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負年華不負君 25

作者 ︰ Believe花...

「不可再給娘娘吃人參之類的熱性補藥,多吃些桃、梨之類的水果,蓮藕也可,少食多餐,少燙多溫,少硬多軟,少鹽多淡,少酒多菜,少陳多鮮,少肉多素,少炸多炖,少燻多炒。你們可都記下了?」項柔環顧了下屋內多有低首而立的人,一臉的嚴肅,見過或者沒見過他的人都被她嚴肅的神情嚇到,都吶吶而恭敬的應聲道︰「記下了。」

「切不可惹你們娘娘生氣,避免情緒波動,一定要讓娘娘多休息,心情保持愉悅……」說完還若有所思的看了賀君凜一眼,然後走到一邊拿起紙筆寫起了藥方,太醫院的太醫們各自都不是滋味,且不說自己無能救不了娘娘,竟是讓眼前的小少年一眼便瞧出了病癥,確實有些無地自容,若先前還有些埋怨皇上遷怒自己等人,如今看來自己確實該罵了。若是有機會定是要向那小少年好好討教一番的。

項柔走出淑寧宮時,天突然就變得有些陰沉,心情也沉重了起來,若是要根治,只有換血換骨髓,可是在古代,除了至親的血,如何去辨別血型是否相配,即使是親人,也有差池的不是嗎?更何況就現在的條件,換血就相當于一命換一命,誰會願意?一想到她的狀況只能治標不治本便又忍不住深深嘆了口氣。

那日之後不光賀君凜每日一下朝便去看李九煙,項柔更是天天前去照看,一來二往便熟絡了起來,項柔極喜歡這個從里到外都溫順到極點的女子,她似乎永遠都只是在听人說,卻又很少主動說什麼。李九煙自然是很喜歡眼里神一般的少年國師,但僅僅只是覺得親切,並無其他心思,兩人倒是一拍即合,也只有賀君凜在一旁總是吃味的一臉苦逼樣,偶爾有些不爽滋味。

「昨日講到何處了?」項柔吃著碗里的糕點頭也不抬的問。

「講到寶哥哥娶了別人……」玉兒手里端著盤水果湊了上來,玉兒便是那日帶她來的小宮女。

「唔,然後就該林妹妹傷心欲絕了∼」項柔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又開始講了起來,這些日子為了給李九煙解悶,只得講起了紅樓夢,每次一講,就幾乎整個淑寧宮的小宮女小太監都圍了過來,李九煙卻真真沒有個主子樣,只是安靜的听著,時而皺眉時而微笑,卻從不多話。

李九煙的身體確實是有些好轉,卻仍是病怏怏的,項柔每次見她都覺得心疼,所以每天也不多講,半個時辰便陪她在花園里走走,從來都是項柔說上好多句她才淡淡的回上一句,若不是將近半月的相處,了解了她的脾性,項柔定是會認為她清高的可以。

賀君凜批完奏折來時,項柔正陪著李九煙在陽光下坐著,初春五月的天氣總歸還是不算太暖,看著李九煙臉上淡淡的紅潤,賀君頤才稍稍放下心來。

「愛妃出來多久了?」賀君凜走過去站到她身邊溫柔的問,其實他心里明白,若不是自己打壓了她的父親,她也不回突然生病,項柔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心里多少有些內疚起來。

「您怎麼來了,國事處理完了嗎?」李九煙只有在賀君凜面前才會一次說很長的話。

「愛妃不想朕來?」賀君凜說著按住欲起身的李九煙,在她身邊蹲了下去。

「不是,只,只是擔心誤了你的正事!」李九煙看著蹲在自己身邊的男子,終于紅了臉,從來都是自己仰視他的,今日卻是他這般仰望著自己。

「如今只有你才是我心中最大的正事。」項柔是真切的听到了他用了「我」而非「朕」,反正李九煙是笑了,第一次到達眼底的笑,賀君凜同樣溫柔的扯起了嘴角將她抱了起來︰「該回屋休息了。」

「嗯。」李九煙心里是幸福的,若只有病了他才會這般對自己,那自己寧願永遠不要好了。

「你在此等著,朕一會有事與你說。」交代完項柔一句便轉身向屋內走去了。

待他們走遠,一直微笑的項柔才終是垮下臉來,李九煙的病是不能再拖了,可究竟要去哪里找血源和骨髓?一想到這傷腦筋的問題,項柔便頭疼的厲害,眉頭不自覺的就皺成了一個川字,賀君凜很快便折了回來,看到李九煙微紅的臉色,自是以為她好的差不多了,卻不想此時項柔的一臉愁容讓他又忐忑了起來。

「九煙的病情如何了?」賀君凜問著在一邊坐了下來,玉兒便小心的奉上了茶水。

「……」項柔的嘴緊抿著,頭都未轉過來。

「你實話告訴朕。」賀君凜心里憋的難受,卻又極度不安,臉色也跟著難看了起來。

「無藥可救。」說罷項柔才緩緩的低下頭去,模著自己圓潤的指甲,聲音听不出任何情緒。

「究竟是何病,竟是連你也束手無策?」賀君凜急了,一把抓住了項柔的手,那一刻他有一絲的驚訝,雖然項柔在他看來較一般男子瘦弱些,卻不想這手腕握起來竟也如女子一般。

「方法是有。」項柔一皺眉不動聲色的抽出了自己的手,淡淡的說道︰「換血。」

「換血?」賀君凜被她的話驚到,思緒又被拉了回來,活這麼大還從未听過如此詭異的治法。

「而且只有至親的血,旁人的沒用。」項柔模了模被拽疼的手腕看了他一眼︰「皇上有那個信心說服李義或者李良成,一命換一命嗎?」

「……」听完項柔的話,賀君凜再沒有說任何,沉默了許久才說道︰「朕盡力。」

「希望不大。」項柔很不給面子的追問了一句,賀君凜卻如沒听到一般站起身離開了淑寧宮。項柔在院內坐了沒多久便也站了起來,正要走時卻被玉兒攔住了腳步。

「國師大人……」

「我知道你憂心你家娘娘,我也不想如此,但我會盡力,相信我。」看著她微紅的眼眶,項柔便急急的打斷了她的話,這個樣子的她讓項柔無端的想起了蓮兒與桔梗。

「不,國師大人,玉兒只想知道,是不是只要有至親的血,就可以救娘娘?」玉兒見項柔這般承諾自己,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抬起頭來。

「……」項柔探究的看了她半天,才微微點了點頭︰「理論上講,是這樣。」

「請國師為娘娘換血吧。」誰想那玉兒一听,臉上一喜便急急的跪了下去。

「什麼意思?」項柔有些錯愕,隱約有些猜到了什麼。

「玉兒是娘娘的妹妹,是李將軍的女兒。」說完低下了頭去︰「請國師大人為娘娘換血。」

「娘娘可知?」若是妹妹怎麼會做自己的侍女?

「姐姐不知道,玉兒是妾侍所生,母親生下玉兒便去世了,從小便在府內做婢女,爹爹讓玉兒照顧姐姐,姐姐嫁進宮,玉兒便跟來了,姐姐雖不知玉兒身份,但是待玉兒是極好的,還請國師大人成全。」說完又重重的磕了頭。

「這可是以命換命。」項柔心里頓時矛盾極了,眼前的玉兒分明也是個苦命的人,自己真的下不了手。

「玉兒知道,玉兒請國師成全。」似乎是怕項柔不答應,又是跟著磕了幾個頭。

「你可想清楚了?不後悔?」

「不後悔。」玉兒說的不卑不亢,挺直了腰板跪在地上。

「你可有什麼未完成的心願?」項柔終是嘆了口氣,默認了她的請求,這是救李九煙唯一的辦法了。

「如今李府已垮,玉兒只求國師能保姐姐周全。」

「沒有其他了?」項柔眉頭微皺,實在想不出她的小腦袋里在想些什麼。

「希望玉兒去後國師將玉兒葬在見得到姐姐的地方,淑寧宮後院有棵桃樹,望國師成全。」說完這番話後玉兒早已淚流滿面,對著項柔又是磕了一個頭。

「回去多陪陪娘娘吧,三日後我來為你們換血。」項柔深吸了一口氣,再未看她一眼,轉身出了宮去。

那日之後項柔再未進宮,在國師府待了兩日,倒是段司易與段司音二人到府上過,司音自是沖著國師身份的自己去的,而段司易顯然是為了項柔本人,其實段司易心里是極不好受的,想來自己去邊境那麼多日,才剛得知項柔回府,急急趕去卻不見人,問起賀君頤居然一副比自己更不知狀況的模樣,沉默了許久才回他一句「許是回了國師府」。可趕到國師府之後卻仍不見人,叫他怎麼不郁悶。

「那國師可知柔兒去了何處?」段司易自知不該太唐突,可他實在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我確實不知。」項柔搖了搖頭,一如既往的微笑著。

「國師可知最近城內不太平,柔兒一人在外,國師不擔心嗎?」段司易的表情有些不悅了,想著眼前的人究竟是不是項柔的親哥哥,對別人那般緊張的人怎麼絲毫不擔心自己親人的安危。

「……」項柔想起之前看到的干尸不禁一皺眉︰「倒是听說了些。」

「那國師仍舊不擔心嗎?」這下段司易是真的惱了,之前還猜測他或許是幫著皇上忙于國師,不知曉城內的動靜,如今卻見他這般輕松的說他知道,他知道居然還這般姿態!

「哥哥……」司音有些尷尬段司易的反應,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若是你不見了,我定是要翻遍整個皇都都要將你找回來的。」段司易氣極,甩開司音的手,氣呼呼的轉開頭去,項柔心里卻是暖暖的,想來段司易這人,除了上次言語上沖撞過自己,卻從未真的做過什麼傷害自己的事,如今看他這般著急自己,倒是笑了起來。

「只要我安好,她便不會有事。」項柔說著還不忘對他溫柔的一笑。

「你在國師府待著自然沒事,可柔兒如今身在何處都不知曉……」

「唔……」項柔有些傷腦筋的撫了撫額頭,隨即又笑道︰「我與她血脈相連,她若出事,無論在哪我都能第一個知道,若我安好她便安好。」

「我與司音也是血脈相連,怎不見得有如此感應?」段司易不信的促進了眉頭。

「你該知道……」項柔說道一半神秘的笑了起來,走到段司易面前︰「我們本不是普通人,我早說過我是來自千年以後的神仙……」

「……」項柔的話音剛落,段司易便禁了聲,連帶段司音也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看著眼前仙人美貌的人。

「哈哈。」見二人都一副驚呆了的表情,項柔終于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調笑的說道︰「我逗你們們玩呢,哪來的神仙。」

「項鴛你總是沒個正型。」段司音立馬一副被耍了的表情撇了撇嘴,段司易卻久久的回味著他的話,抿著嘴許久沒有言語。

「是我不對,請二位到雀樓一聚如何?」

「好啊。」段司音是求之不得的,也不等自家哥哥反應便滿口答應了下來。

「不知段都統是否賞臉?」項柔問了一句,末了還有意無意的看了一邊的離落一眼,離落的事她也听藿香說了,總覺得她也算個好姑娘,配段司易不差。

「你確定柔兒沒事?」段司易仍舊不放心的追問。

「你若再這般追問她便真的要有事了。」項柔翻了個白眼一臉無奈的嘆了口氣。

「嗯?」段司易眉頭一皺死死的盯著眼前的人。

「你問的讓我不痛快,她是能感應到的。」見段司易一副將信將疑的表情,項柔又補上一句︰「不信你下次不妨問問她?」

「我自然會去問的。」段司易頗有些不滿的斜了項柔一眼,項柔卻是哈哈一笑出了正廳︰「蓮兒留著府內,離落隨我一起去。」

「哥哥,怎麼突然就這般孩子氣。」段司音被段司易弄的尷尬不已,又扯了下段司易的衣袖小聲的抱怨了起來。

「你也知道,最近城內不太平……」

「知道啦知道啦,可是項鴛是那人的哥哥,他如今都這般模樣,那人自然是沒有任何差池了,咱們快走吧。」說完拉上了欲言又止的段司易跟了出去。

「這些可是柔兒種的?」路過花園時,段司易看著園內的綠女敕芽問道。

「嗯,你怎麼知道?」項柔隨意的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她在君頤府上也種滿了這花。」

「哦,薰衣草,安神。」項柔倒是不意外段司易的細心,只是笑著解釋了一番︰「花香怡人,睫和葉都可入藥,有健胃,發汗,止痛的功效,是治療傷風,月復痛,濕疹的良藥。」

「倒是看不出如此一朵小花還有這般作用。」段司音有些吃驚的看著綠色的一片小女敕芽一臉的感慨。

「別看她小,還有個美麗的傳說呢,想不想听?」

「想,你快說。」听項柔這般說,段司音更是放開了段司易,不顧男女之別的挽住了項柔的手,項柔自是不在意的,段司易卻是臉色難看極了,但見到司音臉上少有的滿足神色,硬是壓下了心中想上去分開他們的沖動。

「很久以前有個小村莊,村中有個少女,獨自在寒冷的山谷中采著含苞待放的花朵,就在回家的途中,遇見一位來自遠方受傷的旅人向她問路。少女捧著滿懷的花束,眼楮深情的望著這位俊俏的青年,就在那一剎間,她的心已經被青年熱情奔放的笑容所佔據。不顧家人的反對,少女堅持讓青年留在家中的客房療傷直到痊愈。隨著曰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青年的腿傷已好,兩人的感情也急速加溫。就在一個微涼的清晨,青年要告別離去,少女卻不顧家人的反對要隨青年遠去,到遠方青年開滿玫瑰花的故鄉…村中的老女乃女乃在少女臨走前,握著一把初開的薰衣草花束,讓痴情的少女用這初開的薰衣草花束試探青年的真心……據說,薰衣草花束的香氣會讓不潔之物現形…就是那個山谷中開滿薰衣草的清晨,正當青年牽起少女的手準備遠行時,少女將藏在大衣內的一把薰衣草花束,丟擲在青年的身上,就這樣,一陣紫色的輕煙忽聚忽散…山谷中隱隱約約的可听到冷風颼颼,像是青年在低吟著…少女想,原來我就是你想遠行的心啊…于是徒留下少女孤獨的身影獨自惆悵…沒多久,少女也不見蹤影,有人說,她是循著玫瑰花香找尋青年去了,有人說,她也被青年幻化成一縷輕煙消失在山谷中……」項柔說完溫柔的看了一眼身邊的段司音︰「這種花一出現就代表了愛與承諾,一如她的花語。」

「何為花語?」段司音早已被故事深深的吸引了進去,問起話來都有些哽咽。

「花語啊∼」項柔若有所思的想了想,才歪著頭解釋道︰「就是花的心思,每種花都有她代表的獨有含義。」

「那這花代表什麼?」段司音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認真的問。

「等待愛情。」說完項柔便扯起了一絲苦澀的笑,這一切全然落入了段司音的眼楮,項柔與眼前這人絕對有天壤之別,別說是親兄妹,哪怕是旁系血親他都不信的,可是剛剛的神情,兩個人卻是像極了的,甚至腦海里兩個人的身影都完全疊合在了一起。

「為什麼?」段司音的情緒很低落,低低的問了一句。

「之所以等待,或許是因為我們不知道自己要什麼,也或許是生命中的那個人還未出現。」

話音剛落,走在路上的四個人都陷入了沉思,許久都不再有任何人說話,直至雀樓,眾人的氣氛才緩和了點,隨意的聊起了家常,之後便寒暄了一番各自回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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