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沖沖從夏雨薇家出來,外頭的天色已經大暗,這會當真晚得不行。
殷小喬一路小跑,一路給紀凌寒打電話︰「凌寒如果小雄真的是你的孩子,你可不可以不要騙我,就老老實實認認真真給我說,哪怕你已經決定要為誰傷害我,都提前讓我知道行嗎?」
那時候紀凌寒正好在外見客戶,早告訴過她會晚些回家,說是她怕回去見著秦非晚尷尬,可以先回她爸媽的家。
殷小喬不想喬爸喬媽擔心,所以最後,還是只有硬著頭皮回了紀凌寒的半山公館。
「凌寒,我還想听。」還下都雄。
殷小喬站在門邊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自己回自己房間,誰也不要去招惹誰。
小家伙低著頭,沒有說話,盯著自己的手指。
「錢債肉償,很簡單的道理。」
「……一個字一千塊,要就拿錢來買,很便宜。」
紀凌寒在電話那頭的聲音極低,似乎周圍還有別人說話的聲音。
「大傻瓜!」
小妮子懶懶躺在大床上翻來覆去,翻著手機里,在工作中抓拍的紀凌寒的側顏,那英俊認真的模樣,當真看得她心都疼了。
殷小喬站在熙來攘往的大馬路上,忍不住濕了眼眶,即使再想止住哽咽,還是被他听了去。
站在一側的秀姐輕語︰「下午房小姐到家里來過,說是听了傳聞,遵照紀老太爺的吩咐,過來取了些樣本,要給小雄驗DNA去。」
「……嗯。」殷小喬撫了撫臉頰,站定在原地,「凌寒,我想听你說你愛我。」
臉頰上的傷疼,白天發生在夏雨薇家里的事情,還有剛才秦非晚說的話,都讓她心里仿佛憋著什麼東西。
可是,想想又不能這樣對他無所顧忌,害怕耽誤他做緊要的事情,也害怕自己瘋亂得不知所以。所以,她還是只有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悠悠開口,「你那麼忙,還是先忙正事,有什麼咱們回家再說吧!」
「嗯,凌寒……我等著你。」
拽著電話的殷小喬一怔,剛剛從夏雨薇家出來,她也不明白自己的情緒到底是為了哪般,卻偏生只想大聲對著電話里的他大吼︰「我想你我想你我想你……」
「喬喬……我愛你……」他的聲音突然響起,飄渺得,似乎有些回音,卻又偏生沉沉的、沙沙的,煞是好听,「我愛你,殷小喬,我愛你……」
殷小喬快速遁回了自己的房間,不管幾次面對這個所謂的姐姐,很多話當真說不上去。
「每天听見你說‘回家’兩個字的時候,我的心底都很溫暖,這種感覺很好,我想一直保持下去,只要你別再給我闖禍就行。」
越想越難過,越想也越傷心,對著紀凌寒的臉戳戳點點,滿心埋怨,完了又不忍心地用手模模,好像真怕自己將他戳疼了一樣。
「……喬喬你知道嗎,我現在就想回家?」
秦非晚抬手撫了撫小家伙的頭頂,「小雄忘記媽媽跟你說的話了嗎?這里才是你家,這里才有你的爸爸,你要學會適應這里的生活。你要答應媽媽,給自己一點時間,也給爸爸一點時間,他會慢慢喜歡與接受你的。」
「小雄的事情,過去那麼久的事情,我會想辦法認真處理好我們幾個人的關系。但是答應我,在我處理好以前,別離開我……」
「媽媽……」這一會,小雄說的卻是中文,「我不喜歡這里,我想爸爸,我想回家去……」
「……適可而止吧,殷小喬,我現在在外面談生意,是走出來接的電話,你不要……」
對方沉默了好久,久到殷小喬都以為斷了線,他不會再有任何回應,心也跟著沉落到谷底。
經過秦非晚房間的時候,仿佛听見她正在用日語跟小雄交談。小家伙听了便不住地點頭,也用日語回了過去。兩母子緊緊相擁,她的眸畔全是化不開的傷情。
「我不要!我現在就要听你說你愛我,快點!」
「才兩句而已,說你愛我,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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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闖禍?」殷小喬一吼完就覺得自己的臉頰疼。先前紀霜霜打她的那一巴掌,指甲蓋劃過的臉頰的痕跡,臨出門前在夏雨薇家的浴室鏡前照了照,那觸目驚心的幾道紅痕,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消下去。
「嗯?」
「怎麼了?」他壓低了嗓音對著電話里的人,菲薄的唇角輕勾,「你……是不是想我了?」
「這樣吧!你明兒就嫁給我,我天天說給你听!」
她听他喚「寶貝」兩個字便覺怪得不行,忍不住破涕為笑,「沒有,沒有啦,人家就是太高興了,又難過又高興,莫名其妙得很。」
打開門進家的時候,秦非晚和小雄正在樓上的房間,秀姐在廚房里切水果,剛剛端著漂亮的水晶盤子出來時,看到出現在門口的殷小喬,冷冷一眯,便上樓去。
「沒有就好,乖乖的,嗯?」zVXC。
秀姐的話語極輕,正在給小雄理著身前睡衣的秦非晚卻是一頓,「別人心里怎麼想我並不介意,他們想驗就讓他們去驗,我們小雄不怕,我們小雄就是他們紀家的子孫!」
殷小喬被他氣得不行,「紀凌寒,我沒錢,你一個月才發我那麼點工資,我的錢都被你扣完了,小氣鬼!」
「傻瓜!」紀凌寒在那頭狀似無意輕笑的聲音,「以前我說愛你你都無動于衷,為什麼這一次說,就把你感動成這個樣子?寶貝,我可不想讓你哭泣。」
「喬喬,我愛你。」她學著他的語氣,對著手機里的照片自說自話,更湊上嘴巴,對著他嘴所在的地方親了一下,「凌寒,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看我多好啊!可以一下子說這麼多‘我愛你’。你看你多小氣,還一個字一千塊錢,我恨死你!」
翻來覆去在床上折騰,折騰到後來,某妮子竟然拽著手機,在大床上昏睡了過去。
睡到半夜,走廊上似乎有什麼人說話的聲音,她本被困意襲擊得不行,可听到那兩個熟悉的聲音,還是本能地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