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天,沉悶壓抑,一小會兒便下起了雨來,珍珠般的雨滴打落在四處,將周圍的樹木鮮花清洗的越加鮮綠紅潤,屋子里正在施針的小然听的聲音探頭看向窗外,線條般的流段勾勒出一曲美妙的音符,一連三日她都被羅銳關在房里診治喝藥施針,完全沒有了絲毫的空間。
「皇上來了……」她輕聲道。
羅銳舉目看過她繼續施針︰「娘娘是在等皇上?」
「沒有,我只想知道真相」
「什麼真相?」
「你受誰之托,有何目的」小然這幾天也沒有少思慮,可是任自己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了,今日已是她受診的第三天,她不想這樣糊里糊涂受人恩澤。
羅銳施針說道︰「那娘娘的意思就是要告訴皇上了?」
「我只想活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小然低聲說。
「娘娘,有些事情說直白了反而對誰都不好,我也相信你不會告訴皇上」
小然微愣。
門被打開,南風溟冒雨而來,身後沒有任何隨從,他抖落著身上的雨滴慢慢走進內屋。
羅銳俯身行了禮,南風溟和他互換了眼神,他便將小然腿上的針都撤掉隨後退了出去。
南風溟蹲在小然身邊柔和說道︰「朕帶你去看雨」
小然不解︰「為何要忽然帶我去看雨」
「因為下雨了」
小然那個郁悶,不等她再說話南風溟就抱起她大步跨向殿外。
全喜看他們出了門急忙打上油傘擋雨,然後給拐角的施晉打了個手勢。
施晉點頭轉身問身後的羅銳︰「這個方法可行嗎?」
羅銳把握十足︰「經過這三天與娘娘的接觸,這個方法定能行通,我已經用針逼出了她體內的寒氣和壓迫神經的積血,現在只要稍加刺激便能行走」
施晉飲喜的拍拍他的肩。
細雨亭下清風拂面,人似百花馥梅嬌艷人。
南風溟和小然並肩而座齊看雨中院景。
他若有有所思的攔過小然問︰「喜歡嗎?」
「不喜歡」
南風溟稍有不解︰「不喜歡,為何不喜歡」
小然看了一眼他攔著自己肩的手淡淡道「下雨了街上全都是泥水干活礙事,就連走個路也礙事」
南風溟聞言哈哈大笑︰「你的想法可真怪異,那你喜歡什麼,在乎什麼?」
小然不耐煩地看著他︰「這很重要嗎?」
「重要」小然無語,隨後耳邊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響,她疑惑的舉目望去沒有任何東西,不由自主的目光停留在走廊中一米多高的瓷瓶上好像也沒有異常,于是又收回了目光。
南風溟目光斜掃過周圍又問她︰「你覺得恢復的怎麼樣」
「還好」
「那就是說羅大夫的醫術還好嘍」小然懷疑地看向他,今天怎麼會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皇上今天是有什麼事要說嗎?如果有那就直說好了」
南風溟挑挑眉笑道︰「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朕想問問你,你覺得誰可擔此皇後重任」
小然不滿地皺起了眉,看來她們所說立後一事並不是空穴來風。
「皇上想立誰為後就立誰,問我做什麼」
「朕只是想讓你給朕參謀一下」
「說的冠冕堂皇,實際還是試探吧,立後豈是我一個小小嬪妃說了就算的,皇上這麼問究是何意,今天來看雨就是為了此事吧」
「朕心里是有數了,但朕只想問你一句話,你覺得莫菱能擔此重任嗎?」
小然越來越不明白他的意思了,這個人總能將她帶入一個黑漆的無底洞中不明不白,你永遠也想不透他的下一句話是多麼出人意料!
「皇上,你覺得這個問題問我合適嗎?」
「合適」南風溟非常肯定。
小然嘲諷的看過他不再纏下去。
探目望了出去雨水濺落滿地,余角稍斜,一道熟悉的身影款款而來。
遠處的莫菱瞧見了他們興奮地跳了起來和他們打打招呼︰「皇上哥哥,舒兒姐姐」
小然看著她燦爛的笑容心底一酸。
莫菱揚起步子小跑了過來,小然不禁有點擔心︰「慢點」
南風溟低笑地將她的神情看在眼中變化莫測。
小然責怪的用胳膊肘戳戳身旁無動于衷的南風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
南風溟瞪大了眼楮︰「是啊」
「既然是還不快看看她,下雨天的摔跤了怎麼辦!」
南風溟聞之笑意更加詭異。
小然也沒有多做注意扭頭又看向在雨中奔跑的莫菱,快到亭子時突撇到一抹走廊處的寒光,搖搖晃晃的大瓷瓶左右擺動,不知前面危險的莫菱還在興奮的朝這邊奔來,小然臉色突變,一顆心也即可提到了嗓子眼。
千均一發之際她大呼一聲「小心」然後手一手撐在南風溟快速遞來的手上沖了過去將莫菱推在了一邊。
「 ……」一聲碎響瓷瓶已經摔了個粉碎。
南風溟驚的座了起來。
莫菱看著龐大的瓷瓶一摔而碎,再看看小然愣了半天沖過去抱住了她︰「太好了舒兒姐姐,你終于能站起來了」
還處于驚魂中的小然大口喘著氣對莫菱的話充耳不聞,南風溟欣喜地大步走過來扶住小然︰「看來你並非無心」
小然愣愣的看著他再看向亭子然後又將視線移在自己腳下。
「太好了太好了」意凡蹦蹦跳跳的從另一側跳了出來撲到小然身邊大聲道︰「你的腿終于好了……」
小然仍在震驚中,剛才是怎麼回事,她是怎麼從亭子里到這里的,僅是一瞬間的想法她就莫名其妙的到了這里?
「恭喜娘娘走出了第一步」羅銳也隨即和施晉一同前來。
小然頓時覺得腳底由生一股冷氣直竄腦中,迷糊的再次看向自己的雙腿猛地抬起頭吶吶的說︰「我能走了?」
南風溟笑道「不僅能走還能跑了」
小然不可置信的看向羅銳,他笑著點點頭,小然腳下一軟身子隨即也無力的滑了下去,南風溟手疾眼快抱住了她。
眾人見此剛才的舒下的心又提了起來。
羅銳上前把住她的手脈听了听笑道︰「皇上請放心,這只是一時的舒緩,剛才娘娘已經沖出了這第一道檻,現在只要用藥物稍加調理再休息片刻便可行走」
他們也都松了口氣,小然被南風溟又抱在了懷中,小然仔細想了一會兒再看看他們心中算是明白幾分。
「剛才是你們設的局?」
「如果不這樣又如何激發出你身體內的力量讓你救我」莫菱驕傲的在一旁直眨眼。
意凡也插嘴︰「對呀,皇舅舅本來是想讓我來引誘你的,可是又怕你過不來瓶子真砸到了我,所以就換成莫姐姐了」
小然寵愛的模模他的頭沒有在言語。
雨停了,人也散了,小然又被南風溟抱了回去,這一場鬧劇讓小然心中悲喜交加,腿好了,人卻遠了,她在回來的路上曾問南風溟︰「為什麼要用莫菱來演這場戲」
他只是回了句︰「因為你在乎她」
小然躺在床上閉目靜養,今日所發生的一切都讓她震驚萬分,這也讓她活生生的見識了一場華麗的戲幕,盡管是為了她的病,可是心里卻是不能釋懷,當自己看到那瓷瓶要砸到莫菱時,她根本就沒有多想,第一個念頭就是她和肚子里的孩子都要安全,不管曾經如何,她還是在乎莫菱的,但更加在乎那個無辜的孩子。
只是莫菱和孩子都是用來騙自己的,她不禁有點心涼,不知還有多少事也是他們這樣策劃好蒙騙自己眼楮的。
情,至此一份,念了想了恨了怨了,但終還是放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