擔心蘇紅想不開出什麼事,才把人那樣,蕭天若並未真的不管她走人。蕭天若在路邊等了半個小時,整理好身體的蘇紅總算走了出來。
望見蕭天若,蘇紅愣了愣,但很快重新板起臉,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來!」蘇紅看到自己就跑,蕭天若喊道。
蕭天若不喊便罷了,一喊,剛剛只是快步走的蘇紅干脆朝著遠處跑去。
追上蘇紅,拉住她,擋到前面,瞧見她臉上連到下巴的淚痕,蕭天若些心疼,伸出手準備給她擦擦。
「別動。」蘇紅剛要抗拒,蕭天若板著臉命令道。
自知在蕭天若面前反抗也是徒勞,蘇紅便索性仰起頭,任由這個小自己整整十歲的小男孩伸著手,給自己擦拭臉頰上的淚痕。「家跟車站都在東邊,你朝西走做什麼?」替蘇紅擦干淨臉,收手前,習慣性的拍拍她飽受風吹日曬卻依然白女敕的臉頰,惹來蘇紅一個不善的目光,蕭天若才笑笑,問道。
仰頭盯著遠方的路燈,蘇紅沒有理會蕭天若的問題。
本來就比自己高了,蘇紅還昂著頭,蕭天若不踮腳甚至都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毫無風度地將她腦袋按下來,蕭天若不得不換上更為嚴肅的口氣︰「現在差不多十二點了,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別給我使臉,不管用。」蘇紅還欲口硬不理,蕭天若伸手按著她的腦袋,強迫她面對著自己。
「我去哪要你管!」知道不說話只能讓對峙沒完沒了繼續下去,蘇紅哽咽著回道。
蘇紅沙啞的嗓音讓蕭天若心中一緊。看樣子,她剛剛是在灌木叢里頭哭了整整半個小時!
一個在外頭天不怕地不怕,惹出了事都能搬美駐華大使做擋箭牌的「女俠」被自己弄成這樣,蕭天若多少有些自責。畢竟,蘇紅就是這個莽撞性子。明知這一點,蕭天若剛剛還那樣分毫不讓,很難說沒有以此為借口,發泄欲火的原因。
「這麼晚了,也沒車到漁陽,你還是跟我回去吧。」蘇紅這副德性,雖然一兩個小流氓在她面前不夠看,但蕭天若也不能真把她丟在這沒個人影的街道。
蕭天若要自己回公寓,蘇紅還準備說什麼,可蕭天若卻已經拉著她往學校方向走了。「心雨姐今晚學校值班不在家,你睡一晚,明早就走也成。」
心中的顧慮被蕭天若識破,蘇紅雖然沒有表示什麼,但蕭天若還是能夠清楚感受到,自己拉著她朝前行的阻力小了不少。
照顧到蘇紅剛剛破身,見她不再抗拒,蕭天若也就放慢了速度。實際上,沒走幾步,兩人已經成了肩並肩行走,而非誰強拽著誰。
午夜,寂靜的馬路邊,兩人都沒有說話。蕭天若是不知道該怎麼說,蘇紅是完全無話可說。
兩人走到休閑街的街口,忽然發現幾個人等在那里。
「蕭少爺。」終于等來了蕭天若,高明領著兩個手下迎上來喊道。望見蕭天若身邊的蘇紅,精明高明竟也愣了楞。首先,讓高明感嘆的是,蕭天若身邊竟然全都是數一數二的美女。之前一直帶著一個玉琢似的小丫頭,現在又換了個身姿挺拔的窈窕大美女。只是,蘇紅身高比蕭天若還高,看向他的目光又跟看仇人似的,高明也不太確定,喊嫂子是否合適。
「我女朋友,喊嫂子就成了。」瞥了眼還帶氣的蘇紅,蕭天若隨意地吩咐道。
听見蕭天若對自己身份的說法,蘇紅幾欲暴走。可礙著蕭天若有熟人在,知道他的度量多小,怕不給他面子惹怒他後果嚴重,蘇紅只好瞪了他一眼沒有辯解。
見兩人這樣,高明大概也看出來了。小兩口吵架而已,嫂子自然還是要喊的。一聲嫂子,蕭天若喜笑顏開,蘇紅牙齒磨得咯咯作響。
望著面前這對奇怪的搭配,高明也只能在心中驚呼這紈褲少爺口味太廣泛,下至小丫頭,上至大美女,全不放過。
「蕭少爺,你剛剛吃飯的時候我就在對面。你走了,我才听一個路過的手下說起你在」蕭天若在自己的地界受了那麼大的氣,高明知道了,自然不敢視而不見。等在這里這麼久,就是想要第一時間詢問蕭天若處理意見。
「哦,一點小事,讓他們老板教育教育她就行了。干這行,多少也得有點職業素養。」蕭天若說的職業素養,自然是指的看人。那個小酒店的老板都能看出自己背景,不敢輕易開罪自己,倒是那個小姐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但蕭天若也不會小氣到跟一位小姐一般見識,既然高明都出面了,蕭天若也就懶得去找她晦氣了。
雖然蕭天若表現得不以為然,但是已經打听清楚事情來龍去脈,高明可不敢放松。這種事情,說大可大,說小也可小。要是這位市長公子真不在乎,那就是小事,讓那個口出狂言的小姐過來道個歉敬個酒事情就算完了。但要是說大吧那樣侮辱市長公子,如果蕭天若心存芥蒂,那事情可也不在小處。
「蕭少爺,這件事是高某人的錯。蕭天若捧場來高某人的地界吃飯,居然遇到這樣的事情,高某人難辭其咎。小趙,把東西拿過來。」說著,高明從後面的那個親衛手上接過一個約模火柴盒大小,白布包裹的東西。從布料上的商標看,應該就是酒店的毛巾。
高明拿出這東西,不止蕭天若,連蘇紅也有些好奇地低下頭盯著高明手上的東西。
高明將白布一點一點解開,待看到一根鮮血淋灕的手指,盯得最緊的蘇紅被嚇得差點失聲尖叫。也不用蕭天若牽著了,蘇紅直接抱著蕭天若的胳膊,頭扭到一邊,手胡亂指了指。「這是什麼東西!」
見嚇著蕭天若的女伴,高明沖著他歉意的點點頭。「這是那個小姐的右手食指,她知道得罪了蕭少爺,自願砍下一根手指,懇請蕭少爺原諒。」
心中搖搖頭,因為這點事,就害了一個女人一生,蕭天若有些于心不忍。但是九十年代國內醫療水平有限,手指砍斷能保住命就算好了,要接可沒有後世那麼容易。「嗯,既然砍了就砍了吧。等她傷好了,給筆送她回老家,我不希望在風靈再看到這個人。」
交代完,望了望被嚇得不輕,到現在都不敢朝那根手指上多看一眼的蘇紅,蕭天若擺擺手,示意高明把這玩意收起來。「以後做事別這麼莽撞,不是急迫的事,先問問我的意見。」最後多看了眼高明,蕭天若沒有多說什麼,領著蘇紅走了。
望著蕭天若的背影,高明仿佛雕塑一樣凝固住,直到身邊的人數次提醒,高明才回過神來。重重嘆了口氣,高明哪能沒听出來,蕭天若臨走的那句話,是在怪罪他。
「剛剛那幾個究竟是什麼人?!」想到剛剛血淋淋的斷指,蘇紅控制了一下嘔吐的,瞪著蕭天若質問道。
說砍手指就砍手指,這也太無法無天了吧!
深夜,學校大門前的三百米道路沒有路燈,黑 的沒有一點兒光亮。拉著蘇紅朝前走,蕭天若一邊注意路上有無絆腳的東西,一邊輕描淡寫地回道︰「你最討厭的黑社會。怎麼樣,要不要我借你一把刀,你晚上去把他們都砍了?」從剛剛蘇紅看到那根斷指的反應,蕭天若就能知道她的行俠仗義停留在什麼程度上了。就她這膽量,別說砍人,就是拍磚她怕都會手抖。
「你你怎麼會跟那些人在一起。」不出蕭天若所料,一回想起那根斷指蘇紅就作嘔,哪還敢提上門去找那些人麻煩。
拉著蘇紅繞過學校大門,借著余心雨辦公室的一點隱約燈光走在學校院牆外,蕭天若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
蕭天若沒有回答,冷場片刻,蘇紅忽然掙開他的手。
也不知是因為記起蕭天若剛剛才強jian自己,還是因為他跟黑社會有聯系。
蘇紅掙開自己的手後就加快步伐朝公寓走去,蕭天若就沒有追上去多說什麼了。發生那樣的事情,蕭天若也完全沒有經驗。與其主動安慰惹蘇紅更加激烈的回擊,還不如先冷一段時間,等蘇紅冷靜下來再隨機應變。
一堵牆,兩面,剛剛有過肌膚之親的男女在各自的床上分別躺下,一齊拉上被子,一齊望著天花板,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