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負年華不負君 15

作者 ︰ Believe花...

第二日項柔與冉度二人早早的到了宮門口,那里早已有人等著迎接他們,皇宮是很大的,亭台樓閣更是數不勝數,這讓項柔產生一種很強的危機感,總覺得自己原地轉一圈都會迷路,去往御書房的路很長,天上飄起了細小的雪花,恍惚間到了御書房門口,直到帶他們進宮的全公公尖銳的聲音響起,才猛的抬起了頭。

「怎麼了?」冉度有些擔心的看向身邊的人︰「天太冷了,你該多穿點。」

「沒關系。」項柔笑著搖了搖頭,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

「兩位貴人,請。」全公公恭敬的立于一邊將門打開了一扇,示意他們進去。

這是項柔第二次見到賀君凜,不知道是不是上次他救了自己一命的緣故,竟覺得他有些親切,除了身為帝王特有的王者霸氣,那張臉卻比賀君頤柔和上許多,他正在批閱奏折,現在應該是剛下朝,見到兩人進來才抬起了埋在桌前的頭。他瞬間愣住的神情已然證明他被眼前兩個人的樣貌驚到,同樣身為男子都有些驚艷。

「冉度參見皇上。」

「項鴛參見皇上。」

「先生可好?」賀君凜點了點頭,眼里閃過一絲激動,卻仍舊聲音平和的問。

「師傅很好,謝皇上惦記。」冉度微微一笑︰「不知太後身體如何,還是先差人帶鴛兒去太後那吧。」

「朕帶你們去。」提到太後,他的眼里又晃過一瞬的憂色。

「師傅還交代了些事讓我細細告訴皇上,冉度時間不多,還是差人帶鴛兒去吧。一會我們議完事再去看太後,鴛兒治病不喜有人在一邊打擾。」

「倒是和師傅一個毛病。」賀君凜掃了一眼一直沉默的項柔一眼點了點頭,︰「全英。」

「奴才在。」全公公應了一聲推門進來,恭敬的站于一邊。

「帶項公子去太後那,一切听從項公子的。」

「奴才遵旨。」全公公得了令,行了一禮便繞到項柔面前,擺出了請的姿勢︰「項公子請。」

「請公公帶路。」項柔笑著應允,便跟著他出了這暖而壓抑的御書房。

太後的寢宮離御書房確實有些遠,走了將近一刻鐘的時間。

「項公子,到了。」全公公收起油傘抖了抖上面的雪花遞給了一旁的小宮女,又轉頭福了福身︰「請項公子稍等,容老奴進去通報一聲。」

「恩。」項柔點點頭應了一聲,立在映月宮的廊內,看著外面越下越大的漫天大雪,沒過多久全公公便退了出來。

「太後身體不適,難免有些脾氣,望項公子不要往心里去,務必幫忙治好太後……」全公公面露難色的看了項柔一眼又低下頭去︰「項公子請隨老奴來。」

「項鴛定當盡力而為。」

屋內添置了很多炭盆終于讓項柔幾乎凍僵的身體舒展開來,全公公將其帶到太後房門外便通報了一聲退了出去,本就極大的寢宮,遣散了所有宮女太監更顯孤獨。項柔只听冉度說過麻本曾是賀君凜的先生,一手助他登上皇位,如今對麻本派來的人到是真的萬分放心。

項柔站于廳內,與太後只有一簾之隔,兩人誰也不說話,直到太後屋內響起壓抑的咳嗽聲,項柔才邁開了腳步走進去。

「項鴛見過太後。」項柔低著頭走進簾子內,停在床前一米處行了一禮。

「你是他的徒兒?」臥靠在床榻上的蘇映月轉過頭仔細的看著眼前的人,感受到她注視的目光項柔抬起了頭,只見眼前的人瘦骨嶙峋,臉色死灰,雖隱約看出幾分姿色卻毫無生氣,不免低抽了一口氣,這哪里還有一點太後該有的雍容華貴。

「太後……」項柔失聲的叫了出來,有些難以置信。

「哀家是不是很丑?」她笑著模了模自己的臉別開頭去。

「項鴛一定能治好太後的病。」

「怎麼會治不好呢,你是他的徒兒啊∼」蘇映月靠在床上微微的嘆了口氣,腦海里閃過那溫潤的容顏,多少年了,那個身影似乎很久沒出現過在她的夢里了。

「他是我爹爹。」項柔微微一笑,異常溫順的低著頭。

「什麼?」听到項柔的話,蘇映月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直直的看著眼前的少年,腦海里閃過一個個的畫面,那個美麗月兌俗的女子,那個名叫花奴,得到了麻本所有愛的花奴,她竟為他孕育了一個孩子嗎。

「麻本是我父親。」項柔微微抬起頭仍舊笑著,禮貌而溫和。

「那你為何喚作項鴛?」蘇映月依舊一臉的不相信,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

「爹爹為了保護我。」

「你當真是花奴的孩子。」蘇映月像是突然泄了氣,軟軟的靠了回去,除了花奴,誰還有資格為他生育下一代呢︰「也對,那個人又怎麼會允許他與花奴的孩子活在這世上呢?」

「太後……」

「你退下吧。」蘇映月打斷項柔的話,又嘆了一口氣。

「項鴛答應爹爹,定是要醫好太後的。」項柔收起微笑,臉上掛起了少有的嚴肅表情,上前一步坐在了她的床沿。

「治好了又如何?」她並不看著項柔,只是眼淚盈盈的自言自語著。

「為何要與一個死去的人較真?我娘親已經不在,爹爹只希望活著的人能好好的,太後不肯隨了爹爹的願嗎?」項柔有些心疼的皺起了眉頭,看著她那憔悴的不似常人的臉也跟著嘆了口氣。

「哀家到情願死去的是自己。」蘇映月轉過頭來細細的打量起了項柔,終是忍不住伸出手拂上了她的臉,輕聲的問︰「多大了?」

「十六。」項柔抿了抿嘴吐出兩個字。

「哀家也是十六歲那年認識的他。」蘇映月突然就笑了,看著項柔的眼神都溫柔了許多︰「你比花奴還好看。」

「太後才是艷冠天下。」項柔被突如其來的夸獎弄的有些尷尬,隨即低下頭去。

「哀家如今的姿色,怕是早就如鬼魅一般了。」

「項鴛定是能治好太後。」項柔嗖的抬起頭,異常堅定的又說了一遍。

「再美,心愛的人也看不到不是嗎?」說完,蘇映月又一次低下了頭去。

「誰說的準呢,或許下一刻就能見到了不是嗎?」

「真的還能再見到嗎?」蘇映月微垂著腦袋,聲音弱弱的,透著無力感。

「恩。」項柔扯出一個微笑,用力的點了點頭。

太後並未有生病,而是中了毒,看情況已然在身體里有兩三年之久,這是一種慢性的毒藥,叫做歸春,長相極似茶葉,入口甘甜清香,比任何名貴的茶葉都要可口,卻只生長在懸崖峭壁處,極難得找到,發病也慢,與感冒引發肺癆的癥狀極其相似,直至把人活活折磨死。只是,究竟是誰要害這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子?

「可還有得治?」蘇映月看著眉頭微皺的項柔輕聲的問了一句。

「有得治,只是病的太久,需要調養的時日長些。」項柔抬起頭努力笑了下,替她掩好被子。

「是何病?」

「沒什麼大礙的。」項柔仍舊笑笑︰「以後少喝些茶,若是喜歡,我給您送些來。」

「這宮里不缺這些。」蘇映月一臉不解的看著眼前的人。

「宮里的這些茶對您身體不好。」項柔的笑也收了起來,語氣頗為嚴肅︰「太後身邊最信任的是誰?」

「玄文。」她幾乎想也未想的吐口而出,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玄文四歲便跟在我身邊了。」

「她人呢?」

「三年前她大病一場,哀家便只讓她管理這映月宮的大小事宜了。」蘇映月細細的解釋著,突然眉頭微皺︰「為何問這些?」

「太後還是讓玄文姑娘回身邊服侍吧,如今身邊的人趕緊換了。」

「什麼意思?」此時的蘇映月眉頭已然皺的更深了︰「你是說有人想加害哀家?」

「以後若是想喝茶項鴛給您送些來,但凡不是玄文姑娘親手拿到您手里的都不能吃,可以嗎?」項柔並不回答,只是自顧自小心的囑咐著。

「是,茶嗎?」蘇映月的眉頭微微展開,別開頭去。

「太後好好休息,我去給您開方子,切記我的話。」邊說邊將她的被子拉拉好站了起來。

「鴛兒。」

「恩?」項柔一愣,停住腳步回過頭去︰「太後?」

「叫哀家一聲姨母吧,畢竟花奴曾經也是哀家最好的姐妹。」

「是,姨母。」項柔微笑著點了點頭,行了一禮方退出了太後的臥室。

「母後怎麼樣?」剛走到外面廳內,賀君凜便迎了上來,正低頭思索著的項柔被他一驚,突地抬起頭來。

「中毒時間太長,要好好調養,倒是無性命之憂。」項柔看了看冉度,回頭認真的對賀君凜說道。

「中毒?」賀君凜頓時身體一僵,滄月境內居然有人要毒害自己的母親。

「幫忙去差一下太後的茶是由哪里獻來的。」項柔眉頭又不自覺的皺了下︰「別打草驚蛇,能弄到春歸的人必定不一般,也別讓外人知道太後中毒,就說是風寒引起的感染,久未處理,拖垮了身子而已。」

「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害朕的母親!」賀君凜握緊了拳冷下了整張臉。

「皇上閑來還是多陪陪太後……」看著空蕩蕩的大寢宮,項柔都感覺孤單。

「是朕疏忽了。」听到項柔的話,賀君凜才慢慢的松開緊握的拳低下頭去。

「還是要加緊查清春歸的來歷。」

「朕知道了,兩位先去君瀾宮休息會吧,一路趕來還未好好休息過。」

「皇上不必如此麻煩,我與鴛兒還是回自己的住處去罷。」冉度想也未想的上前一步拒絕了好意。

「這雪怕是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正巧今日是朕皇弟凱旋而歸,朕為他舉宴慶功的日子,還是留下來用過晚宴吧。」賀君凜來回的看了兩人幾眼,若是母後有什麼差池,有項鴛在總是好的。

「若是用完晚宴再走,怕是出不了這宮了。」冉度一听有些為難的笑了起來。

「那便在君瀾宮住下,這項鴛為母後治病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整日里來回跑也累,這君瀾宮本就是留給兩位的。」

「這……」

「皇上說的有理,離太後太遠我心里也放心不下,就住下來吧。」項柔看了眼為難的冉度,再回頭給了賀君凜一個安慰的笑,賀君凜竟有些失神,從見面到現在,項柔在他面前的笑都是淡淡的掛在嘴角若有似無的,如今這般露骨的一笑,倒是讓賀君凜恍惚了,這一發現讓他自己嚇了一跳,在他看來,項鴛再好看也只是個男子,自己怎麼就被他的美色迷惑了。

「如此甚好。」賀君凜理了理自己的思緒才點了點頭滿意的笑了起來,隨即換來了全公公,讓他帶著冉度項柔二人去了君瀾宮。

「身體可有不舒服?」剛一到君瀾宮坐定,冉度便拉著項柔上下打量了起來。

「哪有這般嬌貴?」項柔一坐到椅子上郁悶的翻了個白眼。

「嘴唇都有些發紫了。」冉度搖搖頭一副比她還郁悶的表情撢了撢身上的雪花走了進來。

「為何這般不願意待在宮內?」想到剛剛冉度拒絕皇上時有些強硬的態度,項柔還是忍不住問了一聲。

「不習慣。」冉度扯了扯嘴角也跟著坐了下來︰「在赤炎就天天待在宮內,其實是有些膩了。」

「才多久呀就膩了?」項柔一听立馬露出「不至于吧」的表情歪著腦袋打量起他來,然後又問了句︰「顏姐姐好嗎?」

「恩。」冉度點了點頭並不多說什麼,端起茶就喝了一口。

「哦?」項柔眼楮一彎湊過臉去︰「是不是赤炎皇宮內的美人太多,你只顧著她們冷落了顏姐姐?」

「這世上還有比柔兒更美的人?」冉度被她那般一調笑,隨即一愣,很快就揚起比她還狡黠的笑容調侃起她來。

「那項琉璃不就是傾城之色嗎?」項柔面上一囧,尷尬的扯起了嘴角笑了起來。

「那柔兒便是傾天下的美色了。」

「喂,從小就這樣,老取笑我。」被他一扯淡,項柔倒是不好意思起來,漲紅了臉一巴掌就往他腦袋拍去,竟被他險險的躲了過去。

「哈哈……」見項柔撲了個空,某人立即不顧形象的大笑了起來。

「真不善良。」項柔抿了抿嘴憋出一句話,拉長了臉看著眼前笑的快岔氣的人。

「以前有人可說過我是這世上最善良的人呢。」冉度忍住笑撇了項柔一眼,但眼里的笑意卻是絲毫不掩飾的。

「白內障!」項柔憤憤的吐出三個字便站了起來,不打算再理他,只是自顧自的欣賞起君瀾宮。

「何為白內障?」冉度看著她生氣的樣子有些好笑,好奇的問她。

「瞎子。」說完還不忘狠狠的瞪了冉度一眼。

「柔兒的眼楮可是這世上最明亮的星。」看著眼前獨自轉悠的小人,冉度又回復到了以往的慵懶模樣,淺淺的笑了起來。

冬日里的白天是極短的,項柔與冉度在君瀾宮聊聊天,看看書,不多久就感覺天已黑了,外頭是更冷了些,全公公又親自來傳他們進殿。去的路上項柔突然感覺有些害怕,賀君頤他會來,他是今晚的主角,他有沒有想起過她呢。

「二位貴人請稍後,容奴才進去通報一聲。」全公公並未帶他們從大殿正門進,只是從側門到了大殿後,交代了一句便匆匆的到前殿通報去了,沒多久便又回了來迎他們出去。

「不走正門?」冉度不解的看著他問了一句。

「請隨老奴來。」全公公頗有深意的撇了項柔一眼帶頭走了出去。

「這皇上唱的是哪一出?」項柔被他看的心里一緊,有些擔心的轉過頭去看冉度,一臉的茫然。

「總不至于害我們,走吧。」冉度輕笑一聲也跟著走了出去,項柔楞了好一會才急急的跟出了門。

大殿內安靜的有些嚇人,待他兩站到賀君凜身邊時,底下才低低的響起了議論聲,項柔知道賀君頤就坐在下面的一堆人中,但她卻連抬頭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項鴛接旨。」全公公略帶刺耳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項柔與冉度二人皆是一驚,轉過頭去看高高在上的賀君凜,他卻並不回頭,只是安靜的笑著,項柔又不安的看了眼冉度,在得到他眼神的認可之後才走到大殿的中央跪了下來。

「草民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亂以武。項鴛實朝廷之砥柱,國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報效詎可泯其績而不嘉之以寵命。今為治太後舊疾有功,又為滄月獻策安國,穩我滄月朝綱,特封為國師……」後面的話項柔已經听不見了,耳邊只留最後兩個字「國師」「國師」「國師」「國師」……

「國師大人,該謝恩了。」全公公不知何時已走到一臉發怔的項柔面前,皺巴巴的老臉正笑意盈盈的看著眼前的人。

「臣,領旨謝恩。」項柔終于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接下了全公公手中的金黃色綢布。

「平身吧。」賀君凜臉上的笑一直未曾散去,看的人心里總是有些不踏實。

「謝皇上。」項柔抬起頭來,謙和的笑了一下站起了身退到一邊。

「眾愛卿以為如何?」說完賀君凜仍舊帶著笑意掃了殿內的人一眼,貌似很不經意的問著。

「皇上聖命。」所有大官小官被他這麼突然一問,都各自揣摩著他的用意卻又捉模不透,倒是被嚇到了幾分,這皇上好好的突然搞出個國師,究竟是要與誰抗衡,這永遠是他們心里第一想的,于是都惶恐的站了起來,只有賀君頤仍舊穩如泰山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還有他身邊難掩驚喜之色的項琉璃。

「以後還望國師與眾位愛卿能為滄月多多出力,以保我滄月永世繁榮昌盛。」賀君凜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說完還舉起一杯酒自顧自的一飲而盡。

「臣等自當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只有項柔一個人愣愣的看著文武百官一起朝拜的場面,心里不禁有些佩服起來,這異口同聲的著實叫人稱奇了。

「冉公子是神醫麻本之徒,是我滄月的貴客,還望各位愛卿好生招待。」賀君凜說著笑容滿面的看了冉度一眼,然後對著項柔擺了擺手︰「國師與冉公子,入席吧。」

「謝皇上。」得了令的二人立即有些急切的坐到了早已準備好的座位上,離賀君頤的位置只有一個小過道之隔。

「君頤,此次你得勝而歸,可有什麼想讓朕賞賜的?」安排好項柔二人,賀君凜又轉頭看向了自己的弟弟,余光卻一直未離開過項琉璃。只是這琉璃今日為何一直盯著項國師看?這國師確實是仙人姿色,自己初見他時也以為是見著了神仙,若是女子定是要比琉璃都要美上三分,難不成琉璃也對他傾了心?

「臣弟什麼都不缺。」賀君頤聲音冷冷的,臉也拉的老長,項柔看著有些無奈的皺了皺眉,今日分明是為了給他慶功才設的宴,干嘛還給人家擺張臭臉,說什麼都不缺,分明就是缺心眼。

「你今年也有十七了吧。」賀君凜心里也有些不開心了,好好的問他,哪怕是假裝也要假裝一下,居然當著這麼多大臣的面拂他面子,于是裝作不經意的問道︰「可有心儀的女子?」

「……」賀君頤這下是真的惱了,臉黑了三分不說,眉頭更是緊緊的皺在了一起,嘴緊抿著,本來他就心情不好,那女人莫名其妙的跟人走掉不說,還在這里看到兩個最討厭的人,其中一個還被封為國師。現在自己的皇帝哥哥居然也為難起他來,這滄月上下誰人不知他心屬項琉璃,只是自己開口要,你會答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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