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那孫劉聯軍在朱提城南十里之處停了下來。」孟節作為新一任蠻王,巴蜀之地能讓他這般恭敬的人可不多見,眼前男子便是其中之一。
「停下來了?」張任模著下巴上的胡匝皺眉思索著,可以說孫劉聯軍能暢通無阻的到達此地與他不無關系。是他與孟節下令讓周圍各部落給聯軍放行,目的自然是不想打草驚蛇,只要抓住了七寸,只需一擊之力就能將這些入境兵馬徹底掃蕩。
「不用去管他,我想孫劉聯軍定不會在此時攻打朱提城。」張任點頭說道︰「我等只需要等他靠近時再做出擊變好。嚴將軍,岷江上的布置可曾準備妥當?」
「將軍盡管放心,我已命麾下兵卒將岷江上游攔截下來,倒是定能給孫劉聯軍一個驚喜。」嚴顏此時已顯老態,但辦事卻依舊讓人放心,不論是以前在黃忠身邊為副將,還是現在益州軍團的二把手,他都能完全勝任。
「孫劉聯軍想要北上奇襲,走岷江使他們唯一的一個選擇。」張任笑著點點頭。開口說道︰「此戰能否輕松擊破孫劉兩家,就看你的了走,我們回營再好好推敲一二戰事。」
正如張任所說,龐統帶著孫劉聯軍翻過兩個山頭後的目的地的確是岷江,只要順江而上用不了多久就能到達鍵為,將此郡拿下就可東進成都,將益州首府納入掌中。
「今日水位怎麼低了不少?」爬山是要時間的,何況是數萬人帶著糧草輜重一起爬山。當龐統等人帶著兵馬來到岷江下游時,已經是第二日傍晚。此刻龐統正手腳並用的測著河水水位,發現與自己當初來此時有不小的出入,皺眉問道。
「這有何奇怪的,」韓當搖頭說道︰「想必你當初來此時正逢梅雨季節,而如今此地怕是有段時間沒下過雨水了,我們一路行來不也只見過兩次短暫的小雨嘛。缺少雨水補充,上游自然不會有太多水流下來。」
「或許如此吧。」這段日子的確干燥、悶熱,龐統再沒想到其他理由前也只能如此說著。惹來一旁關羽的不屑神色,似乎在說如此神經兮兮的,如何能是有大本事的人。
「我等是趁夜渡河還是先歇息一日?」龐統看著正在扎著排筏的兵士開口問道,江東兒郎幾乎都是水中好手,長沙兵士也都頗熟水性,十幾個人扎一兩個排筏供自己游河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今夜開始渡河吧,我等沒有太多時間歇息。」韓當雖然知道不能讓兵卒體力消耗一空,但此次深入敵後最重要的就是時間,贏了時間就等于贏得一切,當下也顧不得讓將士們歇息恢復體力。反正按龐統的說法,順著這條河往上游,是不會出現敵兵的。
兩個時辰後一個個排筏被放下河水,兵士也排著隊跳上竹筏,用大木叉子當做船槳,逆著水流向上劃去。好在此時水位較低、水流較緩,將士們劃起‘戰船’也不覺得勞累。
在水上繼續漂泊近三個時辰,天空也開始微亮,巴蜀之地的早霧也準時的出現在將士眼前。因為是順著水往上劃根本無須辨路,所以韓當、關羽兩人也沒開口下令听信。就這麼一個細小的差錯,讓數萬孫劉聯軍收獲了一次慘痛的教訓。
「你听到了什麼沒?」正在霧中穿梭的竹筏上的兵卒不少人都依稀听見前方有巨響,可礙于眼前濃霧,根本看不清前方十米以外的驚響。不少兵卒開始首耳相問,畢竟人對于未知的東西總是感到恐懼。
「將軍,不好,是有大水來了」數萬兵卒終究有些目力、耳力十分不錯的兵士,但他們此時開口也為時晚矣,因為上游沖下來的水勢幾乎要高過在海邊長大的江東兒郎見過的海浪。
「中伏了。」這是龐統第一個念頭,當下也來不及多想為何會遭遇埋伏,開口喝道︰「眾將士下水躲避,離開排筏,趕緊下水躲避」
兵卒大多會水,離開排筏被巨沖擊或許還沒事,但是還靠近排筏的可就危險了,這些用木頭臨時搭成的小木筏根本經受不住水勢的考驗,到時必定散裂,而散裂的木頭在巨力的作用下可以輕易刺穿一位兵卒的身軀。
雖然有龐統及時的呼喊,但行進在最前方的兵士大多沒有機會離開排筏便被高出自己一倍的巨拍飛數米外,而他們搭乘的排筏也徹底報廢,被削尖的長木在兵卒驚恐的目光下貫穿了他們的身體,很快整條河面都被染紅,彌漫著血腥味。
大水來得快去的也快,不過一兩炷香時間就已漸漸平息。而這次水攻的戰果是輝煌的,數萬孫劉聯軍沒有一人還能待在水面上,雖然因為會水的原因大多都保下了一條性命,但糧草、兵械等物卻是一點不落的盡數隨著水流南下不知蹤跡,或許還有不少沉于河底。
「咳不容易爬上岸的兵士不停的嘔吐著,原本就疲憊的身軀經過一場大水的襲擾卻是瀕臨崩潰。將河水咳出體外眾將士均感到饑渴難耐,可惜身上的干糧被河水沖刷的不可再食,而大軍所用糧草也不見蹤影。
「軍師,軍師。」眼尖的兵卒發現了正浮在河岸邊上一動不動的龐統,盡管自己已經累得不行依舊四腳並用的爬過去,輕聲喚道。
「嘔,咳,噗」兵卒用雙手壓了壓龐統脹的就像孕婦一般的肚皮,這位英明一世的鳳雛先生很沒形象的將肚中河水噴出,隨後連聲咳嗽,就連鼻涕都一起流了出來。
「敗了,都敗了。」龐統清醒過來後雙眼無神的望著天空以及身前的河流,此時岷江已經恢復了當初的流速,就連水位都恢復至當初龐統一人前來時所勘察的位置。
「軍師,將士們饑餓難耐,如今該怎麼辦?」看似江東偏將模樣的小將來到龐統身邊輕聲問道,原本此地他軍職最高應該是他發號施令,但有龐統在此,他就得听軍師的了。
「先離開,此地不宜久留」龐統對著天空凝視半晌,勉強支起身子開口說道,「走,往西走,那里有一處山林,恰好讓我等將士歇息片刻。」說罷帶頭向遠離河岸的地方走去,眾兵卒也互相攙扶著起來,拉扯著踉蹌行進。
與此同時岷江下游各岸都有沒死的兵士漸漸走出,而幾位主將如韓當、關羽等人也都幸運躲過一劫,入龐統一般帶著自己周圍的兵卒向兩岸走去,心中都在盤算著這場戰事是不是應該就此結束,早日回轉交州。
雖然孫劉聯軍的幾位首腦都有退兵的打算,可益州軍團與蠻族一眾卻不打算就此放過他們。早在嚴顏還沒撤下攔水‘堤壩’時張任與孟節就開始部署兵力,以求將這些入境的敵兵悉數剿滅。
一根細小但卻不失尖銳的空心竹管在林間一閃而過,隨後直接刺入江東兵卒後腦。已經累到極限的兵卒連一句悶哼都無力發出便軟倒下來,任由旁邊的兵卒拖著他前進。
「啊,他,他,死了」就當拖著死尸行進不少山路的兵卒實在無力之後,轉頭看向身旁的同伴卻發現對方已經氣絕,當下一聲驚叫將對方尸身扔至一旁,眼中盡是駭然。
「怎會回事?」正在前方帶路的龐統听到驚叫身連忙回轉走來問道,只見那兵卒用手指著地上的尸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顯然是因為過度驚慌而說不出話來。
「這是?」仔細將兵卒尸身翻轉,一個細小的洞孔出現在龐統眼中,洞孔外還留著一點點竹末,並攏雙指將竹管取出,龐統原本就陷下去的雙眼此刻更為陰暗。顯然眼前的兵士不是因為月兌力而死,而是被人所殺。
「全軍暫行,向中軍集結」龐統不敢將林中還有,埋伏的事情說出,怕引起一連串的恐慌或是炸營,「再看看你們身邊,是否還有同伴死去。」
「軍師,我這也有人死了。」「軍師,後方有幾具死尸,都是我江東的兵卒。」「軍師,我們這少了一人。」壞消息一個接一個的傳來,龐統與旁邊的偏將此刻腦袋都要炸開了,到底是誰在伏擊他們,這等毫無聲音的襲擊,也太駭人听聞了。
「大姐,你來看。」離龐統集結兵馬之地不足一里的小土坡下,一位衣著暴露的蠻族女子輕聲說道︰「這些漢人真是沒用,稍微嚇嚇他們就成了這副模樣。」就在她身子周圍,有不少一樣穿著的女孩,小至十余歲、大至三四十,不一而足。
「小妹不可調皮,蠻王可是吩咐我們一定要將見到的敵兵悉數拿下的。」一旁的高挑女子顯然是這只女兵的頭頭,神色肅穆的開口說道︰「眼前敵兵不過兩千余人,正可讓族中姐妹練練手法。帶大戰過後比起功勞,也要讓那些男子,知道我祝融女族的厲害」
女子自報家門,身份也呼之欲出了,自然是南蠻一地最為聰慧也最為漂亮的女首領,祝融夫人,不對,此刻她還沒有出嫁,應該是祝融小姐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