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邊的下人們一听，紛紛大驚，連忙說道︰「老夫人，我們不敢這麼做啊……」
「哼，還說沒有？我在叫暖丫頭，你們怎麼就沒人去把她給我叫過來？」老太太生氣了，大聲喝道。
下人們紛紛不知所措。
「霍老夫人，我已經來了，您就不要責怪他們了，已經很晚了，您這樣會吵到大家都睡不著，尤其是霍夫人，她已經被您吵醒了呢！」郁暖心走進房間，輕聲安慰著。
怪不得她能吵醒所有人呢，房門大敞四開的，想要听不到都難。
「我那個兒媳婦我還不了解嗎？她睡覺一向很輕，有點聲音就會醒，跟我叫你有什麼關系！」
霍女乃女乃大聲說道，將郁暖心拉至一邊，看著下人們說道︰「行了行了，你們下去吧，暖丫頭都來了，這里用不著你們了，你們只會礙手礙腳的！」
「老夫人，這個……」下人們面面相覷，不敢離開。
「怎麼？我說的話你們現在不听了是吧？再不走的話我拿拐杖打你們走——」霍女乃女乃說著，便欠身要去拿拐杖。
郁暖心一驚，連忙將拐杖奪了過來，嘆口氣道︰「你們下去吧，我會照顧她老人家的，放心吧。」
下人們這才小心翼翼地離開了房間。
霍女乃女乃看著郁暖心，挑了挑眉，「哈，沒想到你一個小姑娘，他們還听你的話。」
郁暖心看了她一眼，輕輕嘆了口氣，將拐杖放到了霍女乃女乃能夠觸手可及的地方，然後坐了下來，清澈的眸子有著極其的認真——
「霍老夫人啊——」
「等等！」她剛要說話卻被霍老太太一下子打斷，蹙著眉頭問道︰「你為什麼總叫我霍老夫人？」
她的話令郁暖心微微一愣——
「是您同意這麼叫的，不叫您老夫人還能叫您什麼呢？」
霍女乃女乃重重吸了一口氣，眼神不滿地看著她道︰「你這個丫頭怎麼這麼沒有禮貌？你應該叫我女乃女乃才對，這樣才能顯示你是個有禮貌的孩子，懂了嗎？」
「女乃女乃？」
郁暖心驚訝地看著老太太，不解地問道︰「是您不讓我叫女乃女乃的，怎麼現在又——」
「那時候是那時候，現在是現在！我現在又反悔了，想要听你叫我女乃女乃了，不行嗎？」霍女乃女乃又提高了嗓音，看著她道。
「好好好，我叫您女乃女乃，您千萬不要再吵醒別人了。」
郁暖心又氣又好笑地舉起雙手做投降狀，雖然同這個老夫人接觸時間不長，而且她還經常發脾氣，但是她能看得出來這個老女乃女乃很善良，而且有時候執拗起來像個小孩子似的很可愛。
老人嘛，隨著年齡的增加都會害怕孤獨，想必這個霍老夫人也是一樣，她之所以嗓門這麼大，甚至會鬧得家里不得安寧，其實這只不過是她想引起別人關注的一種方式罷了。
這一點，就跟小孩子似的，所有都說老人是「老小孩」嘛。
「嗯，這還差不多。」
霍女乃女乃滿意地點點頭，將身子依靠在床頭上，指了指不遠處的鋼琴——
「吶，我要听鋼琴曲，你彈給我听。」
郁暖心無奈一嘆氣，拉過霍女乃女乃的手，輕聲說道︰「女乃女乃啊，現在已經很晚了，再說，今天您已經听了一天的鋼琴曲了，難道還沒听夠嗎？」
「你彈的鋼琴曲那麼好听，我當然听不夠了。怎麼？你不想彈給我听？」霍女乃女乃再度不滿地問道。
「當然不是了，這樣吧，您想听什麼，我彈給你听吧。」郁暖心實在拗不過她的要求，只好輕聲地問了句。
霍女乃女乃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連忙說道︰「就是你今天給我彈的曲子，很好听，我一听啊，就會想到和天擎爺爺在一起時的很多事情……」說著說著，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斂去，眼神帶著淡淡的哀傷，「只是可惜，老天就這麼喜歡捉弄人，如今就留下我一個老太婆留在人世間。」
「女乃女乃……」郁暖心終于明白了她今天為什麼喜歡一遍一遍地听歌原因了，而且每次听完眼楮都是紅紅的。
想必在女乃女乃的心中也有一段難以忘懷的愛情吧。
「看看我這個老太婆，怎麼跟你說起這些了？快，我要听鋼琴曲，還有，你唱的也很好听呢，暖丫頭啊，我听過這麼多人唱歌，你的歌是我最喜歡的了。」霍女乃女乃重新揚起笑容，眸間盡是慈祥。
郁暖心心頭一暖。
她沒有女乃女乃，甚至都沒有享受過女乃女乃的親情，在這個老者的身上，她竟然恍如是自己的女乃女乃，心中的暖意像水流一樣徐徐流過……
「好，我現在就彈給您听。」
她走到了鋼琴旁，看著霍女乃女乃輕輕一笑後，緩緩打開了鋼琴蓋……
蔥白的手指落在琴鍵上，帶著嫻熟與……一絲落寞。
鋼琴聲悠揚地響起，如水如絲，慢慢地充填著整個房間，偌大的落地窗外，夜色皎皎，將她一抹月兌塵的白色身影映入玻璃上，她安靜地彈著琴，就像誤入凡塵的仙子，美得更加不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