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還參加了你的婚禮,忘記了?你的記性看來也不大行。」
「那你還不讓開!這樣壓著我干嘛!」她紅著眼楮轉頭怒瞪,直覺跟這男人說話就累得慌。
「我不想讓。」他說得仿佛一切都理所當然,「我壓著你我高興,想讓我放開除非你自己掙!」
「擎蒼跟你三姐是同學,跟你也是認識的,他這麼放心信任地把我留在這里不是為了給你這樣欺負的!」
「我怎麼欺負你了?」他還是一副無辜的神情。
「你……你現在壓著我還輕薄我,這怎麼不算欺負了?」
「小喬你又忘記了,剛才我們跌倒了,所以我才壓著你的。」
「那你現在可以讓開了吧!」
「我說過了,我不想讓,我高興這樣。」
殷小喬恨恨咬了牙,分明是面無表情說話的男人,可卻偏生讓她覺得壓迫得緊。
「紀凌寒,朋友妻不可欺,這個道理你應該懂。」
「殷小喬,我也听過一句話你知道麼……」他壓低了嗓音到她耳畔,「朋友妻,隨便騎……」
她的耳朵一陣燙熱,整個人亦跟著他吹拂在自己耳邊的熱氣一陣輕顫,卻不料院樓的方向有人開門出來的聲音。她正驚得睜大了眼楮,卻見覆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動作迅速翻身而起。
「駱太太……」漫步過來的人是護工朱小姐,望了望剛從地上站起來的紀凌寒,又低頭愕然望著仰躺在地上的殷小喬。
殷小喬整個人也囧得很,剛才被他用力一壓,這會大腦都有些缺氧的味道,再側過眸去望他,就見那兀自抬手拍了拍自己大衣上灰塵的男人沖著朱小姐一笑,「駱太太剛才摔倒了,我去拉她,非但沒有拉住,還害我也跟著摔倒,麻煩你去拉她起來。」
那朱小姐剛一點頭,唇畔帶著絲邪肆笑意的男人,這才大邁步朝前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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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小喬好不容易被朱小姐從地上拉起,待到拍完身上的塵土進得屋去,才曉得紀凌寒已在剛才自己開車離開了孤兒院,原來,他有把車開過來……
聰明的朱小姐沒有再詢問過之前的種種,到是司機小張很快趕了過來,殷小喬臨出門前被一名婆婆拉住了小手,「紀太太,紀太太,你們做的那魚肉粥真是好吃得不得了,下次什麼時候再來,我還要吃你們做的魚……」
「婆婆,您喚錯了,這位是駱太太。」站在一側的幾名護工小姐慌忙解釋。
「我哪里記錯了!」蔡婆婆唬了臉不高興,「剛才那是小紀,這可不就是紀太太麼,對的,就是紀太太!」
看還還她。「不是,剛才的紀先生是紀先生,這位是駱太太。」旁邊的朱小姐也慌忙加入解釋。
「就是就是!就是紀太太!」蔡婆婆死不悔改,「剛才那個是小紀,所以這個是紀太太,你們別以為我老糊涂就想隨便誆我!我不听我不听,這位就是紀太太!」
蔡婆婆發了小孩子脾氣,左右幾個護工根本就勸不下來,還惹得她哇哇亂叫了半天。
殷小喬見場面尷尬得不行,慌忙去拉了蔡婆婆的手對護工,「隨便吧!沒有關系,只是一個稱呼而已,我沒有這麼介意。」
那幾名護工自是抱歉得很,輕聲喚著︰「駱太太,不好意思,蔡婆婆的年紀大了,所以記性總不大好……」
「我記性怎麼不好了!」蔡婆婆人老鬼精,「我耳朵好使著呢,我听得清!」
殷小喬沖大家無奈笑笑,這才對上蔡婆婆道︰「婆婆,您不用喚我什麼太太,直接叫我小名小喬就行,我原名殷小喬,您喚我一聲小喬就行。」
那蔡婆婆皺了眉細想,末了皺一張苦瓜臉,「喬……什麼喬,我記不住你的名字……」
殷小喬看蔡婆婆一副犯了錯的孩子模樣,便趕忙解釋︰「就是《三國》里的大喬和小喬,嫁給周瑜的那個小喬。」
蔡婆婆終于鄭重點了一下腦袋,「小喬?我記住了。」
司機小張過來幫她拎了包包,殷小喬剛告別院里所有的老人往前走,卻見那蔡婆婆又追了上來,「小喬,你記得跟你老公說,下次煮粥的時候多加點姜片,那樣味道更鮮更好吃,魚的香味才能現出來。」
殷小喬回了頭,「我老公?不是,婆婆,紀凌寒他不是……」說了半天這蔡婆婆還是弄得不清不楚。
「你記得呀!一定要給他說,哎喲外面好冷哦!我要回去了……」
殷小喬再想去喊去解釋,可那蔡婆婆閃人的速度不是一般的快,晃蕩幾下就消失在了院樓門口。
有護工小姐上前來同她抱歉,說是這蔡婆婆有老年痴呆癥,記憶時好時壞,若不是家人忙于工作照料不了,也不會把她送到這里來。
殷小喬點頭稱了是,「再有兩天就大年三十,怎麼院子里的老人,要在這里過年?」
「理論上他們的家人應該要來接人,可是越到年關工作上的事就越忙,這點我們可以理解。所以院子里的老人大多數要等到大年三十的晚上,才會家人來接。」
殷小喬「哦!」了一聲,「朱小姐你辛苦了,還有大家,我先走了。」
她在車前同她們道再見,那朱小姐猶豫了一下才道︰「今天院子里的老人都很開心,尤其是蔡婆婆,今年一年,她的家人一次都沒來看過她,卻因為駱太太你還有紀先生的那碗魚肉粥,她過得很開心。」Pxxf。
殷小喬沖她笑笑,就著司機小張拉開的車門坐進去,又同車窗外的朱小姐擺了擺手。
「駱太太……」朱小姐又是一聲輕喚,殷小喬按下車窗側過頭來,「若是可以,你們能不能常來看看?我知道,這樣的要求或許有些過份,但是蔡婆婆最親近的家人幾年前都已相繼離開,我看得出她很喜歡你跟紀先生,若是可以,你們能不能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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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回程的車後座上,殷小喬茫然盯著窗外,從郊區到市區,一路行來,便是靜謐到繁華、冷清到喧囂。
突然想起剛從醫院出院回家的外婆,那位疼愛著自己,即便早就知道她與她並沒任何血緣關系的外婆,在自己僅有的童年里,仍然給予了自己無限的愛與關懷。
還是讓小張將車開到了眉山公路小區,殷小喬迎著冷風下來,快速鑽進樓道,走著小時候熟悉的小路,爬著小時候熟悉的樓梯,這才站在外婆家門前敲了敲。
門,應聲而開,站在門邊的年輕女孩盯著殷小喬的臉看了一會,「你找誰?」
「你是……丹紅?」殷小喬沖她笑笑,就記得之前听喬媽說過,外婆執意不肯搬去與他們同住,非要留在這的老房子里獨住,為了方便照顧她本人,喬媽等兄弟姐妹四個一塊幫外婆請了個叫丹紅的小保姆來幫忙。
那長相淳樸的小姑娘沖她點了點頭,「我是丹紅,你找哪位?」
「我找我外婆,就是夏允秋,她住在這里是嗎?」
殷小喬的話還沒有說完,正戴著老花鏡拿著遙控器的老婦人恰朝門邊走來,她行動緩慢,目子卻緊緊盯著手中的遙控器,「丹紅啊!你快來給我看看,這加聲音的按鈕是哪個?我剛才看見它的,一會就不見了!」
殷小喬湊過頭來,「外婆!」
外婆一怔,扶著眼鏡抬起頭來,「啊!喬,是小喬是不是啊?」
殷小喬高高興興地奔進門去,一把抱住外婆,「我是小喬!我是小喬!外婆我回來陪您過年!」
歡天喜地的小團圓,外婆自是歡喜得不行,又搓殷小喬的小手又戳她的小臉,非要把她拉到客廳的大沙發上坐著,再拿了電爐子對著她。
「就听你爸媽說回來了,前些日子我跟你趙爺爺到鄉下去看一個老朋友,也是我們這個年紀,好像還比我小兩歲來者,他身體一直好得,我們都覺得他肯定比我們長命。可是……」外婆說著便擺了擺手,「人說沒了就沒了,就听說有天他起床的時候不小心從床上摔下來,然後就給摔死了。」
「我听喬媽說,您的身子這段也不大好,怎麼還和找爺爺跑到鄉下去了啊!那可怎麼好?」
「我這不有丹紅陪著我一塊去麼!」外婆指了指正在斟茶倒水的小姑娘,「你爸你媽還有幾個舅舅舅媽都要上班,都忙,我有丹紅和你趙爺爺陪著一塊下鄉,沒啥。」
「外婆,我剛才上樓的時候,發現樓道里幾盞路燈已經不亮了,怎麼不讓人來修修啊?」
外婆又是搖頭,「說是拆遷改造以後的新房,其實麼,當年拆遷改造的時候能搬的都已經搬出去了,這小區里現在住著的人,大都不是原住戶,至少一半以上的房子都租給了外地人。你想啊!外地人是租的房子又不是自己的,這小區有沒有個好一點的物管,物業費經常收不上來,所以燈泡壞了也就壞了,根本沒人願意出錢來修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