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外面那麼冷……等等,你們昨天不會就這樣把花花關在外頭吧?」殷小喬吃驚。
秀姐沒有說話,坐在餐桌前的秦非晚卻輕蹙了一下眉宇,「花花應該是冷……」
可卻再沒有下文。
「可是下場是什麼?前一刻還蜷縮在我懷里的小喵喵下一刻就被淹死了。」
「起初凌寒也不與我說話,他的世界那樣陽光,離我那樣遠,我不若瑋倫是個男孩子,可以與他們打成一片,也不若桑榆開朗大方,所以他的世界從不會交集到我的世界。」
秦非晚的話讓殷小喬一怔,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的問題了。
「我那時候還只有二十歲而已,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明白,卻總以為,比我大上幾歲的凌寒總會為我拿主意。可是,他沒有來,他甚至就連多听我說一句話的時間都不願意給。我又害怕又傷心,我還懷著孩子,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可他就是不听!」
里界對它。秦非晚的回憶里,受傷昏迷的自己被阪本龍一救起時,已經身處一間不太正規的小診所里。
「小喬……」秦非晚搭腔,「我知道你很在意凌寒的一切,可是花花它只是一條狗,小雄才是他真正的兒子!」
秦非晚的話害殷小喬突然想到之前的事情。她也懷過紀凌寒的孩子,也彷徨和害怕過,那時候的秦非晚比她還要小上兩歲,那種無助和驚慌的心情自己亦能明白。
秦非晚笑笑轉過頭去,「不過那些過去的事情都不打緊,至少當時我並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麼接近我。只是後來我懷了凌寒的孩子,你知道,懷了心愛的男人的孩子,那樣的心情到底有多麼令人快樂!我想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給他知道,也去赴了他的開船出海之約。我本是滿心歡喜到那里去,可他突然一通電話便說不來了,你知道那對我是多麼大的打擊?」
殷小喬哽咽,「……我對于過去的事……一點印象都沒有,對于你,則更沒有。在我眼里心里,喬爸喬媽永遠都是我的親媽,可是如果血緣上我們真的有那麼一點關系,不管習不習慣,我還是想要喚你一聲姐姐,因為我……在這世上也沒有多少親人。」
「花花它不是!花花它不是!凌寒說過它是他的兒子!」殷小喬輕吼。
殷小喬站在原地泣不成聲,「我知道你討厭我恨我,可是我也沒有辦法,我是真的喜歡他,很喜歡很喜歡……」
「……我要放它進來!」殷小喬不高興去拉了門,秀姐卻是一個箭步,上前將她抵在原地不許動彈。
那秀姐的力道當真是大,一下就將殷小喬推撞到了牆邊。殷小喬的手臂撞了硬牆,早便疼得不行,可听白花花在屋外嗚咽得更厲害的聲音,她卻突然有些難受起來,「花花它不只是狗!它是凌寒的兒子!它是凌寒的兒子!」
「姐……姐姐……」zVXC。
「那是因為有人在凌寒的船上布了炸彈,他本來要害凌寒,卻最終害了我!我當時雖然正好乘小船離開,可大船的爆炸仍然無可避免地波及到了我的小船上面!小喬,我就是那時候傷了腿,船體爆炸的玻璃碎片狠狠扎進了我的小腿里面,即便後來被乘船經過的阪本龍一救起,我的腿筋還是被傷得不輕!」秦非晚輕吼。
秦非晚微嘆一口氣,側眸望著她,「小喬,本來有些話我不想說,可是現在卻被你逼得不得不說。雖然你跟我之間的關系……若不是這麼多人在中間摻和,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是你的姐姐,卻也不是你的姐姐,因為從我有意識開始,這個世界上,真正疼我愛我的,就只有凌寒一個人。」
「你跟他才認識多久?不管小時候的多少糾葛,至少這十幾二十年里,陪他走過所有路的人都是我!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被阪本龍一帶去日本?你知道我為什麼這五年來一直沒有跟這里的人取得聯系?」
「殷小姐,我說過了,小雄對狗過敏,你不許放它進來!」
「我跟著姑姑進了秦家,你別以為那樣的日子有多好過。姑父知道我不是他的親生女兒,對外雖然宣稱我是,可私底下看我的眼神,還有家里佣人對我的態度,全部都是不同。所以,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個世界上只有我自己一個人,沒有爸媽,沒有姐妹,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人。」
秦非晚紅了眼楮,抬起左手快速揩了一下臉頰,「還是算了,小喬,你姓殷我姓秦,其實這一切早就注定我們永遠不會成為對方的親人。」
「可是,人都是會變的,四太太的意外,他親眼目睹母親自殺的場面,這一切的一切,都讓他開始改變。他開始想要去爭一些什麼,開始除了眼里的工作再沒有其他。我……很寂寞。不管是身體的還是靈魂的,我都非常非常寂寞。所以那時候紀梵靠近我,我一點抵抗力都沒有。」
「我有一只小貓,一只叫喵喵的小貓,是跟我一樣,被全世界拋棄在街邊的小野貓,我把它當成另外一個我自己,帶了回來。」
「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恨凌寒,我鬧不懂這個從來不會關心我世界的小男孩怎麼就闖了進來。可是後來他便成為我所有的依靠與精神支柱,他……待我很好,至少是在他母親出事之前,他一直待我很好。」
「小喬,你知道他是為什麼要靠近我嗎?」
「你別叫我姐姐!」秦非晚側過頭來,「你跟我之間的關系,我想凌寒應該已經告訴你了。當初爸爸把我們姐妹分別送給兩家不同的人收養,就並沒有料到,這麼多年以後,我們會愛上同一個男人。」
阪本龍一囑咐了醫生為她打麻藥施針,拔出碎片的同時縫合傷口,卻被這突然驚醒的女人強烈制止,說是自己已經懷孕,不能打麻藥,不能!
「你知道這有多疼……」
「我知道!我不要……不要麻醉,求你!求你……」病床上痛苦掙扎的小女人,昏迷中一點清醒的小女人,那一刻的堅決與決絕,全都是留給這個,還沒來得及讓他父親曉得存在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