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海米燒大蔥,其實很簡單的……」顏心在廚里細細講給趙嬸子听︰「海米不要用水泡,洗淨以後直接用紹酒泡開……大蔥呢,多剝幾層外皮,咱們只留用蔥白部分。之後就是先炸後炖……」顏心做一步講一步,趙嬸子瞧得明白清楚,從進廚房起就一直帶著笑。
晚飯很簡單,就著中午的剩飯,還有顏心隨手的兩道菜,只是,慕正澤瞧顏心的眼神越來越深沉。
顏心自己沒有注意,與綠珠還有瑞卿在飯桌上講著笑話。
第二日,綠珠早早就醒了,服侍著顏心梳洗完畢,卻是二人都換上了粗布衣裳。
「小姐換了這麼身粗衣也是天生麗質,絲毫掩飾不去。」綠珠屁顛顛跟著顏心出門,趙嬸子听了,也在前頭一個勁兒夸。
「好了好了,嬸子,綠珠,可別再說了……」顏心嘴上這麼說著,故作嬌羞,心里早就美的開花了。
四個人,牛車慢騰騰的,不到晌午就到了城門口。
「嬸子,你跟三叔去逛逛吧。我帶著綠珠去前面鋪子里瞧瞧衣料什麼的。」顏心一進城就瞧見了自己的點心鋪子,說不想去看看,那是不可能的。
趙嬸子可沒忘了來的目的︰「這哪成,少爺可吩咐好幾遭,教奴婢跟著小姐,看顧著些。」
趙三話少,此時也點點頭,磕了磕手里的旱煙︰「是哩,小姐與綠珠年紀都不大,還是我們跟著放心些。」
見自己說什麼,趙家夫妻都還是要跟著,顏心有些著急,還是綠珠機靈,眼珠子一轉,計上心來︰「不如咱們去那邊點心鋪子瞧瞧,小姐愛吃這家的糕點。」
趙嬸子一抬頭,頓時吸了口涼氣——桂膳坊。
然後略帶一絲懷疑的瞅了瞅顏心,轉頭去對綠珠道︰「姑娘愛吃這家的糕點?」
綠珠眨了眨眼,這才瞧明白趙嬸子眼里的那絲懷疑,顯然傷到了綠珠的自尊︰「嬸子是啥意思,難道咱們小姐就吃不起不成?」
趙嬸子尷尬死了,連連擺手︰「不是,不是,都是奴婢多嘴了。」
顏心瞪了眼綠珠,對趙嬸子道︰「嬸子,我們就去鋪子里瞧瞧,你與三叔去把牛車存了吧,城里拉著牛車不方便。」
這倒是真的,趙嬸子剛得罪讓綠珠擠兌兩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燦笑著拉了趙三去附近存牛車。
顏心瞧著二人背影漸遠,不由得嘆了口氣白了眼綠珠︰「趙嬸子一家是厚道人,瞧你。」
綠珠撅了下嘴,到底理虧,上前拉了顏心道︰「好啦我的小姐,綠珠知錯了知錯了。」
顏心抿嘴一笑,點了點她額頭,想起來道︰「你也真好意思直接跟三叔與嬸子說去鋪子里,你就不怕他倆瞧出什麼來啊。」
綠珠得意的一仰頭︰「哪能啊!您不是不知道,那劉掌櫃多精明一人,這點小事,他絕對應付的來。再不成,就借機說點心不好吃,要求見掌櫃的不就行了。」
顏心笑著瞥了她眼,扯了扯身上的粗布料子︰「就憑這見得了劉掌櫃,那趙嬸子還不要嚇死?真當全世界都跟你一樣傻呢?」
二人說話間,腳下步子飛快,必須趁著趙家夫妻過來前,見到劉掌櫃把該交代的交代下。
桂膳坊二樓
「老板,不是我老劉不樂意,實在是這錢剛收回來沒多久,本來想再開兩家分號,這消息都放出去了,您現在卻說不開,那咱們手里那些什麼P客戶還不得鬧翻了天?」
老劉就是目前掌管顏心點心鋪子的劉掌櫃了,肥頭大耳,滿面油光,敲上去十足奸商無疑,此時愁眉苦臉,委委屈屈一副受虐小媳婦兒樣所在凳子上。
顏心無奈翻了個白眼,您都四十好幾的人了,跟我一黃毛丫頭撒什麼嬌啊!還什麼P,那是VIP!
無法,顏心只好把自己的想法計劃balabala簡明扼要滴說了一遍,就听見樓下趙三夫妻的聲音,以及小伙計聰明伶俐滴把人給安撫下了。
顏心撫了撫額頭,嘆道︰「情況就是這麼個情況,至于是先開分號,還是先開酒樓你先好好想想,我現在得跟樓下那對夫妻想個不錯的理由,才能蒙混過去了。」
綠珠同情地看了眼有氣無力的顏心,這劉掌櫃的很真不是一般的頑固啊。
「嬸子,我在這里。」顏心帶著綠珠從樓上下來了,旁邊極力和稀泥的小伙計識趣的上了壺茶就退了下去。
「小,小姐,這是……」趙嬸子先是听見自家小姐被鋪里掌櫃的叫上去說話,再是瞧見這里小伙計對顏心都這麼客氣,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提了兩三個建議,幸好這里的掌櫃不嫌棄。」顏心故作高深的拜別劉掌櫃,留下一直沉浸在是選酒樓還是分號這嚴峻問題中的老劉,帶著幾盒子點心正大光明的跟著趙三夫妻倆走了。
接下來顏心還得去找書市老板霍文怡,說起這個霍文怡,年紀已經三十出頭了,卻仍然孑然一身,完全一個現代版的女強人一枚,此次找她,是來取上一次小說的加印利潤的。
「霍姐姐,」顏心一進隋棠齋,就瞧見了霍文怡,「還以為今天不一定能踫上呢。」
霍文怡一抬頭就瞧見了顏心,自然也瞧見了顏心的眼神示意,「走,跟姐姐喝杯茶去。」
說著,二人已經舉步去了後院。趙三因為還有別的事要辦,已經被顏心打發走了,留下趙嬸子。
「小姐與那位掌櫃很熟?」趙嬸子小心翼翼問綠珠。
綠珠本想說,霍文怡不能稱呼掌櫃,她不喜歡人們這麼稱呼她,可是看趙嬸子也是擔憂小姐,便拉了她到一邊喝茶說話︰「霍老板與小姐見過數次,關系不錯的。」
趙嬸子「哦」了聲,想著小姐的事,不是自己能多嘴的,這次倒是聰明的閉上了嘴巴,綠珠也暗自松了口氣。
綠珠本來覺得,其實告訴趙三夫妻倆也無妨,日後說不定還能做幫手,畢竟賣身契都在手里,還怕他們對小姐與少爺不利麼?可是顏心小姐似乎有些顧慮,綠珠先前想不通,可小姐卻問,若是無意把消息走漏給了慕家,那等著他們主僕的下場是什麼——
現在綠珠明白了,不是小姐不信任他們,而是有些敵人太狡猾,趙嬸子與趙三叔人不錯,就是太淳樸了,若是不小心落了消息給慕家,不說自己會被打死,就是小姐也……慕家的人有多狠,她一個小丫頭都瞧得出來。
綠珠與趙嬸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卻見著一個熟人進了來,仔細一瞧,這不是跟自家小姐宣戰的裴世子麼,咦?世子旁邊那個美得不像話的姑娘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