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喬去上班,紀凌寒不出現的時候,左司桀便是她名義上的頭,總是支使著她干這干那的。
秦瑋倫來上班,索性把小雄也給帶到了辦公室,公司里的同事皆不知這小孩的來歷,只知道是倫少一位朋友的孩子,卻都各忙各的,並未有人搭理。
午休時間殷小喬才听說,夏雨薇回公司辭職離開了,現在人在哪里,根本就無人曉得。她去問過沈熙嫻那女子近況,沈熙嫻听了只是皺眉,「她同鄭建波之間的事情你都是曉得?」
殷小喬听著只覺怔然,她現在的位置比起夏雨薇,當真也好不到哪去。
殷小喬在樓梯背後听著,小手突然晃了晃,這一低頭,卻是小雄伸了手來拉她,「殷小喬,你在看什麼?」
看了他小肚皮上的針眼,那麼小的孩子,卻受著那麼大的傷與痛,一下還是讓殷小喬的心跟著震顫了一下。
帶著小雄下樓的時候,Etoiles還有幾名員工沒有午餐,正交頭接耳說著什麼東西。公手過上。
「那時候你在她那里,還害你被人誤會被打,真是不好意思。」
「……可是我們都長大了。」
「不要!」小雄慌忙抱著自己的小腦袋哀嚎,「雄雄剛才已經打過飯前的針,要是不吃午飯,會昏倒。」
「曉得一點。」
殷小喬莫名其奧妙地跟小雄待了一天,紀凌寒便和秦非晚在醫院詳細檢查了一整天,驅車回到自己的半山公館時,沿路的路燈已經大亮,朦朧撲灑著腳下的石子路。
「你媽媽說你可以吃這些東西嗎?」自那兩塊巧克力弄得他暈倒的事情發生以後,她已經不太確定正常孩子能吃的東西他能不能吃了。
「你怎麼覺得?」
中午秦瑋倫有事外出,左右找不到人托付,便還是叫了殷小喬到樓上的辦公室來。
他拿了外衣出去,小雄便真真實實留給她照看一個中午。
「也許在你們這些所謂的‘老人’眼里是算不得什麼,但‘愛’這個字對于我來說很重要。我曾經因為自己的害怕和退縮,傷害了一個人也放棄了一個人。所以現在我不想要再那個樣子,不管你妹妹是想繼續這個樣子,或是凌寒打算照顧她一輩子,我都不會放手也不會離開,除非他親口讓我滾!」
「嗯。」
「算了,我已經在慢慢接受這個結果了。」
秦瑋倫听了,不覺便笑了起來,「你年紀還小,動不動就說愛情。等時間久了、閱歷多了,你就會發現,其實這點愛根本就算不得什麼。」
「我听經濟總部的高層提過,董事長近來的身體狀況不佳,到底是不是真的?」
「我就說是梵少這麼久都不在公司出現,到底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非晚……」
殷小喬追出秦瑋倫的辦公室,卻不曾想,跑得有些急切,正好遇著他轉身回辦公室拿些什麼,竟然一頭撞進他的懷里。
秦瑋倫挑眉,「凌寒都同你說了?」
「其實,我之前已經檢查過一次了,是……腦瘤。凌寒你也知道,我沒有多少時間可以等待,這也是這次,我無論如何都要回來,回到你的身邊,拼了命都要留下的原因。我不想再給我們彼此留下什麼遺憾。」
「我們今天去的這家醫院,是本城最專業餓腦科醫院,那里的醫生也是全國最權威的,你安心再等幾天,等結果出來了再做打算好麼?不管檢查結果好壞,都不要有任何負擔,這里的手術水平是國內最先進的,更何況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和喬喬都會在你的身邊。」
他這樣一說,她方才想起來了,這小家伙不同一般的孩子,他有先天性糖尿病,早晚還有飯前需要打針。
「那丫頭定是被鬼迷了心竅,總覺得跟著那樣的男人一定能討個不錯的結局,可人太太到底也不是省油的燈,那天在她家里誤會打了你,隔天便上公司來鬧,又打了她一頓。公司里的人都知道那是紀家的四小姐,是惹不得的人。BOSS那時候不在公司,主持大局的只得倫少一個人。倫少擇中,請了紀四小姐出去,也暫時停了雨薇的職,只說一切等BOSS回來以後再做處理。那時候公司上下都知道雨薇勾引了紀家的姑爺,全都在背後說三道四。雨薇自己受不住那壓力,第二天就來辭了職。」
害怕被正說話的那兩個人發現,她趕忙轉身抱住他便下樓,「沒看什麼,小雄想吃什麼,我帶你去吃!」
「你早上做的三明治好難吃。」某小孩皺一張苦瓜臉,痛苦到不行。
殷小喬瞪大了眼楮看他,那小家伙像是怕她不信似的拉起自己的上衣給她看圓鼓鼓的小肚皮,「真的真的,雄雄有打針的,舅舅幫雄雄打的針,不信小喬你看。」
「秀姐說你是壞人,壞人是不會覺得內疚也不會掉眼淚的。」
「那你有本事別吃,干嘛最後連渣子都不剩啊?」
「那你想吃什麼,我請你吃。」
「這事情鬧得可大發了,二太太要回國,梵少也追了過去,幾個人在巴黎鬧了一段日子,這幾天好不容易回來,全都閉門關在魏昌區的山頂豪宅里,連董事長都不見了蹤影。」
殷小喬尷尬扯了扯唇角,就知道跟這幫子人說話一點營養都沒有。
「你知道麼,那秦家二小姐當真是瘋,二太太前段不是跟朋友到巴黎去看秀麼,本來想說在那邊住上些時日,可這二小姐也定了機票過去,纏了二太太好些時候,專門請了回來收拾咱們梵少。」
「熙嫻姐你別這麼說,若不是這段我家里也發生了太多事情,也不會這麼久沒來公司,更不會不知道雨薇她什麼時候離職了。」
「嗯,我也這麼覺得。」
殷小喬一听就有些內疚,「我是不會躲起來掉眼淚的。」
「長大了就可以忘記曾經的愛情,忘記曾許下的承諾?」
「我是怕你傷心,想媽媽一樣躲起來掉眼淚。」
「……我自會多去看她,只是我母親這段的身子也大不如前。前幾天已經進了高危,我也去找過非晚,可她不知心中顧忌著什麼,就連母親最後一面也不願意去見。我與她雖然並沒什麼血緣關系,但畢竟做兄妹做了這麼多年,她若有事,我必會幫她。只是你們之間感情的事……」他淡淡瞥向面前嬌小的她,「我不想插手也不想管,你若哪天想通,決定成全非晚放棄凌寒,回來找我,我娶你。這是母親的心願,也是我的。」
秦瑋倫挑了唇微笑,一派悠閑的公子哥的模樣,「回頭是岸,打算投懷送抱,是這個意思麼?」
「那她現在過得怎樣?」
殷小喬站在原地點頭,「我跟他之間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清楚,我愛他,不管什麼情況我都愛他!」
「什麼結果?醫院的檢查結果不是還沒有出來?」
「鄭建波給她安排了新的住處,她又從我那里搬出去了。非要糾纏一個有婦之夫,非要去破壞別人的家庭,關于這個表妹,我已經沒有辦法。」說到後來,沈熙嫻自己都說不下去了。
「炸雞,還有薯條!」
秦非晚下車慢慢前行,裝著假肢的左腳走路有些緩慢,她一步步低著頭往前,紀凌寒停好車下來看她,領著她進屋,卻每走兩步都要停下來等她一等。
「小雄你見過了,你跟凌寒還有非晚之間的事情……我跟亭亭已經達成共識,我們不會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情。但是孩子多少都是無辜,不管怎樣,非晚是我名義上的妹妹,照顧她護著她是理所應當的事情,至于你,我也不想傷害你什麼,畢竟你是凌寒喜歡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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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竊竊私語的那兩名高管都有些謹慎地再壓低了聲音,「這話可不能亂說,千萬不能亂說!若是真病,這‘亞盛’的股價必出大的波動,若是沒病,你這話亂傳出其,保不齊吃不了兜著走。」
殷小喬用力將他推開,忍不住就丟了一記白眼,「我想說,非晚是我姐姐,她現在好像生病了,有機會,你能不能多去看看她?」
「既然我這麼壞,那就餓你不許午餐。」殷小喬也不高興好麼。
秦瑋倫挑了眉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西裝外套,側身便去拉衣架上掛著的大衣,「你的堅持我很欣賞,只是,我不認為你能夠堅持。」zVXC。
秦非晚好不容易跟了上來,微笑抬頭望他,「小時候也是這樣,我走得比你慢了,你總會停下來等我的。」
「你別寬我的心了。」秦非晚苦笑,「就算結果不好,我也不想做手術,就讓我這個樣子吧!」
「為什麼?」
秦非晚拖著沉重的腳步,慢慢走近兩步,透過依稀的路燈的光影望著他的雙眸,灼灼,「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更何況這麼大的手術,與其讓我死在手術台上,還不如就這樣,多和你,還有小雄,彌補我們曾經落下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