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斜吹,葉未落,淒楚雨下斷腸淚,哀恨傷,憶南山,九霄黃泉人未央!
黑夜朦朧纏繞整個空中,平滑的青石地面透著些許寒意,隱約下小然跪立的身影固如堅石。
才跪了區區一個下午而已,她不在乎,只是她在乎的是那畫像,若畫中人真是自己,那麼她想知道太後為何這般恨她?她又將自己的女兒供奉起來作何?
這一團團包裹嚴實的紙團,最終還是被她捅破,現在想全身而退做到無所事事怕是不能了,所以她一定要查個清楚!
佛堂內的太後臉色蒼黃跪在兩副畫像面前,仰望,她緊閉雙眼,只是沾了咸苦的淚還是劃破她蒼老的臉頰。
哀家做錯了一步,如今步步皆錯………
宸華殿內,全喜慌慌張張跑了進來︰「皇上……皇上不好了,秦妃被太後罰跪在佛堂已經跪了整整一日了」
南風溟丟下奏折一躍而起︰「什麼,怎麼不早點告訴朕,太後為何罰跪于她」
「事發突然,奴才也是剛知道的,具體原因奴才也不知,還是請皇上速去看看吧」
南風溟郁氣地踢開擋在自己面前的炭火快速離開,全喜緊跟其後。
夜,是漫長的,如此宏偉的皇宮此刻小然覺得還不如那破舊的寺廟,腿腳已漸麻木,月復中也是饑餓難耐,再加之前腰部留下的舊根,此刻她有點迷糊,倘若腰間傷口不要發作,她肯定可以一直跪下去的。
「這麼快就跪不住了」蕭流嬿不知何時妖魅的站在了她面前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
小然對她的突然出現頗為驚訝。
蕭流嬿輕哼一聲蹲于她眼前,香肩外露,媚眼如絲。
「一天吃飽了撐的整日招惹是非,秦舒兒,你就不能消停一天嗎?自從進宮之日起到現在,你看看後宮妃子那個如你一般多事,就算自己不想活命了也趁早把遺言留下一決恩情,省得讓別人牽腸掛肚夜不能寐」
小然愣愣地看著她,這是何意?
蕭流嬿瞥過她又哼哼著起身扭著小腰快速離去,就如她出現一樣令人費解。
小然低頭拿起地下的紙盒,里面包著幾樣點心,她隨即又看像蕭流嬿模糊的背影,越來越多的不解,越來越多的疑惑………
細微聲音響動了片刻後四周又雅雀無聲,小然繼續低頭跪著,越來越靜謐的黑夜讓她有些許慌恐,她以為她已經足夠強大到什麼都不怕,只是靜下心來時原來她也會膽怯。
一件披風無聲地蓋在她身上,她心中一緊,南風溟為她系緊了披風細繩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會讓母後如此動怒罰跪于你」
小然看著他心中復雜一片,慢慢地推開他的手低下頭平靜地說︰「什麼事都沒有」
「什麼事都沒有一響溫和的母後會打你讓你跪在這里」
小然對上他裝滿心疼的眸子,只是她不敢相信這心疼是真的,曾經一次兩次被他玩騙股掌之中,這第三次她不敢在信了,雖說嘴上倔強的抵觸他的關心,可是心里卻還是莫名的一片熾熱。
「告訴朕呀?」
「皇上,夜深寒涼你還是趕快回去就寢吧,此事與你無關」
南風溟氣悶的甩開她怒吼︰「什麼叫做與朕無關,這後宮的一切都與朕有關,朕是你的夫君你是朕的妻子你的事更與朕有關」
「皇上妻子那麼多又有那個才是你的妻子呢?也不過是你的棋子罷了,無論是政治上的聯姻還是日夜的朝夕相處,皇上又可曾將她們放在心中,你曾對莫菱許下今生承諾,可是皇上心里真的記得過這些花言巧語嗎?」
肅靜又重新布滿黑漆的長夜,南風溟滿面怒氣的盯著她,似要將她吞噬,兩人各有其勢的目視片刻,片刻後南風溟壓下心中滋味扯起小然將頭別向別處輕聲說︰「走,跟朕回去」
全喜在一旁看的真真切切,他心里驕傲的皇上正在將眼里晶瑩的淚水逼回體內。
小然抽出手來幾度不穩又跪在地上。
南風溟轉身大吼︰「秦舒兒……你是不是要氣死朕才甘心」
從佛堂出來的許嬤嬤說道︰「皇上您還是回宮吧,沒有太後的準許她不準起來」
南風溟聞言看向她︰「她做錯了什麼事母後要罰她」
「擅闖佛堂太後沒有將她賜死已經很仁慈了」許嬤嬤輕淡的瞥過小然。
「擅闖佛堂……」南風溟看看小然又看著許嬤嬤︰「不知者無罪,她也不知佛堂是母後的禁地,現在既然罰過了也該解氣了吧」
「皇上,這可不是奴才說了就算的」
「朕去找母後」
「不行……」許嬤嬤攔在他面前道︰「皇上是知道的,太後的佛堂不準任何人進入,難不成皇上也要惹太後動怒」
南風溟止住腳步看向佛堂,只有幾縷跳立的燭光隱隱閃爍。
「母後現在如何?」
「動怒傷神,皇上還是別在傷太後的心了,太後為國操勞一生,整個人生全陷在這後宮之中,如今她還為你們安康平順不辭勞苦的每日誦經乞求佛祖保佑,你們怎麼不能還她一個清靜呢?」
小然嘲諷的看著許嬤嬤,許嬤嬤被看的一驚遂又道︰「皇上趕快回吧,太後不是冷情之人,只是一時氣憤才罰她的,待她再跪一段時辰太後自然會讓她回宮」
南風溟猶豫地看向小然,再望向屋內,最終還是妥協。
「記得回去之後用熱水敷敷膝蓋,冰地寒氣漫入體內有你受的」
許嬤嬤驚訝地看著他,皇上什麼時候如此心細!
小然說不出的滋味,你口口聲聲關心我,但最終還是更加關心你的母後,你以為她真會讓我過段時辰就回去嗎?
南風溟無奈的蹲子︰「秦舒兒,你到底有沒有听到朕的話」
「听到了……」小然比他還無奈。
南風溟這才滿意地扭頭而走,許嬤嬤隨即也無視她進入堂內。
夜風狂舞,殘月獨明,漫長漆夜,陪她的只有寒風,伴她的只有一顆滿目傷殘的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