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尚化和荷面和。出了主宅,她並未回去小黑屋,而是去了前院,坐在那個秋千上,仰頭,任由清冷的秋風將臉上的淚水風干,右手緊緊握住左手腕。
此刻,她還難以相信,以後的自己真的無法再彈鋼琴了!
低首,借著皎潔的月光,看著那雙早已不再柔軟圓潤的手,干癟的指尖,粗糙的皮膚,就像是蘿卜干一樣。而最重要的是,她的左手腕,已經落下了後遺癥。
又一個夢想被毀滅。
心里,淒苦不已。腳下,就是大白兔吉吉的棲身之所……
起身,抹干最後一顆淚滴,向後院走去。
「這麼晚,你去哪里了?!」,一直低著頭的她,在就快進門時,听到那道熟悉的低沉的男聲。抬頭,正是他。
不知道這麼晚,他來這里做什麼。
「去花園散散步。」,對著他,她隨意扯了個慌。能告訴他,她偷偷去彈鋼琴了嗎?那樣,一定會讓他嘲笑,羞辱的吧!畢竟,那是他送給蕭瑜欣的鋼琴。
看著她微微紅腫的雙眼,明顯感覺到她哭過,難道是為了上午鋼琴的事情?他清楚,她是摯愛音樂的人,尤其是鋼琴。
御天雄也曾考慮在她十八歲的時候,送她去維也納深造。
而他卻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的寶貝女兒,在他過世之後,就被從天堂打到了地獄,就連生命都差點不保,更談何音樂?!
御墨斐在心里冷冷笑道。
但,在看到她的落寞時,他的心里又燃起一絲愧疚。
「進屋,把那碗藥喝了!」,對著被他堵在門口的她,他沉聲說道。然後退進房間,讓她也進去。
狹小的空間里,他高大的身體,給她帶來無形的壓迫感,看著桌上那碗濃黑的湯藥,那熟悉的味道,讓她明白,是避孕藥。
想到這些,心,更酸,更痛了。
仿佛是連鎖反應一樣,我們在傷心的時候,總是會將那些痛苦的經歷都想一遍,然後讓自己更加傷心。
端起桌上早已涼卻的藥汁,仰頭,眉頭都沒皺一下,大口大口的將一碗苦澀不堪的藥汁咽下。喝避孕藥,是她樂于接受的。
她怕再次懷孕後,她的孩子又被他害死。
看著她大口大口地喝著藥汁,那麼急切的樣子,令他的心口微微添堵。
悲催的御墨斐總是矛盾著,既希望凝汐不要懷孕,又不願看到她如此急切地喝藥,她的表現,讓他以為,她是不願要他的孩子的!
嘴里苦澀不已,她卻毫不在意,即使再苦,也比不上心里的苦。
「明天我能去看看小古古嗎?那只受傷的小狗。」,放下湯碗,她面對著他問道。一個多星期沒見古古了,不知道它在醫院里好不好,習不習慣?
「你不想問我為什麼會彈鋼琴嗎?不想知道為什麼會教瑜欣彈鋼琴嗎?」,難道,他上午在她臉上看到的悲傷是假的?
見她只字未提上午的事情,他卻沉不住氣了,先開口。
「瑜欣姐是你的未婚妻,她想學鋼琴,你教她是理所應當的。至于你是怎麼會彈的,我認為這些和我都沒什麼關系。」,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一向都是如此,令她無法知道他真正的意思,對她來說,他是深不可測的。
不過確實,和她根本沒什麼關系,早上,是她太不爭氣,多想了。
她的話,句句在理,可他听了,卻無比氣憤。想起昨晚他們歡愛時的,那麼契合,想起她醉後說表白的話,這些讓他認為,她是不是真的是愛自己的?
然而,她現在的樣子又令他氣惱!
「御凝汐,難道你忘了你在我身下承歡的時候,對我說了多露骨的表白的話了嗎?!你說,你愛我!」,明明知道那是她的醉話,他媽的,他還是犯賤地以為那就是真的!
揪住她的衣襟,他厲聲質問。
心事被說中,凝汐的心倏地一緊,連帶著整個身體都因為緊張而顫抖著。愛他,怎麼可以說出口?!「那些都是醉話,瘋話,你也當真嗎?我記得我喝酒之前,就對你提醒過!那些都是瘋話,一個瘋子說的話,怎麼會是真的呢?!」。
仰著小臉,淚水竟不自覺地墜落了,說這話的時候,心口酸痛不已,是,她就是個瘋子,瘋了才會愛上了這個惡魔!
瘋了才會愛上他!
沙啞著嗓音,仰著小臉,哭著反駁。
她的話,讓他心瞬間涼徹,他媽的他還真是犯賤,明知道那些話是假的,他還犯賤地存心找羞辱!
「御凝汐!是我他媽的犯賤!他媽的犯賤才以為你說的是真的!」,滿身悲傷地,他朝她憤怒地低吼,然後松開她的衣領,甩門而去!
她被他的話怔住,被他那落寞的,悲傷的神情怔住。
他的意思是,期待自己說的是真話嗎?
「啊——」,那顆榕樹下,他重重地一拳砸在了樹干上,發出一聲痛苦的悲鳴!心口,似是被堵住,心髒又像被人狠狠地撕扯開,血流不止。
為他自己像一個剛談戀愛的毛頭小子那般愚蠢而氣憤,也為他的愛得不到她的回應而痛苦!
兩個人,一個在屋內,一個在外面,明明是相愛,卻無法知曉彼此的心。
這,就是詩人所說的,最遙遠的距離吧。
這一夜,她在蜷縮在床上,听著屋外嘩啦啦的雨聲,一夜無眠。
這一夜,他倚靠在榕樹下,任由滂沱的雨水沖刷全身。
在天邊露出魚肚白之前,他悄然離開。一顆心,這次徹底封閉。
第二天,一向如鐵人般的剛強的御墨斐,發高燒了。不過他卻沒有讓自己休息,如往常一樣,去公司上班。
直到深夜十一點多才回來。
「墨斐哥,你終于回來了!我,我的鋼琴莫名其妙地壞了!」,剛踏進一樓客廳,蕭瑜欣一臉委屈地迎了上來。
他的頭很沉,很昏,本不想理會,但又不願讓蕭瑜欣難堪,「哦?才買了一個多星期,按理說不該壞才是。我去看看。」,皺著眉,他上樓,希望早點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