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已經找到那束光亮所指引的地方,強烈的光線刺得若冰睜不開眼楮,再次睜眼,便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那中間飽含柔柔的情意與關切,還有一抹隱藏得極深的擔憂……
「你終于醒了。」那夢里出現過無數次的溫柔的聲音再次響起,緩解了頭上傳來的疼痛,若冰揉揉被砸中的地方,不禁「嘶」地低吟出來,「還疼嗎?」那聲音充滿了關切,「嗯,還有些疼,現在幾點了?」
「下午6點,我的小姐,我還以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呢,不過沒關系,我已經幫你跟學校請了假,沂寒給你送來了作業和換洗衣物……還有…嗯你不覺得餓嗎?」餓?好像是挺餓的,現在都是晚飯時間了,可是若冰好像連中午飯也沒吃呢。「那你準備帶我去吃什麼?」「去吃海鮮吧,這里離大海也挺近的。」「海鮮?不錯,不過現在似乎晚了點,應該賣完了吧?」這里的海鮮十分搶手,不但要提前十幾天預定,而且一般是還沒到飯點就被一掃而光。
「不如你做給我吃吧。好久都沒吃過你親手做的飯了。」雖是征求意見,但卻隱含了幾絲命令的語氣。「好吧,看在你守了我這麼久的份上,我就親自下廚。」若冰絲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她那些廚藝要是再不好好鍛煉鍛煉,只怕沒多久就退步了。
兩人很有默契地分工合作,墨琉到湖邊菜地摘菜;若冰在廚房里切著到海邊市場買來的豬肉;墨琉在一旁淘米,若冰在一旁洗菜……不一會兒,材料就準備好了。果真是「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呀。弄好了材料,墨琉就到前院喝茶去了,而若冰則繼續忙活著,看她那嫻熟的手藝,果然不是吹出來的,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烹飪學院的呢。
半盞茶時間,若冰已經端上了三盤小菜,兩碗白飯,坐在了墨琉對面。墨琉早就嗅到了香味,也顧不上平時的紳士形象,就準備動筷了,剛舉起手中的筷子,就被另一雙筷子給攔住了,若冰像是想到了什麼似得︰「等等!」說完便轉身回廚房去了,30秒後她再次出來時,手中卻多了一瓶紅酒和兩只高腳杯。「什麼時候帶來的紅酒?我怎麼不知道?」「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這個房子里還有很多秘密等著你去發現呢,只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能耐了。」若冰頑皮地笑著。這才是她,褪去偽裝的她,原本天真的她。
酒足飯飽,二人依偎在一起,坐在頂樓的小露台上抬頭看天空中明亮的星星和皎潔的月光。兩人都沒有說話,只是沉默著,沉默著……
13年前,同樣的月光,比這更清冷。
「姐姐!姐姐!你快來看呀!好漂亮的星星和月亮啊!」一個小女孩一只手牽著另一個看起來和她一樣大的孩子,另一只手指向浩瀚的星空。「別煩我,那有什麼好看的!真是幼稚。」另一個女孩不耐煩地說。「冰冰!听話,別吵著你姐姐,自己一邊玩去。」一位美麗的貴婦以同樣高傲的語氣說道。女孩滿臉委屈地看著姐姐,眼中噙著淚水卻又堅強地不讓它流下,再看看毫不慈愛的母親,咬牙默默地走開了。她多希望能得到更多,不,是一絲的寵愛。可惜沒有,除了和姐姐一樣優越的生活環境,父母的眼光永遠都落在姐姐身上,她也是他們親生的,不是嗎?為何卻得不到同等的待遇?她不懂。
在別人眼中,她是那麼幸福,有著十分優越的家庭環境和家庭氛圍,但人們往往只看見表面現象,卻看不到背地里真正的冷漠與無情。開始她很疑惑,到底是什麼使她得不到家里人的喜愛?是她不夠優秀嗎?不,她一直都是最優秀的。那麼到底是什麼原因使自己不被喜愛呢?她嘗試著做了改變,學會了收斂,學會了偽裝,但事實證明,無論她怎麼改變自己,她就是被這家人所排斥,這是永遠都無法改變的。她有好幾次都想離家出走,但卻終究沒有勇氣,沒有勇氣離開那些偶爾施舍一些溫暖給她的家人。留下來以後,仍要假裝堅強。
可是現在,她多麼希望當日的情景重現,即使她們對她更冷漠、更粗暴都沒有關系,只要她們能回來,能回來就好……
不知不覺,若冰的眼角已經浮上了一層淚花,細心的墨琉早就發現了她的異樣,但他並沒有打擾她,他知道,那是她的世界,他進入不了。他能做的,只有伸手將若冰緊緊地抱在懷里,給她溫暖。
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溫暖,若冰被拉回到了現實。當她看見自己被墨琉緊緊擁住的時候,眼角的淚終于如流星滑落。但此時取代它的已不是痛苦,而是幸福。是啊,她的身邊還有墨琉呢。墨琉永遠都在自己最無助的時候幫助自己,給自己鼓勵。于是若冰也回擁住了他,那麼緊,那麼緊,彼此都不願放開彼此,時間似乎在這一秒凝固,世間的一切都不再運轉,仿佛只有彼此的存在。星星月亮、滿樹芬芳都是他們最好的見證。見證他們至死不渝的愛情。
然而此時,他們不知道,在不遠處的另一棟白色的海邊別墅里,那雙望遠鏡下明亮深邃的眼楮也在緊盯著他們,眼角眉梢漸漸浮現出痛苦、嫉妒、羨慕與心碎…
那眼楮很像……到底是誰?!
作者題外話︰這一章比較溫馨,但這也就是暴風雨之前的小平靜了,或許再次溫馨的時候,已恍如隔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