里不願意承認他們兩個是慕家的孩子,哪怕後來生父想換回去,也被他拒絕。
慕顏心頗為不贊同綠珠的「拼搶論」︰「哎呀,那個裴逸樓,真不是什麼好東西,不就仗著個‘世子’的名頭麼,人品爛的就是個渣!搶什麼搶,這世界上又不是沒男人了。再說了,你家小姐我樣貌不俗,天生麗質,還有銀錢在手,又不是七老八十嫁不出去,干嘛非要急吼吼把自個搭進去?」
綠珠歪著頭仔細想了想︰誒,怎麼小姐說的也很有道理的樣子啊?
可是,一想到堂堂世子妃的位置,就要被三小姐奪了去,她心里就覺得憋屈。
三小姐嫣玉,為人一向嬌蠻,又有一個沒見過市面的張氏寵慣,養的現在一個不高興就要打殺人。綠珠有個好姐妹紅玉,就因為名字里也帶個「玉」字,三小姐就硬說是紅玉不尊重她,當場打折了紅顏的腿,過後還不給紅玉請大夫,就那麼活活把人磨死了。
紅玉的家人報官,也被張氏拿銀錢擺平了,那麼一條命,二十兩銀子就在這世上消失了……綠珠每每想起紅玉,就恨不得三小姐早早得報應,哪里能忍受她再去搶自己小姐「世子妃」的位置?!
這個三小姐,還真是最喜歡搶奪別人的心頭好了。先不說這次,就是連一向得張氏與老爺歡心的大小姐,都被三小姐搶過。
大小姐今年都十五了,像是慕家這種家世的,府里這麼大的女孩子還沒訂親婚配的實屬少數,這還不是拜三小姐所賜!
當年,大小姐本來已經有相中的人家了,親事也訂下了。當時,對方人家送來的嫁妝里,有那男子送的一枚玉佩,不知怎麼被嫣玉瞧見,非要佔了去,可這種東西,大小姐也做不得主。那時候才七歲的嫣玉,就偷了大姐的貼身里衣,那里衣上可還有她的名字,就直接扔到了街上。
雖然慕家極力壓制,說那里衣不是慕家長女的物品,有人栽贓,可與大小姐定親的人家到底取消了婚約,因是對方毀約,那玉佩連同一些物件都給了慕家,算作賠償金吧,就這樣,玉佩到底到了嫣玉手上……
那麼小的孩子,就一肚子壞水,慕家上去卻只拿她年紀小,做錯了事也甚少責罰,真是比二小姐差了十萬八千里去了!
綠珠自己憋屈,可也不好跟慕顏心多說慕嫣玉的壞話,唉,自從跟了自家小姐啊,她綠珠就真的跟個老婆子似得了,每天嘮嘮叨叨,想想,自己要是慕顏心,也要嫌煩了。綠珠只好一個人低落地擦桌子抹地,分散注意力去了。
眼看著時辰不早了,估模著慕正澤也要下學了,顏心吩咐綠珠,趕緊去前門那處等著,把剩下的一盒子點心拿去給哥哥嘗嘗。
一路帶著笑,綠珠抱著掉了漆的食盒就去了前門口子。
正澤已經十五,搬到外院居住了,而且張氏也極為反感兩兄妹走的近了,慕顏心與慕正澤平日里並不能時時見面,總覺得二人商議什麼似得,搞的神經兮兮,倆人便也明里避諱著眾人些,只偷偷見面,搞的像是情人約會般緊張。
因著桂膳坊的牌子響亮,慕顏心也沒有出門的機會(鬼才信,若不是今日暑氣炎熱,她老早就帶了綠珠出門逛蕩了!),那標志性的盒子,便不能再用了,畢竟前門處人多眼雜,萬一被張氏知曉了,怕主僕偷跑出去的事情就暴露了。
只是今日出來的早了些,沒遇上慕正澤,卻倒霉到踫上了張姨娘那邊兒的大小姐與大少爺!
這倆人,也算得上慕顏心的死對頭了!
這大小姐,雖說一向對下脾氣溫和,卻不見得是個好惹的。而大少爺呢,最是頑劣不堪,又有著嫡子慕正澤比對著,平日里最受父親與祖母的斥責,怎麼不把慕正澤兄妹當作眼中釘?
就說這一遇上,綠珠就小心翼翼地躬身行禮,祈望著二人今日千萬莫找麻煩,不然食盒里的東西怕是交代不過去了。
可就是怕啥來啥,那大少爺一眼就瞧見了長相清秀的綠珠,笑著說道︰「喲,這不是二妹妹身邊的珠兒麼,怎麼,今日又給二弟送吃食來了?」
綠珠咽了口唾沫,賠笑道︰「回大少爺,小姐央著廚房做了點心,叫給二少爺送些來……」
「哦?什麼點心,值得特特送來的,叫我瞅瞅是啥!」大少爺便伸手來取,卻被綠珠一個錯身,可是卻叫那邊等的不耐的大小姐嫣柔盯上了,那嫣柔蔫壞蔫壞的,綠珠心中緊張,趕忙自行把食盒打開叫大少爺慕崢泉相看。
「就是豌豆黃……」
綠珠沖著往這邊看的嫣柔說道,那嫣柔卻笑著掩了掩嘴,往這邊走來說︰「瞧你嚇得,喲,這豌豆黃做的不錯,瞧著挺精致的,廚上哪位廚娘的活計?正巧也給我做一道,用冰冰上,倒是涼爽的緊呢!」
綠珠又是一口唾沫咽下,扯著嘴角笑也笑不自然︰「還不是甄大娘……」
「哦,小環啊,去問問甄大娘現下可能做這點心來啊,本小姐覺得悶得慌,現在就想吃呢。」
慕嫣柔瞥了眼有些打顫的綠珠︰哼,跟我斗!
今日遇見這慕嫣柔出門作客,回來又偶遇會友回來的慕崢泉,這兄妹倆見了這綠珠自然要刁難一番了。
這大小姐心思最是謹慎,又因著自家親哥的緣故,最恨慕正澤這兄妹二人,如此,每每捉到把柄,就要狠狠折騰這慕顏心一回,反正二人俱是在內宅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想要找茬,還不是隔三差五的?
卻說綠珠這邊,已然嚇得汗濕了後背,夏衫雖薄,可已經粘膩膩地貼在後身了,也顧不上擦拭額頭的汗,心中全為顏心擔憂,這二少爺也還不回來,這可怎麼辦啊!
那邊慕嫣柔已經派了貼身的小環丫鬟去了大廚房,就去尋那位甄大娘,看是不是她親手做的這豌豆黃,若不是,且得找慕顏心的晦氣呢。
慕崢泉自然想得到妹妹的心機,不由背著綠珠給妹妹送去一個贊許的眼神。
小環跑去跑回的,回來的時候為難地對慕嫣柔搖搖頭,附耳說了些什麼,慕嫣柔先是皺著眉頭,听完後才展顏對一旁緊張異常的綠珠道︰「瞧我,光顧著吃了,把綠珠都晾在這處,二少爺被師傅留了堂,有文章要商討,你先去回了你家小姐吧,莫要站在此處等了,人來人往的,瞧見了以為咱家二小姐往外給什麼人稍消息呢!」
嫵媚一笑,已然有了些許風韻,攜了一臉喪氣的大少爺便走了。
綠珠長長長地呼出口氣,心想,這危機就這麼過了?
听得慕正澤被留堂,而且瞧著慕嫣柔的臉上帶著幸災樂禍,想來是慕崢泉在學堂知曉了什麼,怕是二少爺惹了什麼事吧。
帶著憂心,綠珠一路小跑回了院子,把事情從頭說了一遍。
「那甄大娘,這次可真是替咱們擔了麻煩……」慕顏心想的更多,慕正澤留堂雖是頭一次,可比起經常挨罰的慕崢泉來,應該不會太過被父親責怪。倒是她們自己這邊,一盤子豌豆黃,不會惹了大麻煩吧?
慕顏心抱著拳,在屋子里好生走了幾遭,便要提筆寫些什麼,可最後還是扔了毛筆,對綠珠急切道︰「甄大娘不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