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尚化和荷面和。已經不在北齊了。
這是一個山洞,避雨所至,進來卻是別有洞天。
基本的生活用具齊全,過普通簡單的日子綽綽有余。
此刻,白夜冷冷的看著火堆對面的千劫。
「怎麼,把我擄走打算在這里躲一輩子麼!」
那日,千劫突然對她出手,她的功力沒有完全恢復,加上眼前的人武功太高,她失手被制住。本以為,他要立刻殺了她或者也帶著花鴻顏一般什麼特殊目的。卻不想,千劫僅僅是劫持了她而已。
不打她,不罵她,很多時候當她是透明的。
只不過,他們完全和外界避開了聯系。他們不曾在客棧住過一宿,不曾在外吃過一點東西。
白天休息,夜晚趕路。
甚至趕路都不借助交通工具,不走官道,他直接抱著她翻山越嶺。
如此避世,被人找到自然不容易。
這次千劫淡淡看了白夜一眼,似乎在思量這個問題。
「哼,你不是出家人麼。出家人也干這打家劫舍的事。你就不怕你的佛祖怪罪!」白夜語氣頗為不好的諷刺。就算休養在好的人被人一直限制自由,把你當空氣,都不會好到哪里去的吧。
千劫清澈無邊的黑眸在火光的照耀下越發璀璨,淡淡的語氣,「佛在心中。」
白夜想罵三字經。
冷笑,「酒肉穿腸過,佛祖心中坐是吧。」
千劫這次認真看了白夜一眼,「你很有慧根,和佛祖有緣。」
白夜不是氣了,翻了翻白眼。深吸了一口氣才沒罵出來。她和他勾通有問題。
等到平復得差不多了,才冷冷的說道,「你不是說我是禍害蒼生的妖孽麼。既然是這般不堪的存在,佛祖也收?還是說佛廟就是藏污納垢的地方?呵,有了罪孽,做了錯事就出家,就去向佛,難怪世上有這麼多禿驢。」
這話算是罵得很不給面子了。千劫依舊不生氣,面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
和這樣的人生氣是傻子!
「我要尿尿!」白夜臉不紅心不跳的大吼。
毫不意外的,千劫彈指一揮,解了她的穴道。慢吞吞的背過身去。
低咒,該死的和尚!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轉身做什麼?」白夜嘲諷。
千劫沒說話,只是撥動念珠的手頓了一下。那長長的羽睫也微微垂下,落在扇子般的陰影。
白夜看著那無動于衷的背影,目光一凝,以快得不可思議的速度向他襲擊過去。
‘ ’的一聲,那石壁破了一個大洞,而千劫就像腦袋後面長眼楮一樣避開了。
回頭,輕飄飄吐出讓白夜咬牙切齒的事實,「你打不過我。」
白夜吸了口氣,沉聲道,「你帶走我到底要干什麼?姑女乃女乃時間寶貴得很,你若是有事直接說,不要悶得半天放不出一個屁。要是沒事,就讓我離開。看在你沒做什麼實質性傷害我的份上,我可以不和你計較。」
「你必須和我在一起。」天劫淡淡說道。
只有把她留在身邊,他才能阻止很多事情的發生。
白夜挑眉,「給我一個理由。」
「你是妖孽。」
白夜火了,恨不得把他那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狠狠撕碎。
「去他媽的妖孽!老娘要是妖孽還能容你把我囚禁起來!!你都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千劫好看的秀眉微動,「你心不靜。」
白夜在心里問候千劫的祖宗。泄憤似的扯出那唯一的包袱,拉出里面素淨的僧袍仍在火堆旁,然後一下子坐了下去。
不說話了,和這樣的人說話簡直是給自己找罪受。
算了,她總能找到機會走。
只是心里擔心未央會著急,她突然莫名其妙不見了。而且當時花鴻顏能把她從未央身邊弄走,應該不容小窺。盡管花鴻顏已經被她殺了,可難保沒留下什麼危害到未央的。
不過,以未央的能力她完全也不用擔心。
就當出來郊游好了。
白夜又扯了一件素袍出來,隨意鋪了一下,自顧自的躺下去閉上眼楮睡覺。
反正,他又不會殺她,還會幫她敢走蛇鼠螻蟻。
那袍子上,是一種清淡的檀香。雖然白夜排斥,但不得不承認那味道不難聞,而且很能幫助人睡眠。
此時的白夜身上穿的也是僧袍,有些寬大,不倫不類的。這自然是千劫的。
當初白夜本來就只穿了一件花鴻顏殘破的衣袍,後來又濕了。這兩天趕路,沒有衣衫換,千劫就把他的包袱丟給了白夜。
縱然白夜心里一千個不願意,也知道必須穿兩件干淨清爽的衣服。否則,不病都要冷出病來。何況,就算荒郊野嶺沒半個人煙,她也沒有果奔暴露狂的癖好。
白夜並不厭惡千劫,也沒有到一定要到殺了他的程度。只是她討厭被人要挾,被人限制。討厭別人來規劃她的人生。
躺著的白夜並沒睡著,她感覺到千劫在火堆對面坐了下來。
呵,既然,他要留下她,她就讓他感受一下留下她的滋味。
想到這里,安心閉上眼楮睡覺,畢竟,路還長……
而在白夜睡後,和白夜隔火而坐的千劫緩緩睜開眼楮。看了白夜半晌,最後月兌上的素色衣袍蓋在她身上。
這整個過程,他做得自然而然,依舊無半點人間情緒。
給白夜蓋好衣袍,千劫清澈的目光落在白夜臉上片刻。
半晌,移開注視,櫻粉的誘人透明薄唇間淡淡吐出兩個字,「妖孽。」優雅的轉身回到火堆對面再度閉目養神。
翌日,白夜是被外面清脆的鳥鳴聲吵醒的。
山野之中,各種鳥兒晨鳴的層出不窮。
白夜動了一子,有些詫異千劫居然沒點她的穴道。要知道以前除了吃飯如廁,其它時間她都是不能動彈的。
心下冷笑,他是覺得自己有足夠的把握能隨時制住她麼。
站起來,活動了一子。
這時,千劫從另一個洞口出來。手里還端著兩三樣小菜。
千劫也沒看白夜,只是把手中的菜放在那只剩下半邊的石桌上。另一半邊被白夜先前一掌拍碎了。
白夜主動坐過去,畢竟她不會和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拿過簡陋的竹筷白夜就先吃了一大半。憑心而論,千劫做的齋菜是非常好吃的。
等到肚子差不多飽了,白夜見後動筷的千劫在那里慢條斯理的吃。
眸光一閃,把石桌上的菜盡數掀翻在地。「難吃死了!天天都是綠幽幽的一片。我又不是兔子!!我要吃肉!!」
千劫抬眸看了她一眼,慢悠悠的放下筷子。
白夜挑眉,「你不會去殺那些野兔山雞對不對?你怕造殺孽。你怕墜入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邪邪的一笑,「我不怕,你不殺我去殺。你不是說螻蟻之命也是命麼,你不是說眾生平等麼。我會慢慢殺給你看,以後只要出現在我面前的生物我都殺。你有本事都去救,或者,你殺了我。」
話落就往外面走去。
猛然一下回頭,果然見到千劫正欲點她的穴道。
白夜笑得妖嬈,「你若是點我的穴道,下次你解開我穴道的時候,我就咬舌自盡。這殺孽,你怎麼都要犯下,你自己選吧!」
千劫的手頓在半空中。
白夜臉上的笑有些譏誚。呵,不殺生的和尚。
白夜說到做到,以她的武功要殺這些小動物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只是她故意殺得血腥無比,明明可以一顆小石子就能解決的事情她偏偏一只一只捏得血肉模糊。
當看到一直跟隨在她不遠處的千劫時,白夜把手中血淋淋的兔子晃了晃。「喂,要吃麼?要吃我就多殺點。」
千劫閉上眼楮,不去看那被鮮血染紅的兔子。
白夜‘呵呵’笑了幾聲。縱身而起,那山間的動物在她的獵殺下一只一只被扔到了千劫的面前,不一會兒就堆積成了一座小山。
血浸染了四周的土地,也變得腥紅一片。
「夠了。你何必罔顧生命。」千劫睜開眼楮,一片清明。
白夜側頭無邪的笑,「你又不會心疼,你只是不想看到眼前的殺戮。既然你心底壓根無半點憐憫這些死去的動物,你憑什麼假惺惺的阻止我?」
憐憫……
憐憫……
這個詞讓千劫怔住。
「怎麼?被我說中了心思?你本是無情的人,偏偏做了要愛芸芸眾生的和尚。真是有夠諷刺的。也許,你的心比我還狠呢,也許你殺人的時候覺得心在狂跳,全身血液都會興奮呢。你不試試,怎麼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
千劫手中的念珠頓住,他低頭看,那念珠的顏色和地上的血相差無幾。
魔由心生。
魔由心生。
白夜見他半晌沉默,再度飛身而起。
片刻間,或大或小的動物像下雨一樣往千劫四周落去。
那殷紅的血濺起來,甚至沾在了千劫的臉上,素衣上。
千劫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他沒殺過人,可他傷過人。
他還記得上次皇宮里的紅衣男子。
邪門歪道。
他也可以出手傷了眼前的白夜,卻沒有這麼做,為什麼?
又是一撥血雨般的動物‘ ’‘ ’‘ ’落在千劫腳邊,發出直擊心靈深處的響。
他的心依舊沒半絲波動,不錯,他是無情的人。
「你救得了誰?」白夜在遠處笑。
他救得了誰?
白夜的笑在千劫的眼里越來越狂肆,當看見白夜手里舉起一只活蹦亂跳的麋鹿時,千劫出手了。
冷冽的北風吹起千劫素色的衣袍,上面的血跡是那般的艷紅。
白夜的身影就像斷線的風箏一樣被遠遠的拋射出去,又掉落下來。
「你,殺生了。」白夜‘ ’的一聲落在地上,口中不斷涌出鮮血。
她不會那麼容易死,只要他無法讓她死,他就一定會帶她下山找人醫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