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嫣柔來去匆匆,她是走了,可顏心卻更無聊了,逛園子游玩覺得累,干脆叫廚上做些好吃的來,又讓人把昨天買的點心取來,一個人磨磨唧唧臨窗啃點心,越發覺得太淒涼,過慣了無拘無束的生活,怎麼覺得現在走一步都四五個人在身邊的日子這麼難挨呢。
無事可做的顏心,終于決定平靜下心情來,讓外頭服侍的丫鬟去取筆墨紙硯。
「呀,可是……小姐,那些東西只有外院表少爺那處有。」丫鬟百合對手指,猶豫道。
顏心一愣︰「有你就去取來啊。」
另一個丫頭解釋︰「小姐,那畢竟是表少爺的東西……咱們這麼不吭一聲就取來,怕是不禮貌吧?」
這府里的丫鬟,雖說經過精挑細選而來,可是她們畢竟不知道顏心的身份,只認為是府中主人的親女,而表少爺儀表堂堂,在府中日子一久,難免這些丫鬟們對其心生向往,也會處處護著,如此一來,顏心甚至覺得自己怕是連自己身邊的丫鬟都要指使不動了,隨即擺擺手,對其中一個道︰「那你們誰知道霍姐姐家如何去?」
百合上前道︰「奴婢知道。」
「那好,既然我指使不動你們,你們就去霍姐姐那里把我貼身服侍的玲瓏珍瓏換回來吧。」
顏心有氣無力擺擺手,只覺得這院子太不順心了些,萌生出避居別院的打算來,越想越覺得可能。
百合與百靈一听,委委屈屈的便退了下去,連大聲說話都不敢。
顏心一嘆,果然,在邵麗住久了,也越來越喜歡玲瓏珍瓏的直性子,不會什麼話都藏著掖著叫你猜。
或者是感念到顏心在府中的無力無聊,慕正澤中午時分便回來了。
「哥,這邊還有沒有什麼別院莊子啊,這府里委實太憋屈了,才出門走走都不成。」
顏心以往一抱怨,慕正澤總是什麼都會听她的,可如今……
「你畢竟才剛剛回來,這麼大搖大擺的上街有些不妥呀。」慕正澤含笑,已經吩咐廚房把飯菜擺在一處,那個嗦的僕婦又要多嘴,卻被慕正澤揮揮手,直接回道︰「周圍都是丫鬟婆子,哪里用的到你多嘴。」
一句話,噎的那婆子瞧著顏心的眼神都是帶著刀刃的。
顏心一哆嗦,輕聲嘀咕︰「在住下去,怕是要被這些人咒死了。」
得到的卻是慕正澤的白眼︰「別院什麼的不甚安全,一時之間我也想不到能去的地方。」
到底還是親哥哥,顏心美滋滋一笑︰「那我去住霍姐姐那?」
「不行,用不了幾日她便走了,你在那里便是獨居一處。若是有人請你赴宴,見你住在那里,像怎麼回事?」
顏心撅撅嘴,心中也是知道不過是興之所至,也沒想慕正澤會答應,當下不由有些郁悶,這院子啊,實在是叫她頭疼——「不然,把這些人都送走吧……」
不想,開玩笑的一句話,倒是讓慕正澤心頭一動︰「也不是不可以。」
「哈?我開玩笑呢再說,把他們送走,送哪里去啊,都是要養家糊口的人了。」
「這你就不用管了,誰家不要佣人的,也不會委屈了他們,幾個掌櫃以及管事們都有家眷,另外別的城里也有生意,再者別的官家也要用人,如此分批送出去,也省的將來禍事臨近手忙腳亂了。」慕正澤覺得此主意甚好,當即就這樣定下。
「這院子這麼大,不會就剩下咱們倆吧?誰做飯,誰洗衣服,誰收拾屋子……我可以做飯洗衣服,但是,哥你可千萬別趕我去收拾屋子啊。」慕顏心裝哭,每間屋子都那麼大,稍微不仔細就是一層土,那木器板凳桌椅,不是雕花,就是鏤空,落上灰塵可難看了。
慕正澤含笑︰「不至于。」
雖說定了要清靜的主意,可是這園子里的人還不能立刻送走,好在玲瓏珍瓏很快便被送了回來,這下子起碼身邊算是有了「親人」了。
「霍掌櫃說,來不及與小姐道別,這些東西算是送給小姐今年的生辰禮。」玲瓏含笑,把一個紅漆木盒遞過來。
顏心吐吐舌頭︰「我生日還得半年呢,這麼早就送……」
話沒說完,盒子已經打開,竟是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玉鐲子、玉珠子,還有各色印石、玉佩。
不只是顏心,兩個婢子也沒想到里頭東西這麼貴重,只慶幸一路上都護得盒子好好的,不然一個不慎落地磕踫……
「呀,這盒子里是這些首飾,那這一只呢……」玲瓏咋舌,捧過另一只長條形盒子。
「不要吧,送這麼貴重,我以後可怎麼回禮?」顏心不由苦惱,可一看第二盒子里那長長短短各式各樣的簪子,所有的什麼回禮,什麼銀子全拋諸腦後了,所有的玉器都細致的包了防摩擦的絲巾,一個個被保護起來,光潔的外表,青翠欲滴的玉料,好似各色顏色的清水落在眼前,美的不可勝收。
「這也太貴重了……」顏心訝然,吩咐玲瓏趕緊幫她收好去,可別磕了踫了,她平日里雖愛這些首飾,可總覺得沉重妨礙,又怕踫碎了心疼,倒是欣賞居多,佩戴的少,身上一直帶著的,除了族長作為印信的玉佩,就是裴逸樓那只價錢不菲的傳家寶,總要找到機會還回去才成,除此之外,還有自己的的印章,聯絡暗衛的哨子。
別的都是累贅,反而束之高閣,無聊的時候翻一番,好顯擺下自己多有財,越發激勵自己去賺票子。
「明天一早,我要出去趟,玲瓏早上負責擺飯,珍瓏去吩咐後邊車夫早些準備下。」顏心囑咐完這些便要歇息。
因為沒有值夜的習慣,屋里燈一熄,兩個婢女便退到耳房睡覺了。
這個時候,顏心連忙吹響哨子,把暗衛給叫到了屋子,道︰「你們平日里都潛伏起來,那都是怎麼吃飯的?」
兩名暗衛已經不是白天的那倆,听這話一愣,不由面面相覷,都沒回答,顏心只好聲音大些又問了一遍。
「換班的時候會去外面吃。」其中一名暗衛解釋,還是不理解此番吹哨的意義在哪里。
「哦,原來是在府外吃……那如果吃的不干淨怎麼辦?」顏心加深一步——不過古代也沒有那麼多黑心商人,什麼地溝油都發明的出來,可是,那也不如家中吃的干淨吧?
「這……」顏心的問題顯然叫對方不解,想了許久才道,「一般沒這種情況,平日里吃的不過是干糧與水罷了。」
顏心其實很想問,吃這些都不會便秘的嗎?可是看兩個暗衛那麼糾結的表情,連忙把這話摁到肚子里,笑說︰「我就是問問你們平日都是咋吃飯的,因為府里的廚娘等等都要被打發出去了——佣人太多了比較麻煩,我與哥哥都喜歡清靜些。」
暗衛點頭︰「我們十二人的飲食小姐不必擔憂,會自行解決。」
顏心「嗯」了聲,算是放了心,不過在暗衛起身翻窗出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說了聲︰「平日里還是多吃些蔬菜吧看這瘦的」
暗衛一個重心不穩,差點翻進邊上的花叢里,掙扎一番,又被花刺扎的鮮血淋灕,終于「嗚嗚」一聲,被同伴解救回去。
顏心看得暗暗搖頭︰這些暗衛武功真弱啊還沒她在邵麗培養的家丁迅猛 。人才嘛,到哪里都是最重要的。
雖說慕正澤已經決定了,要把大周的明樁悄悄轉移出去,確保安全,以期日後的卷土重來,可是顏心卻不這麼想,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這句話是說被逼的走投無路的時候果斷放棄一切現有勢力,以圖後期的再次崛起。
可現在他們並沒有到窮途末路的地步啊,即便是危機重重,也不該是起了灰心的念頭,如此小心謹慎雖沒錯,可是未免神經太敏感了些。按著她的意思,便是削弱明樁,強大暗樁,為了與以往的暗樁區別開來,以免對方順藤模瓜,將他們連根拔起。
至于暗樁的操作了……看來,還是得盡快讓貨船返航了,只有這樣才好給三位長老傳信過去,叫他們親自來布置暗樁,三個老頭可是這方面的行家里手啊。
按著幾位掌櫃預先估計的,這信還是先寫好為妙。別的麼,長老們就算是從邵麗趕過來,也是要重新尋找人手,又要與邵麗月兌離關系,又要不與這邊已有暗樁聯系,那邵麗的人手不能要,大周本地的人手不能要,就是原本暗樁的人手也不能要……那他們哪里還有人?
這下可就不妙了,沒有人,怎麼傳遞消息?顏心咂咂嘴,也睡不著覺,干脆自己開了櫃子取來點心往嘴里塞。
信一來一去是兩個月之久,慕正澤的打算是三四個月便全速轉移,最快是如此,不過百里雲彌的打算卻是一年到一年半最為安全。
如此,長老們來之後,需要布置暗樁的地點——以顏心對他們的了解,必然又是這個那個的小生意的鋪子了。什麼茶寮啊,酒樓啊,食肆啊,脂粉鋪子,糧油鋪子,藥店等等等等,幾乎遍布全國。
可顏心覺得,即便這些店鋪能听到消息,能起到作用,可是,畢竟能流傳出來的消息都算不得什麼隱秘,這樣對根基尚不穩定的白家來說,太危險。
那哪里的消息才夠勁爆,夠驚悚呢?答曰︰宮里
次之︰王府
再次之︰官員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