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里,連裴逸樓都小小震驚了一下,終于明白為何百里族這些年來不說報仇,只一門心思的做生意,卻是要掌控整個國家經濟,弄到最後,連皇帝都無法輕易發落——不,是無法發落才對
倆人相談甚歡,基本定了一個策略,在等著白家人來之前,先把這邊的一些事項擺平。
「小白掌櫃已經去信給劉掌櫃,讓他將那邊的鋪面斷斷續續發賣,老白掌櫃則是聯系在大周的邵麗國的商人,能將鋪子賣給他們,也能拖延朝廷一陣子——朝廷一旦對邵麗國的商人指手畫腳,橫加阻攔,想來爭取邵麗國那方的援助就更加是遙不可及的幻想了。」顏心中肯道,實則,自己仍舊覺得教訓這些吃白食的蛀蟲太輕了些,恨不得都該把這群米蟲拉出來溜溜才行。
裴逸樓問道︰「派去南昆國尋找白先生與霍老板的人手可有帶回些什麼有價值的消息?」
「模模糊糊,幾個老板把自己身邊的能調配的人手都發派過去了……你也知道的,現在京中這樣亂,很多人手不敢大張旗鼓的去找人,而且,好些事也要趕在這多事之秋緊密布置,因此,能派去的人實在太少了,這回回來,哥哥他們的打算就是盡早月兌身去邵麗,所以當時讓跟我過來這邊的人就很少,現如今竟似陷入一個困局。」
「我看不若這樣吧,我派府里的精兵出去幫你尋尋。」裴逸樓道,「只不過,兩國開戰,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那邊不知是個什麼情形。」
「我知道的,」顏心心情又低落下去,「幾位老板都說,在那邊也有產業在,雖然不比大周與邵麗這麼發達,可是,也有些人脈圈子。生意保不保得住沒事,即便散盡家財,能平安回來就好。」
「你也一樣,雖然他們不在大周,你也要好生保重自己才是。」裴逸樓嘆口氣,寬慰顏心一番,便去府里調派人手,而且,少不得要通知晉王夫婦,慕顏心這邊的打算,好到時候大家做好準備,別落了一步成了累贅。
而慕顏心這邊則是加緊布置,忙中帶細,絲毫不敢馬虎。
而一直沒有消息的百里雲彌與霍文怡掌櫃,在三位長老到大周的前一天,終于傳回了信函。
「信上怎麼說?」信是寫給慕顏心的,因此得了消息的幾個掌櫃,第一時間趕到了世子府,現在裴逸樓這塊地方,雖說外有不少探子監視,可也確實是個安全地帶。
「舅舅說,霍姐姐受了些傷,因此大家耽擱了到南昆的行程,還說哥哥也與他們在一起,大家本來打算繼續前往南昆,可是邊境那邊傳去的消息,說是兩國開戰,因此他們便要往京城而來,可是卻因前方城市都陷入恐慌,層層關卡盤查,哥哥想著,還是先瞞著身份,偷偷回京城,正好借著失蹤的消息,將大家順利轉移——哥哥他們已經在通州了,說隨時可以乘船出海」慕顏心一陣激動,邊看邊笑,讀完信,與幾個掌櫃的心終于落到了實處
「這下終于放心了」老白掌櫃是里頭最擔心的,不過現在說什麼都好,能平安回來實屬萬幸。
「哥哥他們已經知道了咱們處境,會把身邊的人手調派來一部分,生意部分還是幾位掌櫃加緊賣出,若是實在風險太大,咱們便不要也罷。」顏心道,「人安全才是最重要的,生意等以後有機會再說吧。」
顏心說完,幾位掌櫃卻一點也不在意,老白掌櫃一笑︰「小姐放心,鋪面已經盤出去了七成,剩下的就是京城的幾處,雖然損失些,可是也不算什麼,咱們其他的鋪面這幾年賺的已經翻了好幾番」
其他兩位掌櫃也齊聲應是,顏心這小算是放了心,笑道︰「那好,幾位掌櫃安排人手慢慢由幾個方向轉移,在通州回合,期間小心些。」
「小姐不走?」幾人詫異。
「要等著幾位長老把事情安置下才行,興許,我也可以不用走。」顏心玩笑,走大概是一定要走了,目前京城形勢不明朗,听說封地的幾位親王都已經擁兵在京郊,牽一發而動全身的局勢,走不走都由不得她。
「這里已經不是久留之地,若是等到那時,怕小姐就危險了。三位長老少在大周露面,即使是邵麗,也少有人認得長老們,這樣的話,這邊一切交給三位倒是不用太過擔心。」古掌櫃道。
顏心雖對長老們頗為無奈與咬牙切齒的,但是畢竟愧疚不能讓三位頤養天年,還在外奔波,說道︰「這樣不行,現在形勢這麼復雜,若是沒有人在旁指引,少不得走上冤枉路,也危險也太大,我想著還是與他們在此處多停留一段日子。」
「這種事,自然是我們幾個掌櫃出面,小姐還是盡快與雲彌族長以及正澤少爺早日見面,早日啟程回去才是」古老板道。
沒等顏心說什麼,一直少言的小白老板道︰「說起來,京中形勢如何,也是我們幾個掌櫃比小姐熟悉的,沒道理把族長一個女孩子留下,而我們這些男人逃出生天吧?更何況,我們當中不過留下一個人,負責與南邊劉掌櫃聯系,與三位長老協作,旁的事情,朝廷還真是管不著。」
說實在的,只要等大周的國庫越發空虛,支撐到那時候,百里族的興盛大業算是到了好年頭,顏心想。
顏心道︰「先不說這些,等長老們到了再詳談。咱們的人手先走,這邊的先造出一種大家兔子跳腳的假象,明著看咱們好似走投無路,做困獸之斗,暗地里把大部隊轉移走才最要咱們京中的生意不是好多都不敢賣,賣不出?那就全低價賣給穆家,低價也賣不出,就白送,本家不收,就往那些旁支手里賣。」
「小姐這是要?」
「反正砸在手里也是便宜朝廷的走狗,不若賣給穆家,轉移朝廷的怒火,這樣一來,什麼皇帝什麼輔國公主,那矛頭一時轉不到咱們身上,首當其沖怕是要先教訓這些‘內奸’,也好給咱們的出逃留出余地。」顏心道,說實話,走為中策,實在是棄車保帥,有些時候不得不斷掉部分利益。
那邊裴逸樓得了消息,往這邊過來,顏心得了丫鬟們的通報,便囑咐了幾個掌櫃幾句,讓人送了他們回去,還要裝作「困獸」應有的表情,這樣才好瞞騙過上頭要拿他們開刀的走狗。
「正澤有消息了?」裴逸樓一見顏心便急急走了過來,頭一句問得也是慕正澤的安慰,這叫顏心心里松了口氣,也著實感嘆,他們當年四人的感情還真是歷盡波折,緩了口氣,把慕正澤安全的消息告訴他,余下的,因為算是秘密中的秘密,不便告知,而裴逸樓也識趣的不去問。
只是裴逸樓還是要問一下顏心的打算︰「既然大家都無事,那這離京時間可還有變數?還走不走?」
顏心知道,王妃已經把一些能帶的細軟都收拾好,不能帶的,又不是什麼有王府印記的,全都變賣了銀錢,那些銀子也夠他們一家奢華過上幾輩子了,因此,旁的什麼都不打算再帶著上路,徒添煩惱,而日子也與慕顏心說好,等他們走的那天,打個時間差,一起動身,不然,一方早走,另一方恐怕要落在緊鑼密鼓的包圍中了。
于是顏心道︰「具體日期沒定,不過,我還是覺得應該讓王妃與王爺早些走,我這邊要等著長老來,還要安排別的事項,可以一起消失,卻不能離開半步。」
「不是幾個掌櫃還在?留下他們也安全穩固些」裴逸樓也與幾個掌櫃說一樣的話,顏心卻還沒下定決心,山雨欲來風滿樓,今日的氣氛詭異莫測。
顏心沉吟很久,才道︰「先送走一批再說吧,日子定下了,七天之後,船只也在通州那邊下海,王妃與王爺趁著白天出去采買的車藏起來一起出城,至于你……你功夫高,夜里先走也可以,反正應該沒人能發現你的蹤跡吧。」
「我們都走了,就這樣留你一個人在這里?也太孤單了些?」裴逸樓皺眉好笑,「放心吧,我還要留下京中處理些事物,大概等你們安排妥帖,我也可以走了」
「這是要跟我們一起留下啦?」顏心笑。
「嗯,算是吧。」
就這樣,倆人算是初步達成共識,那邊王府亂中有序,一切緊鑼密鼓的進行中,不知情的,看見的永遠是一團忙亂之景,卻不知大部分人手已經隨著馬車分批分次運去了通州,幾十只標明邵麗、各小島國的商船停泊港口,卻不知擁有這些船只的全是白家一家,不過是換了不同的旗幟。
海邊港口,幾個掌櫃已經收拾得當,正式帶著人與百里雲彌匯合,而慕顏心則與慕正澤在那商討到底誰留下合適的問題,眼看著王妃與王爺已經先一步上船,易姑娘也往這邊頻頻回顧,最終,還是慕正澤決定留下來,而顏心則跟著百里雲彌等人一起登船離開。
顏心害怕慕正澤在這邊有個什麼閃失,便把自己十二個暗衛挑了十個留下,連著夜琉與夜嶺也一並留下保護慕正澤,這才含淚依依不舍的又與慕正澤分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