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之後天氣漸漸地冷了起來,到了辜月下過幾場冬雨之後,天氣越發的寒涼,甚至比往年更冷了些。世人所說的「十一月陰生,欲革故取新也」,也便是說十一月辜月有吐故納新之意,雖說天氣寒冷,但葭草不畏嚴寒,依時吐著綠頭,帶來一絲生機勃勃的意味。但人畢竟不同于草,更怕冷了許多,宮人都穿上了厚襖,烤著炭火,這才能熬過嚴嚴寒凍。
我還是如往常一般在宮里住著,只是少了去李隆基府邸,只因害怕他人又拿李隆悌來打趣我,索性自己躲在宜繡閣悶悶地過日子。時間久了,我便察覺宮里的氣氛有些怪異,似乎那些貴人古怪,那些侍女宦官也古怪,但要我仔細說出哪兒怪異,卻又說不出來。
我想著也許是我自己性子古怪,所以才會覺得別人怪,沒準兒在他人眼中,我還真如張昌宗所說的「性子古怪,行事乖張」,故而也沒有去探究,到底是那些人真有古怪,還只是我的錯覺而已。
太子妃韋氏我只在入宮之時認真見過一回,卻也沒有說過話,之後即便見面也只是匆匆行禮,再無深交,可是中秋之後,她卻帶著許多點心來瞧過我幾回,和顏悅色中似乎又帶了些許巴結的意味。她問我︰落水之後,身子可好些了?又問聖神皇帝、太平公主待我可好?太平公主平日里與我聊天,可說了些什麼?李隆基等人可有說什麼?我並沒有在意她的話,也不覺得她問這些有什麼了不得的,便一一老實回答了。
太平公主自然也是如往日一般常來宜繡閣看我,陪我玩一陣子,說一陣子話,詢問我的讀書寫字、琴棋書畫學得如何了。又問我,平日表哥李隆基,還有他們兄弟幾人都做些什麼,府邸中可有來什麼客人,與那些客人說些什麼,諸如此類的。她就如閑話家常般問起,語氣中也沒有什麼異樣,我便也如實回答了。
辜月初二,冬日的陽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有股說不出的慵懶舒適之感,昨日剛剛下了一場大雪,漫天白雪飄舞,整個天地白皚皚的一片,銀裝素裹,萬般壯美。太平公主到了宜繡閣,坐在我身旁,笑道︰「你怎麼還躲在房中?昨日下了雪,你怎麼不去外邊玩玩?小小年紀的,該多出去走動才是,別整日窩在房里。」
我舌忝舌忝嘴唇,笑了起來,點點頭︰「好!表姨母,待會兒你與我一同去麼?」太平公主模模我的頭,看著我,笑著說︰「你這丫頭,長得是越來越好看了,比你娘好看。難怪隆悌那小子年紀小小的,就一副猴急的樣子。他這會兒若不先出手,只怕過多幾年,就有許多少年,要來與他爭搶了。」
我知道流言蜚語也傳到太平公主耳中了,當下大急,羞得耳根子發熱,急忙辯解道︰「才不是!表姨母,你不要信別人亂說,李隆悌跟我鬧著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