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裁,團裁。「先生,我先幫你打麻藥吧!」,偌大的充滿男性化氣息的房間內,醫生看著趴在床上的御墨斐,輕聲問道。「不必了!趕緊動手!我趕著上班!」,御墨斐沉聲說道,這點傷,沒有打麻藥的必要!
「先生,那你忍忍,我要為你刮去腐爛的肉。」,家庭醫生嘆息著搖了搖頭,拿在手上的手術刀抖了抖,不打麻藥,怎麼受到的了?!真以為關公「刮骨療毒」是真的嗎!
「動手!」,有什麼痛,是他無法忍受的?皮肉的苦痛無論有多深,他都能忍受。自從被御天雄收為義子後,他所受的皮肉之苦就多不勝數,這麼多年過去,早已習慣。然,最讓他難以忍受的是心痛的折磨。
醫生拿出一把消毒好的手術刀,放在酒精燈上燒了一會,其實這樣的傷口應該是要去醫院處理的,可先生固執地不肯去。
家庭醫生拿著被燒熱的鋒利的手術刀,輕輕地刺向御墨斐後背腰上位置,脊椎處的傷口,原本就缺少一塊肉的傷口邊緣的肉已經開始腐爛,流著夾雜著明黃色液體的血絲。
「嘶——」當手術到踫觸到傷口,御墨斐還是忍不住倒抽口氣,他感覺那手術刀已經刮到他的脊椎骨上了,帶來一片鑽心的痛。
額頭上,開始冒出細密的冷汗。
醫生將一塊腐爛的肉刮出,放進托盤里,隨後,又一刀下去。這些腐肉如果不挖去,會很快擴散,到時,可就麻煩了。
第二刀以及之後的幾刀,他都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雙手不自覺地緊緊抓住床單……
「先生,腐肉已經都刮了,接下來,我要倒消毒藥水清理傷口,您忍忍!」,看著流著鮮血的一塊比原來大了一倍的血窟窿,就連家庭醫生心口都微微顫抖。
「快點!我還要去上班!」,煩躁地催促,什麼時候家庭醫生也變得婆婆媽媽的了!
「啊——」隨即,冰涼的觸感後,帶來的是如火燒般的灼痛,以及如針扎般的密密麻麻的痛!消毒藥水與傷口泛起,帶起翻攪的白沫,發出「嘶嘶——」的聲響,御墨斐在毫無準備隱忍的情況下,發出嘶吼聲,如一只受傷的野獸的悲鳴。
在一樓忙碌的凝汐清晰地听到了他的聲音,心口微微抽痛。
「墨斐哥怎麼了?!」正在吃早餐的蕭瑜欣也听到了御墨斐的嘶吼聲,連忙跑出餐廳,在門口遇到了凝汐,疑惑地問道。
凝汐煞白著一張臉,對蕭瑜欣輕輕搖頭,隨即蕭瑜欣便跑上了樓。
看著蕭瑜欣飛快的動作,凝汐心酸不已,她也想上去看看他究竟是怎麼了,可,沒有立場。對他,還是不免心疼的,只是沒有以前強烈了,或者,她的愛,她的情,她對他的心疼,已經被他的傷害揮霍掉了吧?
「墨斐哥,你怎麼了?!」蕭瑜欣跑到御墨斐房間時,看到的就是他的後背一個碗口大的血窟窿……
「天!趕緊去醫院啊!我,我叫救護車!」,御墨斐後背的傷口讓她心驚肉跳,尤其是能看到里面的森森白骨!慌忙地掏出手機,就要叫救護車。
「瑜欣!不必!小傷!一會我還有個會議要開!」,看著蕭瑜欣已經在打電話,御墨斐沖著蕭瑜欣喊道,一張臉煞白,額頭上的汗滴在不停地墜落。
「墨斐哥!難道你不要命了嗎?!這麼大的傷口,都看見骨頭了!你怎麼可以這麼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蕭瑜欣氣急,對著他怒吼。
「上藥,包扎!」,御墨斐對醫生不耐煩地說道,看了看表上的時間,就快趕不及了。
醫生不敢怠慢地為他包扎好傷口,他翻身坐起,利索地下床,站在蕭瑜欣面前,一粒粒地為自己扭上襯衫鈕扣。
「傻丫頭,你墨斐哥什麼時候禁不住這點小傷了!放心吧,我的身體,我自己有數,我先去上班了!」,御墨斐站在蕭瑜欣的面前,俯下頭,對著他,輕松地說道,然後拿起桌子上的公文包,離開了房間。
「墨斐哥!你忘了凌阿姨以前對你的教導了嗎?凌阿姨說,愛自己,才有資格去愛別人!你忘了嗎?!」對著他的背影,蕭瑜欣氣憤地吼著,隨即,淚水不自覺地掉下了,第一次,她在御墨斐面前如此失控,如此大聲吼叫。
只因為,她心疼他,心疼這個內心脆弱的男人,自暴自棄的男人!
「瑜欣,我早就不再是以前的那個凌墨斐了!沒有要愛的人,愛自己,還有什麼用!」,丟下這句話,他頭也不回地離開。
御墨斐的話,讓蕭瑜欣更加為他心疼,心,狠狠地抽搐著。她知道,都是仇恨,讓他變成了如此模樣……
「你不吃飯再出去嗎?」,看到下樓的御墨斐,凝汐上前,輕聲問道。
他沒有看她一眼,越過她,直直朝著門外走去。
凝汐看著他高大黑沉的背影,發呆了很長時間。
隨後,蕭瑜欣下樓,帶著一臉的淚水,雙眸也紅腫著,是凝汐從未見過的這樣一面的蕭瑜欣。
「凝汐!為什麼你不能勇敢點?!你知不知道,墨斐哥他這些年很苦很苦!你知不知道,他八歲之前是什麼樣的?!其實,他一直想做八歲之前的那個自己,可仇恨,讓他陷入了迷途,讓他迷失了最真實的自己!你知不知道,他的心,很苦很苦!」,蕭瑜欣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拉著凝汐的手,不停地說著,不停地掉著眼淚……
蕭瑜欣的話,令凝汐心口抽痛,「瑜欣姐,你是他的未婚妻,只要你了解他就好,我,沒必要。」,凝汐拍了拍蕭瑜欣的手背,喃喃說道。
她知道,她了解,又有什麼用呢?!
「可是他愛的是你!一直是你!一直都是!曾經我嫉妒你們,我嫉妒你們彼此相愛,我恨不得拆散你們,而我也做了,但,最後我發現,我所做的,根本就是徒勞一場!我學著溫柔,學著賢惠,學會很多他愛吃的菜,可是呢?他愛的,始終都是你!別的女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凝汐,告訴他,你愛他,用行動,讓他感受到點溫暖,好不好?!」,蕭瑜欣捉著凝汐的手臂,哭著祈求。
「瑜欣姐,如果你是一個母親,你就會明白,我現在的心了!為了不讓點點有絲毫的危險,我必須舍棄他!不要說了,我先去工作了。」,愛情,太過奢侈!與其在一起互相傷害,不如遙遙相望,寄托思念,那句「相見不如懷念」,說得一點都沒錯。
凝汐淡淡地說完後,邁開腳步想要離開。
「凝汐!難道你就真的想點點這輩子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嗎?!你知不知道,這對墨斐哥來說,也很殘忍!」,沖著凝汐的背影,蕭瑜欣歇斯底里地吼道。
凝汐轉身,無奈地看著蕭瑜欣,「可我是她的仇人的女兒!我第一個孩子被他硬生生地踢掉了!他不要我的——」
「御凝汐!」就在凝汐說話時,一道低沉的男聲在她身後響起,隨即,凝汐萬般驚恐地轉身,看著一臉鐵青的御墨斐,她的臉也瞬間變得煞白。
「啪啪——」,隨即,就在她和蕭瑜欣都在驚愕之際,兩道清脆響亮的耳光聲在偌大的客廳響起!
「啊——」,凝汐單薄的身體被打倒在地上,她左臉頰上包裹的紗布掉落,露出一塊紅色如胎記的巴掌印,而原本新長出的細女敕的新肉,也被打爛,流出鮮紅的血水!倒在地上的凝汐吃痛地喊出聲。
「凝汐——」,蕭瑜欣驚恐地叫道,上前連忙扶起凝汐。
「墨斐哥!你怎麼可以打她!她的臉還沒好!她愛你啊!」,扶起凝汐,蕭瑜欣心疼地看凝汐的臉,對著御墨斐再次失控地怒吼。
「瑜欣,你以為我相信嗎?!她對一只狗都比對我好,你說,她愛我嗎?!竟然騙我,不可饒恕!」,御墨斐憤恨地怒吼,充血的雙眸噴火地瞪視著凝汐,如果不是他回來拿一份重要的文件,恐怕這輩子他都被她當傻子耍!這輩子都不知道點點就是他的女兒!
「不,她愛你!凝汐你說啊,你對他說你愛他啊!快說啊!」蕭瑜欣的雙手不停地搖著凝汐的身體,不停地說道,此刻她心急如焚,也氣自己剛剛的一時沖動!
「我怎麼可能愛他呢?!魔鬼,他是魔鬼,我怎麼可能愛一個魔鬼!」,臉上火辣辣地痛著,她沖著他怒吼,這就是所謂的愛麼,如此狠戾,下手之前,從未當她是個人!
凝汐的怒吼,讓御墨斐顫抖的心,最終化為死灰,隨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一樣,他上樓,點點,他的女兒!那是他的女兒!
真的是他的女兒!想起這些天對點點想要莫名地靠近,此刻,他才意識到,那,本就是所謂的父女天性,那種奇特的血緣。
此刻,他的腦海,沒有任何,點點是仇人的女兒為他生的孩子,原來,在親情面前,血海深仇,不過如此。
凝汐見御墨斐上樓,生怕他會傷害點點,她邁開腳步想追去,然,此時,竟眼前發黑,整個身體向後倒去。
「凝汐——」蕭瑜欣扶住她,自己的身體也差點倒下,還好被她扶著沙發穩住,此時,凝汐已經暈了過去。
「點點——」打開房門,他顫抖著嗓音,對正坐在大床上玩著大白兔的點點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