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辦公室里，我向廠長請教道︰「難道你沒有覺得這事來得突然嗎？」
廠長不解道︰「有什麼突然的呢？願聞其詳。」
「難道你不覺得嗎？咱們這條街上，至少也有十來家做這行的，而且有五六家都沒有裝什麼廢氣排放裝置，可環保局就沒有去查他們，不管怎麼說，咱們做個樣子也好，畢竟也算是裝了一個設備了，可他們還要來查咱們？」我悶悶不樂道。
「可是咱們平時過年過節都沒有給他們送點東西去，你說他們不整你整誰呢？」廠長的話說得有點道理。
其它廠里過年過節都給工業區及相關部門送東西去，這樣出了什麼事情都好辦，如果沒有送東西的，沒有事也被當著有事整，這就是中國的行情，誰叫中國人太講感情了。
「我總覺得他們之間有一定的利益關系？」我不解道。
「有什麼利益關系呢？不會吧？」廠長道。
「工業區的人把我們的情況給環保講了，只有這樣，環保局的人才把我的廠里的情況搞得一清二楚，要不這工業區這麼大，怎麼不查別家呢？如果環保局的人來查了，需要搞工程，那麼這些工業區的人是有提成的，這提成是從環保公司那里拿，要不這馮主任怎麼這麼熱情地給我們介紹做環保工程的公司呢？他一定有提成，如果工程做成了，一定有個一兩萬塊的提成。」我進一步解剖道。
「是的，這個是有一定的利益關系的，要不，他也不會那麼熱情為我們服務的，這些工業區的人，工資沒有多少，你看看馮主任開的車是30多萬的，如果不是灰色收入來得多，他哪里有那麼多錢買這好車呢？」廠長道。
「是的，他們的灰色收入真不少，你看看人家工業區的書記都是開奧迪，一百多萬的奧迪都開得起，他們這些部門就是有錢可撈的部門了。不過，我仔細想想，這環保局和這些環保工程公司可能也是有一腿的，至少也是可以從中拿到提成的。因為環保局每要求工廠搞一個工程，都會給這些做環保工程的公司帶來利潤，這條利益鏈看起來已經是很明顯的了，難道不是嗎？環保局的人還口口聲聲要求我們找環保局認可的、有資質的企業來做工程，這已經是話外之話了，懂行的人都能听得出來。」我道。
「是的，是的，仔細分析起來，還真的是這樣子的。」廠長點頭稱道。
「原來是他們一起聯合來整我們老板了，現在還沒有看出破綻來，不過已經是很明顯的跡象了。不知道我們老板會怎麼想？也許他還不知道這些人已經盯上他了。」
「是的，是的，要不這樣吧，晚上我找老板談談吧，看看他有什麼樣的看法，到時候我們再商量了！」廠長道，突然感覺到廠長有點責任心了。
「好吧，好吧，就先這樣了，你先回去吧，我再找找其它的環保公司看看，按照環保局的要求，多找幾家他們信可的企業來看看工程。」我道。
「好，那我先回去了，有事再電話聯系！」廠長道。
「再見！」
「再見！」
廠長走了之後，我到市環保局網上找了幾家離我們廠較近的環保公司的電話，然後一家一家地打電話咨詢，並且邀請他們這個星期來廠里看看工程項目，他們都熱情地同意了，同時邀請我去他們廠里參觀，看看他們企業的實力怎麼樣。
話是這樣說的，可是我怎麼有空去他們廠看呢？最多也僅僅是去一兩家工廠看看罷了，做個樣子，到時候老板也沒有二話說罷了。
第二天上午的時候，我正在辦公室里忙碌，前台帶著一個人進來了。
「你就是楊經理吧！」那人剛坐下便問道。
「是的，請問你有什麼事？」我道。
「昨天你到過我們廠里過，謝總叫我過來看看你們的車間，好作工程報價。」那人道。
「原來你就是張主任，昨天謝總提過你。」我道。
「是的，是的，我就是張主任。」張主任道。
「這樣吧，昨天我和你們老總也說得差不多了，現在我們一起去車間看看吧！」我道。
「好的，楊經理。」張主任道。
我把張主任帶到了噴油部，車間，噴油房都一一看過了，而且他還拿了尺子來一一測量過，並作好了記錄。然後我再帶他到房頂上看看現在已經裝好的那套設備。
「原來你們已經裝了這樣一套設備在這里了？」張主任道。
「是的，這一套設備是我們建廠的時候就裝的了，雖然以前是合格的，但是現在卻被告之不合格了，所以要進行改造。」我無奈道。
「其實，現在有些廠還在用這些設備，只不過會慢慢淘汰了，都會要改造的。」張主任解釋道。
「哦，原來是這樣的，看來環保局的要求越來越嚴格了，這次我們就是被查了。」我道。
「是的，是的，就這樣吧，我們先回辦公室里談談吧，現場的情況就這樣了，而且我已經把該測量的地方都測量好了。」張主任道。
「好的，我們下去談談吧！」我們一起回了辦公室。
「你估算一下我們這個工程大概需要多少費用？」回到辦公室里，我向張主任問道。
「就你們這樣的工程，大概十六萬吧，十六萬就全部搞好了。」張主任道。
「怎麼這麼貴呀，他們公司給我們的報價都沒有這麼多呀？」我討價還價道。
「我知道有些公司報價沒有這麼高，但是有很多地方是存在問題的，第一個地方就是工程的後續維護和耗材的費用，第二是辦證的問題，我們公司可是包辦證的，一直把你們需要的排污許可證拿到手不可。」張主任道。
「哦，原來是這樣的，看來你們的服務還真到位，但是在這里我就直接打開窗子說亮話了，其實這次來看這個工程的不只是你們一家，還有其它幾家，到時候我們一方面看工程報價，別一方面看質量，選最好一家，你自己看著辦吧。」我對張主任道。不管怎麼樣，先給他講明了道理，雖然現在還沒有幾家公司來，只要現在我這樣講一下，他們心里自然有底，而且這是一種心理作用，商場上的人都用過。
「好的，好的，楊經理，我先回去作個準確的預算，再作一份詳細的工程預算報告給你吧。」張主任道。
「沒有問題，你先把工程預算報告拿過來給我，我們會考慮你的方案的。」我道。
「再見！」
「再見！」
我把張主任送出了門口，回到座位上慢慢想這個工程怎麼做？環保局要求得很緊，但是我們現在怎麼做法還沒有一個頭緒，要不要向老總匯報呢？先不要匯報吧，要不準又被老總罵人，得先搞得個方案了再去向他匯報，怎麼說也算是有一個交代吧。
現在我也不知道做什麼了？只能等，等吧，等看看有沒有別的環保工程公司來看工程，昨天我打了這麼幾家，應該會來的吧，有錢送上門來了，難道還會拒之門外嗎？大家都是生意人，都不會讓錢從眼前慢慢地流走的，我相信他們一定會來的，只是時間問題，現在對我來說，來得越早越好。
我坐在辦公室里一個上午，除了第一家以外，還是沒有其它家來看，哎！這真是有點意外了，我的心里一陣陣煩惱，差點沉不住氣了，禁不住要去打電話，但是還是忍了下來……
等等吧，如果下午還是沒有其它環保工程公司來廠里看，我還是再找幾家公司吧，哪怕是再遠一點也不怕，只要他們願意做，這對我沒有多少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