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未到貴和宮便已望見院內燈火通明,哪里有人歇息的跡象?
我不禁心下疑惑,他們為何都瞞著我?
隔牆竊听的事情我依舊做不來,思量再三,我還是決定正大光明地進去,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至少晨昱該是信我的。
輕扣宮門,開門的宮女一見是我,嚇得慌忙跪在地上,顫聲道︰「皇後娘娘!給娘娘請安!」
「你們主子呢?她怎麼樣了?」
「貴妃娘娘她……」
小宮女正語無倫次,清秋忽然走了過來,行禮道︰「娘娘,您來了,這邊請——」
說著,清秋上前攙了我,輕輕拍了拍我的手腕,暗示我不要多問。
她將我讓至側房,關了房門輕聲道︰「晚兒,傍晚皇上來看時冰舞就覺得不好了,可是她自知大限將至,不願醫治,只想讓皇上獨自陪陪她,所以皇上就讓我們大家都瞞著你。」
「可是——」我急得站了起來,道︰「你們怎麼這樣糊涂,怎麼叫大限將至?你們就不給她醫治了嗎?」
「太醫院湯大人也已束手無策,說是失血過多,能拖這樣久已是奇跡。冰舞自傍晚感覺發熱,後來服了藥已全吐了出來,灌不進藥了。」
「那墨衣呢?她不是神仙嗎?」
「墨衣也來過了,她哪里有什麼起死回生的法力?她也說冰舞撐不過今日了,除非她主人洛夫人親至。」
「那——」
其實,我心中隱約還有一個救治的法子——用冰,或者用水。可是,我這時真的恨自己當年在學校未肯好好參加臨床實習了,不知她失血如此之多,可否承受這樣的折騰?
而且,在這中醫獨步天下的時代,這種治療之法,在外人看來,無異于落井下石,雪上加霜。
正猶豫著,忽然墨衣前來敲門,道︰「娘娘,貴妃求您過去一見!」
「冰舞!」聞言我不禁心中咯 一下,剛剛,墨衣說的不是皇上喚,而是貴妃求,冰舞她……
心里暗自揣測著,著急地起身隨墨衣一同進了正房暖閣。
晨昱正守在一旁,雙手攥著冰舞的手,冰舞在床上躺著,臉色又黃又白,找不到一絲血色,見我來了,努力張了張嘴,似乎是想叫姐姐。
「冰舞——」見狀,我忙俯身握住她的手,只是輕輕張口喚了她一聲,便已哽住,「冰舞,你覺得怎樣?姐姐給你治好不好?姐姐帶墨衣去找洛夫人,一定有救的!」
冰舞笑著搖搖頭,道︰「沒事了,就是覺得沒力氣,想睡覺。等跟姐姐說完這幾句冰舞就去睡了。」
「冰舞,別,你一定要撐住,千萬別——」我握住她手腕,勉力向她體內輸起僅有的真氣。
「姐姐」冰舞借著這口氣,強打起精神望著我,懇求道︰「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今天的事情您別生氣。冰舞尚有一事相求。那日,我能跟昱哥哥有這個孩子,是因我家媽媽給哥哥酒里下了藥。媽媽看我一天天大了,想讓哥哥出錢把我贖了。姐姐,冰舞要走了,只求您好好照看孩子,他就跟您自己的一樣,因為那天昱哥哥一直都把冰舞當成了姐姐您,昱哥哥心里從來都只有您一個——冰舞謝——謝謝您和哥哥此生的成全……昱——昱——昱……」
「冰舞!冰舞!」
「冰舞!」
「娘娘!」
「哇——」那皇兒似乎也感受到了母親離去的悲戚,忽然放聲大哭起來。
晨昱撲在冰舞身上,失聲痛哭︰「冰舞,哥哥在呢,你醒醒啊,你醒醒!你這樣走讓我怎能心安?哥哥還欠你很多,冰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