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雪若冰 第九章  以沫相濡

作者 ︰ 琉璃玥

第二天一早,大家便準時出現在了高爾夫球場,據說那是沈雅風的一個朋友家的私人度假區。

白若冰仍是一副淡漠的表情,身著純白的運動裙,長發高高扎起,似一條飛流直下的黑色瀑布,待到要垂落地面時又忽地斷開了,消失在離地面還有幾十厘米的地方。她輕輕斜靠在草坪上一張白色的躺椅上,渾身上下無不散發出高貴優雅的氣質,令平凡的人望塵莫及。

偏偏有人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硬是要打破這美好的寧靜︰「若冰,你怎麼不去打球?我們一起去吧,可有趣了。」「我暫時不想動,我先在這坐一會兒,等會兒再去吧。」若冰的語氣依舊是平淡如水,但已隱露幾分不容拒絕的震懾。

陌言看見若冰冷漠的樣子,不禁心寒,又不願放棄,剛想開口再勸說一番,卻被一個甜美的聲音打斷︰「若冰你累了吧,想來也是呢,這幾天你都在忙公司新的企劃案,都沒怎麼睡好呢,那你就在這兒休息一會兒吧,我們先去玩了。」言罷就拉起陌言往球場走︰「陌言,你就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兒吧,等會兒再來找她。」

陌言微微一怔,身子已被拉出好遠,雙眼仍盯著若冰,極是不舍,見若冰朝他微微一笑,才順從地跟著沂寒離開了。

球場上,他們見到了沈雅風說要介紹給他們的兩人——鼎鼎有名的房地產大亨洛恆輝的公子和小姐——剛從美國留學回來的洛隕和跟若冰同專業但不同校的洛允兒。

墨琉一行人與他們聊得很投機,因為大家都是同齡人,所以大家彼此有很多話題,但有一個人卻一直寡言少語,那便是冷峻的洛隕。不管大家聊什麼,他都寧願做個傾听者,極少主動發言,但言談舉止又不失禮儀,想來是從小良好的家教所致。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過去了,大家還在談天說地,絲毫沒有覺察到時間的流逝。這時,白若冰已從另一邊的休息區緩緩朝他們走來。

陌言最先發現了走來的白色麗影,他高興地朝若冰揮手︰「若冰!這里!」大家聞言也朝那個方向望去,而洛隕听到這個名字時卻突然怔住了,然後反射性地站起來朝來人的方向望去,當他終于看清楚來人時,更是驚呆了。

眾人見洛隕如此反應,都站了起來,深深疑惑地打量著他,而若冰走到這里看見洛隕,也是愣住了。

兩人站在相距五米的地方,怔怔地站著,互相對視,那目光說不清是什麼,也道不清是什麼。在外人看來,二人仿佛是一幅美麗的風景畫,整個世界只剩下彼此,時間在這一刻停住,世間一片靜默。

任何人都無法插入他們的世界。無法入畫。

陌言見氣氛尷尬,正想向二人介紹時,只听那俊美異常的男子用極低極輕的聲音喚道︰「綰兒。」

那聲音雖輕,卻是十分清晰地傳入了大家的耳朵,心里。

而幾乎是同一秒,只見那白色的身影從五米之外飛奔而來,轉瞬便抱住了那個站在那兒的男子,她抱得那樣緊,那樣的緊,深怕一松手便要失去了似的,眼角竟不知何時流下了兩行清淚。

淚?若冰竟是流淚了麼?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的若冰居然流淚了?從來對萬事淡漠的若冰居然飛奔過去抱著他?難道他們早就認識嗎?認識很久了嗎?那人為何叫若冰「綰兒」?他們難道是……

眾人心里皆是萬分疑惑,陌言早已氣得握緊了拳頭;墨琉雖是心里有些吃味但臉上神色不變;而漠詢臉色微變;沂寒一副看好戲的模樣;洛允兒也是十分緊張;那位墨琉的「死黨」——軼磐則除了疑惑還是疑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想要詢問卻偏又不敢打擾,只好等那二人主動開口說話了。

伴隨著若冰的輕聲啜泣,幾分鐘後洛隕終于開了口︰「你的頭發終于長長了呢,」一邊說還一邊用手為若冰梳理著垂在腦後的黑發,那發果然很長,很柔,很順,「留了很久了吧。」那人又輕輕開口。

若冰聞言松開了抱緊他的腰的雙手,用力擠出一個微笑,眼淚卻仍然止不住地流︰「從你…從你離開後便開始留了呢,現在…已經…已經14年了。」

「是啊,14年了,不過看來你這丫頭過得不錯嘛,頭發長得這麼黑,這麼柔順。」洛隕極力讓自己的語言、表情顯得輕松,但卻仍是禁不住有些顫抖。

若冰听到這句話如同雷擊,他仍是無法釋懷麼?他是在怪她麼?此刻她只想給他一些安慰,讓他知道她這些年來對他的思念。

她輕輕地握住他的手,那雙冰涼的手終于有了暖意,然後她才緩緩開口︰「沒有了這雙手為我梳頭,再烏黑再長的頭發都沒有辦法不打結,不分叉,因為……」若冰的目光從那雙手移至那雙棕色的眸子,眼神中充滿了情意︰「因為我的每一寸頭發,都是為你而長。」

兩人不禁又對視了一會兒,似乎要將對方的臉每一寸都看個清楚。他們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忘卻所有。

「咳…咳…」如同被電擊一般,兩人聞聲同時一震,隨即回過神來,似乎才想起眾人的存在,想要開口解釋又不知道從何說起。于是又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沉默……

正當那個咳嗽的人準備再次發難時,一個清亮甜美的聲音插了進來︰「若冰,我還在找男主角呢,沒想到你們早就已經聯系好了呀,害得我還東奔西跑,不過你們在這里練習可真讓我們嚇了一跳呢。」

眾人聞言又是一愣,男主角?難道……他們是在演戲?若冰最先反應過來,順著沂寒給她搭的台階走了下來︰「我前一段時間在網上看到了關于他的資料,覺得他很適合出演我新的一部舞台劇的男主角,又是楓伯母朋友的兒子,听說他近日回國,所以就聯系上了,不知道怎麼了,我一看見他就很容易進入角色,所以就試演一下,沒想到反映這麼好啊。」

若冰的語氣十分平靜,仿佛剛才的一切真的是一場演出,而現在她又回到了現實。

原來,若冰的確受邀在畢業典禮上出演一台舞台劇,但還未給答復,劇本也還未寫好,更別說是找好演員了,她正為這事煩惱著,沒想到沂寒不但幫她解了圍,而且一箭雙雕。只是這樣,便沒有了轉圜的余地了。那麼,他會願意嗎?他會在意嗎?他會生氣嗎?

若冰的視線從大家的臉色上飄過,似是很滿意剛才的表演,莞爾一笑,默契地和洛隕對視一眼,而那一眼,讓洛隕險些又迷失了,而他畢竟是了解她的,也開始了澄清︰「劇本我才剛剛看過,還不是很熟,表演得不好的地方請大家多多指教。」他的語氣十分謙遜,好像真的是在向別人討教,不失紳士風度。而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他退卻了冷漠,變得平易近人起來。

大家仿佛還沒有從這急速的轉變中緩過神來,都在內心緊張地回憶著,思考著,尋找著,想從剛才兩人的話語與神情中找出一點破綻,奈何那兩人實在是默契太好,再加之變化太快,似乎還來不及反應便已出了結果。

「若冰,你的舞台劇什麼時候公演?到時候我一定捧場。」漠詢開口了,問的是一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像是故意刁難,卻又不像。

「畢業典禮。離現在還有一段時間呢,恐怕要讓你久等了。」

「怎麼會呢?‘好飯不怕晚’嘛,再說了,你演的一定不會差,而且還有洛隕哥親自助陣呢,」說著望向洛隕,見他神色如常,又繼續說道︰「你有沒有什麼角色讓我客串一下呢?我也想玩玩舞台劇呢。」

客串?只怕不是客串,不是玩那麼簡單吧,你難道不是想要監視我?或者搗亂?若冰心里這樣想著。

「好啊,有一個壞人的角色,是一個拐騙小孩的流氓,你還要演嗎?就不怕毀了你楓三少的一世英名?」不過,你何時有過英名?若冰在心里偷偷加了一句。

「這……我想還是算了吧,我…對演戲不在行,恐怕把你的舞台劇給毀了。」這才算是句人話!不過,演戲你應該很在行吧。若冰想了想之前的事,在心里做了千千萬萬個「鄙視他」的舉動。

看著他們倆調侃來調侃去,墨琉雖然見怪不怪,但也不想再糾纏了,只好開聲道︰「好了好了,你們都別在這兒說了,天色不早了,我們去吃中午飯吧,我都餓了。有什麼事到了餐廳坐下再慢慢說。」說完帶頭離開。

于是眾人也跟著離開了。

在一家十分別致的法國餐廳坐下後,大家吃的吃,聊的聊,席間好幾次漠詢或陌言或是洛允兒都試探地問了若冰與洛隕一些類似「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哪?」的話,不過幸虧兩人配合默契反應夠快,又是心有靈犀,所以每一次都輕松地編了幾個謊話化解開了……

飯後,大家各回各家,但若冰卻沒有回家,而是來到了木屋別墅後面的湖心亭——「聆雨台」。

作者題外話︰又一個華麗麗的男配出場了~~呼,終于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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