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夜是恐怖的。
初秋的深夜,大街的路燈也像鬼火般跳動著,忽明忽暗,夜如同一個黑色的罩子,罩在人的頭上,是那麼沉重而且猙獰,蝙蝠成群地從兩旁低矮的廢墟中竄出,張開黑色的羽翼吱吱地飛著,有時幾乎要撲到人的頭上。
道路兩旁的樹木被風吹得來回地搖曳,發出咿咿呀呀哭泣聲。我摒住呼吸,低著頭快步行走著,好像要盡快逃出這漆黑的墳墓。身後的落葉被風吹得嘩嘩作響,總好像有一只黑手從身後向我的頭頂伸來……
沒有路燈。天上也沒有星月,是悶郁得像要壓到頭頂上來的黑暗。遠處樹木和建築物的黑影動也不動,像怪物擺著陣勢。偶或有兩三點螢火蟲飄起又落下,這不是鬼在跳舞,快活得泛眼麼?
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大了的原因,我現在常常想起以前的事情。
小的時候,曾經經歷過的種種,影響到我之後的人生。
心中有不少心結,沒有辦法告訴別人,一直埋藏心底。
而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但是卻無法抹去。難道這個真得是冥冥中有所感應?或者是我已經到了非要說出秘密不可的日子了?
那日早上,特約記者到家里來約稿,要求我把我的過去種種神秘之事都告訴他。讓他成為一個專欄作家。
而我告訴他,要听這個秘密,必須到初月初九的晚上9點零9分來我家,我才會把故事原原本本告訴他。初九的日子就要來了,不知道他會不會爽約。
看著鐘不停地擺動,9點已經過了8分了,不曉得那個記者是不是能準時到達。正當我有些困意了的時候,門鈴響了,我打開門,他就站在門口,而指針真的好像在那一刻停住了。
他真是準時,果然是個守時的敬業孩子。可是,我真得要把埋藏了快半個世紀的秘密告訴他麼?他會不會嚇壞了?我無從知曉,只是默默地讓他進來,做到客廳的沙發上。
他習慣性的掏出筆和本子,還拿出了錄音筆。我搖搖頭,讓他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告訴他,在我這里,只能靠記憶和耳朵了。
他接受了我的意見,把那些東西都收拾完畢。耐心的等待著我的故事。而我卻不緊不慢地煮起了茶,我告訴他,這個是我們的規矩。
如果有外人想了解我們的故事,必須等著水開,茶好。邊喝邊听。他有些茫然的看著我煮著水,水都沸騰了,可是我還是沒有關火。他以為我是年紀大了,眼花了,我擺擺手,告訴他,坐著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