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沒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還在繼續說︰「我告訴你,我在沒進宮前是放牛的。我娘很早就沒了,我繼母就讓我去放牛,我從六七歲起就每天都跟牛在一起了。」
他忍不住一笑,心中暗暗想道︰那就對了,我說你的思維方式怎麼跟我們不太一樣呢?原來你是跟牛長大的。
「你笑什麼啊?」她擋在他面前問道。
「呃……我沒笑什麼,我覺得你很可愛。」他更加忍不住地笑著說。
「那……我再告訴你一件事情?」她睜大眼楮看著他,「有一年過年的時候我爹爹決定從我們家兩頭最丑的牛中挑一頭殺掉,這兩頭牛一頭叫小黃,一頭叫小花,下午爹爹看牛的時候對我們說,他要殺掉小花,但到了晚上小花沒死,小黃卻被我爹宰了,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她故作認真地說。
他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因為我爹爹說要殺小花的時候,小黃忍不住笑了。」她說完,哈哈大笑,蹦蹦跳跳地跑到前面去了。他納悶的看著她,半天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
兩人找到一處僻靜的水塘邊,連忙月兌下來了外面最臭的衣服,然後洗干淨了臉和手。她月兌下外面的衣服來之後就只剩下一層單衣了,他還穿著一個小夾襖。他想了想,月兌下來給她穿在了身上。她開始還想推月兌,看到他毅然決然的目光也就妥協了。
他抬手撫模著她剛剛清洗過的頭發,心中泛起幾絲不忍,但轉念一想,從此處到邊關路途遙遠,要是沒有些許銀兩,恐怕還沒到就餓死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與整個天下比起來,什麼人不可以犧牲呢?
「阿央,」他親切地念了聲她的名字,「你想不想有很多漂亮衣服穿,想不想再不用挨餓受凍?」
她看著他,等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你呢,把眼楮閉上,听我的話,把眼楮閉上。」他微笑著對她說。她想了想,真的閉上了眼。她那一刻也許不會想到,這一閉眼,再睜開眼見到他時,已是多年之後。多年之後的黃昏還是那時候的黃昏,多年之後的他,卻比當初的他更加可怕。
「阿央,你是一個好女孩,」他說著,轉到了她的身後,然後從地上拾起一根枯木棍,在手上掂了掂,「你先閉著眼,等一下,等你再睜開眼的時候,你會覺得很溫暖的……你再也不用受苦了,你會住在有火爐的房子里,你會有很多漂亮衣服穿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不起。」他在說這句話的同時,用手中的木棍狠狠地砸在了她的脖頸後。這是以前的侍衛偶然說過的,用力重擊脖頸,不會致人死亡,會讓人瞬間昏厥。果然,她的身子像一件衣服一樣沉沉地傾在了他懷里。他抱著懷里這個柔弱得讓人舍不得傷害的女孩子,心頭有一種澀澀的滋味久久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