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想著，月彎彎唇角便笑了，笑容里有著幸福的苦澀，他低下頭，眼底水花四濺，他深深的吻上她的額，一滴冰冷的淚在她的眼睫上化開…
「知道麼，每次打你，我也會跟著心痛…」他吻著他，聲音低沉沙啞。
她閉著眼楮，滿臉淚水…
「你說你會心痛，可是你每次下手都那麼的重,讓我吃痛的慘叫…」她像個嬌羞的女孩在撒嬌般，微微噘著嘴唇。
「傻瓜，我打你是因為你太笨了，不打不解氣。廑」
「我哪有你說的那麼笨！」
「有…」
「沒有！ 」
「你很笨，笨的都察覺不到我喜歡你…」
「可你說愛的人是她。」
「你會生氣麼？」
「…不會…」
「……？」
「我會嫉妒。」
「嫉妒什麼？」
「嫉妒你對她的好，嫉妒你竟然為了她苦等了千年，嫉妒她所得到的幸福。」
「為什麼嫉妒呢？」
「…因為我喜歡你…」
她望著他，眼中的情愫那麼的彰顯，心中卻無限的惆悵，月圓之夜或許她便真的不存在了，她要他知道她對他的情至死不渝。
月靜靜的瞅著她，忽而親了一下她的唇，眨眨眼楮笑道︰「哈，這個理由我喜歡…」
他晶瑩的面容上透露著孩子氣般的笑，這笑容已經消失很久了，自從被囚禁之後這是第一次見月笑，不由的讓恨水看痴了。
「又不是第一次見，怎麼還是容易看痴了？」月嬉笑著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恨水怔楞的看著月，一時間適應不過來他的變化。
「你…」
「我很高興啊，沒想到你竟然這麼的喜歡我，人家心底高興的不得了。」
「你是在嘲笑我對你如此坦白是不是？」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沒有，人家真的很高興嘛…」月笑嘻嘻的嗔笑，那笑讓人感覺如沐春風，仿佛剛才的陰霾也統統煙消雲散不見了蹤跡。讓人忘記了這里是危險重重的禁地。
他笑的明媚，仿若天上盛開的白雪，流光溢彩。
「我們不會有事的…」他將她抱得更緊了些。
「如果我死掉了的話，你會不會想念我…」她靠在他的胸膛，輕聲的問。
「傻瓜，怎麼能夠說這樣不吉利的話呢。」他將下顎抵在她的發頂，輕緩的閉著眼楮，如此抱著她，才會令他感覺到心安。
「如果你看見流觴，你會高興麼…」
「…不知道…」他的話輕柔的像是一句嘆息,更像是一把柳葉彎刀滑過心房，帶著明顯的痛︰「已經很長很長時間沒有看見她了，不知道見到她會是什麼樣的心情…」
「時間久了，或許就害怕相見。」月低垂著眼睫，如同蝶翼般不安的顫動。
「在冰雪中封印千年，這樣的等待又該是怎麼樣的一種煎熬…」恨水的手模上他的臉，心痛的望著月，換做誰又肯甘願等待千年呢？
「如果流觴能夠復活，我希望你和她能夠永遠幸福…」她起身，吻上他的唇，他的唇涼涼的帶著淡淡的香氣。
「真的麼？」他盯著她的眉眼，眼底滑過一抹失落。
「真的…你們兩個才適合在一起，郎才女貌不知道會羨煞多少人呢？「她朝著他笑，笑容明媚的有些刺眼。
「你難道不嫉妒麼，你希望我和她在一起？」他深深的望著她，心皺成一團，難道她是不在乎自己的麼？
她淡淡搖頭︰「我不忍心看見你千年的等待最後換來的卻是一場虛無…」
如果她的死亡可以成全月的愛，可以保護無缺他們的安危，她還有什麼可以猶豫的呢。就讓自己靈魂消散好了，畢竟自己也不屬于這個空間，她也不過是來自異世的一抹孤魂。
「所以，你就打算犧牲自己是不是？」他凝視著她，面容有些忿然的薄怒。
恨水微怔，她在想月怎麼知道自己的想法，半刻她才忽然記起月是仙人，隨即又淡淡抿唇一笑。
「這樣不好麼？」這樣的傷害是最小的，她一個人可以換取所有人的安全。
「不好!」他想也不想的回答。
「可是，這是目前唯一的方法，可以令流觴復活，可以保證大家的安危。」
「流觴復活有違天命，鬼姬必將整個天下作為賭注才召回她破散的魂魄，如果那樣誰都不可能存活，這不單單是你一個人可以挽回的，知道麼？」月望著她，眉宇間悲傷婉轉。
「那該怎麼辦？」她蹙眉問道。
「如果鬼姬一意孤行，只會令天下生靈涂炭，必須阻止他才可以…」
「可，依照鬼姬現在的力量，任何人都不可能阻擋他的，而且馬上就到月圓之夜了…」
「…總會有辦法的…」
月靜靜的抱著她，將她按在自己的懷里，呼吸淺淺。
「如果我再次的消失了，你…」
月的話還沒有講完，立馬被恨水封住了唇。
「你不可以在消失，你知不知道！」
她望著他，眼楮里滿滿的惶恐，月上一次的消失對她來說就是一場噩令人心碎的噩夢，那樣痛心的感覺她不想在嘗試一次…
她不想看見他的身子變的輕盈透明，不想看見他的容顏一點一點的隨風消散，她怎麼也抓不到留不下…
「月，你答應過我不會離開我，更不會消失掉，你許過誓的！」她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害怕的光芒在眼中閃爍不停。
月望著她，彎彎唇角露出一抹晶瑩的笑，他握著她的手指輕輕啄著。
「我怎麼會舍得離開你呢，不會在消失了…」
「你不可以在欺騙我，不然我會很傷心，也不會在原諒你…」
「哈，一定遵守諾言的…」
「馬上就要死到臨頭了，還有心情說笑呢，恩呵呵呵…」房門被猛然的推開，鬼姬信步走來，手中捏著一只酒杯，酒香四溢。
月和恨水緩緩從地上起身，看著鬼姬搖晃著身子走進。
他一向妖魅瑩白的臉頰上有些微微的紅暈，那雙狹長的丹鳳眼中隱藏著幾分氤氳之意，腳下竟也有些重心不穩，他飲酒了，而且似醉非醉…
恨水不由的斂了斂眉，不知鬼姬有何值得如此高興的事情？鬼姬晃著身子在房間里踱步，手中那只銀色瓖嵌的烏黑酒樽在他眼前晃來晃去，眼神淒迷。
「孤馬上就可以見到流觴了，恩呵呵呵…」他漫不經心的搖晃著手中的酒樽，妖艷的紅唇卷起一口酒下肚，動作邪惡的不像話。
他忽然的轉頭，湛藍色的瞳孔閃過一分狡黠——
「月，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想見到她呢，恩呵呵呵…」
鬼姬走來，他蒼白的手指攀爬上月的臉頰，勾一勾紅唇︰「很抱歉，等流觴醒來的那一刻便是你徹底消失的時間，呵呵呵…」
月不動聲色的將臉撇向一側，道︰「把你的手拿開。」
他說的話很輕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堅決。
「拿開？」鬼姬懨懨一笑，笑的妖孽橫生，那只蒼白的手不但沒有拿開反而更是肆無忌憚的摩挲起來。
「你說，流觴愛戀的是不是你這張美的不像話的臉呢？」他一張口便是滿滿的酒氣，全數的噴在月的臉上。
月伸手扇了扇醉人的酒氣，晶瑩的唇上揚起絕美的弧度,笑問︰「滿嘴的酒氣也遮擋不住你的口臭，你難道沒有刷牙麼？」
話落，鬼姬的臉色瞬間的僵硬，不過瞬間便又恢復成正常，他的手帶著狠勁刮過月的面容——
「你的這張臉，很適合死後做成人皮面具，一定漂亮極了…」說著，他修長尖銳的指甲瞬間在月的眼角上劃傷一道，頃刻間便有血珠子涌出，搖搖欲墜宛若星辰。
月微微吃痛，抿了抿唇︰「你真的很變態…」
「是麼？孤為什麼沒有感覺到呢…」
「哈，就像喝醉酒的人不承認自己醉酒，像你這樣變態的人更不會承認了…」
「孤認為你這張嘴巴也應該一同用針線縫上…」
「你為何要這般殘忍呢？」
殘忍？鬼姬悻悻而笑。
「即便是殘忍也是你們賜予的…」
月目光復雜的看著鬼姬，眼中有著難掩的悲傷。
「不是自己的為何要強求？你的殘忍是你自己賜予的…」
鬼姬仿佛一下被擊中了要害，他的眸子猩紅似血，有火焰劇燃燒！
「強求？流觴本就屬于孤！除了孤她不可以愛任何人！」手中的酒杯被他凌空拋出，砸向地面，零碎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