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年代 b7

作者 ︰ 神馬王小毛

果真,周雲其摻和進來後,訂了好多規矩。早上必須起來早自習,再也不能睡懶覺,說什麼一年之計在于春,一天之計在于晨。

早自習的地點是氣象台的那座小山上。必須得天不亮就起床,沿著冷清的街道和熟溪跑一會路,一直跑到他們曾經偷菜的南湖畈,再返回來,到氣象台,這時候天才大亮。

在氣象台觀測站邊上大聲地朗讀英語和古文,按照周雲其的要求,必須大聲地讀出來。朱文培的英語發音嘰嘰咕咕的,誰也听不懂,開始周雲其還耐心地糾正他,後來煩了,就叫劉鴿糾正他,後來劉鴿也煩了,就讓朱文培順其自然,自生自滅。

下雨天不能跑步,不能到山上,大家就一起到大教室。

大教室只有寥寥的十幾個人,開始都還硬著頭皮大聲讀,到後來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只听到嗡嗡嗡的聲音,誰也不敢大聲讀出來。

周雲其又另外找了一個地方,帶他們到熟溪橋上去讀。熟溪橋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廊橋,能遮風擋雨,但這里有很多賣菜的小販和晨練的大爺大媽,不能老和他們搶地盤,于是又換地方,又回到教室。

好在下雨天並不多,大部份時間都能在氣象台的小山上迎來日出。

周雲其要求政治、語文這兩門課必須去上,理由是這兩門的老師都是一流的好老師。

英語課可以不去上,因為這個英語老師年紀太大了,很多東西已經過時,而且他的發音嚴重不準,會誤導學生。

歷史、地理課,可去可不去,因為歷史地理的課沒什麼新意,自己多看看書就行了。讓大家佩服的是,周雲其能把歷史課本從頭到尾背下來,朱文培隨便一說什麼內容,他就能答上來那是哪朝哪代的事情。

晚上也必須晚自修,從七點到九點。九點以後可以自由活動,但必須在十點前睡覺。

以前,朱文培晚上唯一的節目就是泡妞,現在讓他整天地窩在家里對著課本,別提多難受了。

朱文培問周雲其︰「這樣真能考上大學嗎?」

周雲其說︰「這樣不一定能考上大學,但是不這樣一定考不上大學,除非你是天才。」

朱文培就嘰嘰咕咕地喊累,說出去散散心,然後就爬牆到隔壁的女生那里尋求安慰。

這樣幾次以後,看到別的人沒有反應,也沒人理他,連許國雲和楊水富也是乖乖地在做周雲其給他們弄來的高考模擬試卷,更別說劉鴿和嚴惠玲了。朱文培自己也不好意思,漸漸地就老實了。

周雲其還把自己的家也搬了過來,跟他們住在一起。

周雲其說,他搬過來是為了監督他們學習,所以拒絕交納房租費。不過他願意每月拿出五十塊錢,作為大家的生活費,他還要求許國雲三個人每人每月拿出三十塊錢,劉鴿拿出二十塊錢,一共一百六十塊錢,統一交給惠玲,由惠玲負責他們所有人的伙食開銷。理由是,惠玲是他們三個人共同的女朋友。

惠玲很樂意地答應了。從此後,賢惠可愛的惠玲就一直負責為他們買菜燒飯,直到惠玲離開高復班。

開始,惠玲每次燒好飯後,都自己一個人騎車回家吃飯,後來在大家的一致要求下,惠玲也留下來跟大家一起吃飯。當然,誰也沒料到,這個善意的要求竟然促成了惠玲提前結束了她的高復班生活。

一中出來的周雲其果然不同凡響,許國雲覺得他來後,整個氛圍都變了。

原來他們三個人就知道玩,根本不懂怎麼復習,也沒什麼計劃目標,大家混一天是一天,根本沒心思認真讀書。周雲其給他們制定了嚴格的學習計劃和目標,要求他們必須那麼去做,而且,周雲其自己還以身作則,在堅定地執行著那些計劃和要求,周雲其告誡許國雲說,如果他們認為他是多余的,他們並不在意能否考上大學,那他可以馬上搬走。

事實上,每個人都希望自己能考上大學,每個人也都認為周雲其做的是對的,所以也都認認真真地履行著周雲其的計劃和要求。當然,因為學習的地點就在房間里,而且惠玲和劉鴿又特別可愛,有時候閑聊幾句就會扯得很遠。

朱文培最關心的是劉鴿的羅曼史。

劉鴿也不避諱談起往事︰「他叫王鵬。很文氣,喜愛看書,有點象周雲其,當然,成績沒周雲其這麼好。我們常常在一起看籃球賽。但他並不喜歡運動,看籃球賽的時候,他手里總是拿著《讀者文摘》。」

周雲其听見劉鴿說起曾經的往事,感覺好奇,也停下手里的功課听著。

朱文培說︰「拿著《讀者文摘》看籃球賽,你男朋友真是傻的。」

惠玲說︰「你懂什麼,人家喜歡劉鴿唄,因為劉鴿愛看籃球賽所以就陪著。」

劉鴿可能想起了往事,眼里熠熠生輝︰「不是的,在球場上打球的有他的幾個兄弟,他們的關系象你們幾個這麼鐵,可惜——」劉鴿頓了一下,不說下去。

許國雲問她︰「可惜什麼?你們不好了?」

劉鴿的眼光有點黯淡︰「算了,不說了。」說完又笑︰「往事不堪回首。」

周雲其突然說︰「我知道的,我有一個初中同學在你們八中讀,听說八中出了很大的事,處分了好多人,連校長也被開除了。」

除了劉鴿,所有人都很詫異。朱文培說︰「什麼事,說來听听?」

周雲其說︰「他們踫到了另一個野狼,听說老是打架,還被抓進了派出所。听說死了好幾個人。」

朱文培這下明白了,他點點頭,對劉鴿說︰「我知道了,你的男朋友也光榮犧牲了。」

劉鴿馬上說︰「你真是豬!他根本就不會打架!」又說︰「讀書讀書!你們這些無聊的人,還考不考大學啦?」

惠玲就笑,央求劉鴿︰「劉鴿你說嘛,後來怎樣了?」

劉鴿也輕輕笑了︰「他沒事,他的幾個朋友出事了。不過他的朋友出事後,他再也沒來找過我。他就象變了一個人,我們再也沒有在一起說過話。」

後來,幾個人又關心惠玲的羅曼史。

惠玲說她的歷史一片清白,又拉出周雲其做擋箭牌,說跟周雲其三年同學,周雲其對她的歷史知道得一清二楚。

大家又關心周雲其的羅曼史,周雲其也說自己清清白白,不信可以問惠玲。

沒想到惠玲想也沒想,月兌口而出︰「你不老實,你有的。」說完,看著周雲其,羞羞地笑,笑得周雲其特別地不好意思。

許國雲還注意到,惠玲看著周雲其時,眼光里有一絲異樣,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而且神情看起來特別溫柔。許國雲覺得心里很不是滋味,潛意識里突然感覺到,嚴惠玲喜歡的人,弄不好是周雲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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